陰謀
屠長老的住處位於菲謝特莊園的東面,不多的嫡系家屬霸佔了八,九處別墅,是庄園裏除教父外擁有最多的家族。
管家說大老爺回來了,屠長老的弟弟屠二爺迎了出來,在玄關外的台階上等着,遠遠看到自己的大哥剛下了步狼就有一個僕人從外面小跑着過去,在大哥耳邊嘀咕幾句,大哥突然停下腳步,一臉的吃驚,然後沉思幾秒恢復平靜吩咐了幾句,那個僕人立刻轉身離開了。
“大哥回來了,出了什麼事?”。屠二爺好奇地詢問,眼睛瞄了瞄影子剛閃出別墅大門的僕人。
“哦!沒什麼,你還記得前幾年送去逆風的男孩子吧!”
“記得,當然記得,陳大哥可是救過我們兄弟的命,要不是為了救我們,他也不會死的那麼早,被送去的男孩不就是他的兒子,叫律。我印象很深刻。”
“對,就是他。”
“他死了。”,屠長老不帶一點感情。
“死了?”,屠二爺一晃神,腦海里都是陳大哥託付他和大哥好好照顧律的情景,不禁惋惜:
“才十歲吧。”
“不過一個棋子,死就死了。小威你也不用上心。”
大哥這話好讓人寒心,屠二爺皺眉,陳大哥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活命之恩。
“陳大哥是我們下屬,保護我們的安全是他應盡的職責,你不用為此心裏有什麼不舒服。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屠二爺暗嘆一口氣,藏起了自己的悲傷和內疚,強笑着說:“我只是可惜我們在逆風裏少了內應。”
“哈哈,他算什麼內應。”,屠長老坐到沙發上,“來坐下。二弟你覺得一個幾歲的孩子能做什麼,他只不過是我給傅天的一顆□□。傅天同高傲感情深厚的能為了他廢了自己的右手,高傲的那個兒子他看的緊,就是安排了人也難下手,我給傅天安排了另一場好戲。”
“戲?大哥你安排了什麼?”,屠威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大哥了,以前大哥也是有情有義的,現在卻被權力沖昏了頭腦,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屠爺。”,保鏢進來打斷了屠家兄弟的談話,“計劃成功,目標已經動身去了辰學院。”
“很好。”,屠長老贊道,興奮地和屠二爺分享。
“看着吧,好戲開演了,枉他傅天自認聰明,這回我讓他悔恨終生。”
屠威看着大哥眼中的狂熱,不寒而慄,不知道他又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哥,到底是什麼事情。”
“小威,百密一疏,傅天定會為他的疏忽付出代價的。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為高傲的兒子捨棄自己的孩子。”
“傅殘陽?”
屠長老得意地點頭,“龍湛欣已死,這個傅殘陽就是他傅天同龍家唯一的聯繫。與其去報復一個已經沒有實權的高傲,還不如去殺可以打擊對手的人,而且後者比前者好對付的多,還能讓傅天悔恨終生,因為我會讓他自己殺了他自己的兒子。”
什麼時候哥哥變成了為了權利,為了目的,不惜利用,痛殺無辜孩童的惡魔。
在灰暗世界討生活的人們,大多遵守着不成文的道義,那是最起碼的底線。
“哥——”,屠威有話卻說不出口,面前的已經不是他認識的哥哥了,他有些害怕,有些無奈,有些無力。
“你想說什麼?”,屠長老探究地望着弟弟,自己的事業如日中天,再加一把力就是地位的頂峰,當他在事業的大路上努力前行,猛然間回頭,他發現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弟弟,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在自己面前經常欲言又止。
“沒什麼,哥。”,屠二爺矢口否認。
算計成功傅天帶來的喜悅被弟弟疏離的行為沖刷掉,屠長老的心情再也高興不起來,沉思一會才說:“二弟,你說的對,逆風裏不能沒人,再安排一顆□□給傅天吧。張耀輝不是說想把他們家的孩子送到逆風嗎?你告訴送來吧,就安排在明年那批。”
“對了,我記得陳大哥家還有一個遠方侄子,你要是心裏不舒服,就多給他一點補償吧。”
“原來你真的躲在這裏。”,方哲信步走近前方的小亭,明明只有十一歲,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偏要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
亭子裏坐着一名和方哲年紀相仿的男孩,男孩一身平常無奇的長褲T恤,在這所處處都是富貴子弟的辰學院倒顯得有些寒磣,但是男孩把衣服整理的乾淨整齊。他聽到方哲的話,理都沒理,眼中就沒有方哲這個人。
“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大家都一樣,我父親也只是一個小人物,剛剛被調到菲謝特莊園任職,我才來這裏念書的。他們都是這個長老那個長老的孩子,我們當然要躲着點了,不過他們欺負你是多了一些。就是你真是怕他們,才不敢去餐廳吃飯的,我也不會笑話你。”
男孩還是不說話,方哲走進亭子,“我沒有惡意,我們做朋友吧,我一見你就覺得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我從沒有朋友。”,男孩冷淡地回答,吝嗇多說一個字。
“那從現在開始,我做第一個。”,方哲鍥而不捨。
“不需要。”
“你是不是被他們嚇怕了,連朋友都不敢交,是怕他們連你朋友一起欺負嗎?我不怕,我方哲一定會是你的第一個朋友。”
男孩厭惡地說,“我不怕他們。”
“不怕?,那午餐時間你在這裏幹什麼。我似乎從沒在餐廳里見過你。”,方哲依靠着紅色的亭柱沖男孩一攤手,一聳肩。
不用瞞我,我什麼都知道。
男孩白了方哲一眼,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沒錢。”
“嗯!”,方哲點頭,故作深沉地低頭沉思,還在男孩眼前來回走了幾圈。等他停下,扭頭恍然大悟地說:“和我預料的一樣。沒錢買飯。”
方哲說完得意地笑,似乎他有多聰明,多偉大,男孩又翻了個白眼,轉頭不再看方哲,梳着短髮的後腦寫滿了,無聊,我不想和你說話。
方哲不以為意,轉身就坐到了男孩面朝那面的石凳上,與男孩四目相對,一個內容豐富的三明治隨之出現在男孩眼前
“諾。”,方哲把三明治抵在桌上推到男孩面前,用下巴點點,“餓不餓?給你。”
男孩眼睛一亮,失神地望着三明治。餓不餓?這句話好久沒人問他了,在這個學院裏關心他的人更不存在。大家不是遠離他,就是變着法地欺負他,只是可惜父親只在乎他的成績如何,是不是聽話,根本不會過問他過的好不好。怕父親誤會,男孩連被人打傷都不敢告訴父親。
男孩指了指方哲的右側,那裏躺着一個剛吃完的便當。
“你吃便當?我還以為你中午一直是餓肚子的。早晨也沒見你帶這個來啊,是家裏送來的。可是我聽說你父親在外行省任職,這裏沒有什麼人。誰給你送的便當?另外……”,方哲盯着便當一通自以為是的推論,疑問,看神情那叫一個專註。
男孩再一次翻白眼,佩服地解釋,“世界上有一種職業叫傭人。”
方哲一拍自己的腦門,大聲說:“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是傭人。傭人?啊!”,方哲指着男孩一臉的震驚,“你……你……穆殘陽,你家有傭人。”
傅殘陽今天第N次翻白眼,他真是服了這個方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像用的起傭人的?”
方哲仔細地上下打量傅殘陽,慎重地審視。
“不是像不像,而是你根本不配。”,一名全身華服的男孩囂張地走進小亭,他額頭的碎發染成了黃色,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同時跟在他身後的四五個人,都是穆殘陽的同班同學,紛紛走進來,不懷好意地把傅殘陽和方哲圍在中間。
傅殘陽警惕地站起來,同方哲拉開一些距離。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還傭人,也不知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家掃地的大叔都比你家在這裏有地位。你能站在這裏都是哥我看你可憐,賞你的。識相就給哥磕個頭,要不,哼哼……哥讓你嘗嘗比昨天更好受的打法。”
傅殘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你這是不識抬舉?”,華服男孩的語氣透着不快,傅殘陽不削一顧,有人殷勤。
圍着傅殘陽和方哲的人里,有一個深秋時節還穿着短褲的人,小跑着湊到華服男孩身邊,點頭哈腰,“蔣哥,您別不高興。看着大冷天,您說讓穿短褲,我今天不就穿來了。他就是一條狗”,短褲男孩指指傅殘陽,“您不用和他動氣,狗就是要打才能聽主人話。”
“你們說他是不是一條欠打的狗?”,短褲男環視四周吆喝了起來,周圍的人也很配合,大聲附和,然後哄堂大笑。
滿亭嘲笑之聲,傅殘陽的小臉憋得通紅,但是依舊不動也不說話,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着華服男孩,就像一隻隨時會咬人的小獅子。
“怎麼不服氣?”,華服男孩邊說邊慢慢向傅殘陽逼近。
“蔣哥,他比我們小,這次就算了吧。”,方哲跑到前面,攔住了華服男孩的去路。
這個蔣哥是蔣長老的兒子,是辰學院的一霸,仗着父輩的地位欺負起人來真是什麼都敢做。看傅殘陽的樣子怕是會打起來,要是真打起來不論誰對誰錯,倒霉的一定是傅殘陽,搞不好還會連累傅殘陽家裏。
“一邊去!”,華服男孩一把推開方哲,“方哲這沒你的事,一邊看着或者給我滾。”
華服男孩發話,短褲男孩手腳麻利幾下就把方哲推出了亭子。
等方哲在亭外站穩再往裏看時,華服男孩已經站在了傅殘陽面前,兩人的距離不出一拳之隔,華服男孩的手指放肆地點在傅殘陽的臉上。
“傅殘陽,我告訴你,剛剛說你是狗都侮辱了狗,在慕辰,在這所學院,像你這種出身的人連當狗都不夠資格。”,華服男孩每說一個字就使勁戳在傅殘陽的臉上,幾下就紅了一片。
傅殘陽厭惡地扭頭閃過,退後一步。
“別欺人太甚。”,他緊握雙拳,極力剋制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斥着打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