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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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撇嘴,嬴政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還想動動別的腦筋。

“是是是,只是這些出現瘟疫的鄉縣,少則累及十餘萬人,封路之後不知能活下來幾何。”

見我似乎打消了親自前去的念頭,嬴政往後倚靠在憑几上,“自來天災人禍,這樣的地動並不少見,遠比不上諸國征伐死傷慘重。”

這話聽起來涼薄得很,雖然是事實。

見我陷入沉默,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又補充道,“賑災之事有你主理,朕相信定能減少傷亡,只是愛卿也要注意身體。”

我回了他一個微笑,靠進他的懷裏,在他脖頸處聞了聞,“陛下好香啊!”

頭頂傳來他的笑聲,然後他伸手抓住我的後頸,讓我仰起頭來,“還有更香的。”

他低頭吻在我的唇上,繾綣纏綿。

蕭何對於嬴政打消了我親自前往邯鄲的念頭十分贊同,連誇陛下英明。他不知道他的相邦因此被恐嚇了一番,腰還痛了好幾天,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的笑容吵鬧。

“……將白布在沸水中煮過後,敷住口鼻,另外,所有飲用的水都必須先煮沸。”我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讓蕭何記錄下我所說的內容。

“這封信送去給邯鄲郡守。”

“諾。”蕭何收起筆,將信紙仔細收好,“大人若是不放心,雖不能親至,但可以派人替大人過去。”

“替我去?”我微微皺眉,“這…不太好吧。”

畢竟這是件很危險的事。

“大人府中門客不少,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為大人出力的機會。”

我緩緩點頭,然後問道,“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大人可還記得張良?下官與他交談過幾次,有勇有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張良…他入府之後我只在例行宴會上見過幾次,他沒有特意來我面前表現,原來,竟去接近蕭何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今蕭何是我的長史,有他的推薦事半功倍。

“能得先生如此褒讚,想來必有過人之處。只是不知他是否願涉險?”

張良雖然倔了點,但能力不差,而且他出身世家,自小不缺銀錢,又有幾分自命清高,想來做不出貪墨賑災物資的事情,倒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蕭何當即道,“待下官前去詢問一番。”

我頷首,“好,此行畢竟危險,你可去庫房替我挑選些厚禮送他。”

張良不出所料接下了替我去邯鄲賑災的任務,跟着援助的藥材糧食一同啟程。我另外一邊則傳信給當地的星火書社,配合救濟。

寫給鄭芙的信就不必假手蕭何了,我將應對瘟疫的法子洋洋洒洒寫了一整篇,摺疊后封好,交給等待在面前的蕉。

“送去給鄭芙吧,她應該已經動身去邯鄲了。”

蕉點點頭,接過書信。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女侍恭敬的聲音傳進來,“大人,夫人來了。”

嬌娘是扁鵲弟子後人,是嬴政網羅來的易容高手,原本在暗衛中效力,後來被嬴政放到了我身邊,以隗林夫人的身份幫助我隱藏身份。一般都是我找她,她很少來找我。

我示意蕉過去開了門,只見嬌娘帶着一個女侍,端着碗碟。

“夫人尋我?”我望了望那碗裏,竟是一碗黑色的湯藥。

嬌娘一臉溫柔,“夫君這幾日辛苦,我找醫家要了滋補的湯藥,特意熬了送過來。”

說著她讓女侍將碗放到案上。

待人都出去,我忍不住詫異地端起碗聞了聞,“你這是唱的哪出?”

嬌娘收了笑容,隨意坐了下來,“你本來就身子虧,這些日子還沒日沒夜的,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我驚奇地看她,“所以這真是滋補的葯?夫人如今也會關心為夫了?”

嬌娘冷笑了一聲,“我是怕你死了,連累到我!”

我笑着將葯一飲而盡,被苦得差點落淚,“這葯怎麼這麼苦!”

“相邦大人不怕累想來也不怕苦,所以就沒有給你加甘草。”嬌娘陰陽怪氣道,“過來,我給你把個脈。”

好傢夥,架子這麼大的醫生在這時代我還是第一次見。我非常明智地乖巧過去坐到她面前,把手伸給她。

一邊拿起水漱了漱口,才將苦味壓下去些。

“你別動!”

我立刻放下杯子做雕塑狀。

嬌娘表情漸漸糾結起來,糾結中透着幾許迷惑,“你這脈象…”

我心裏一緊,“該不會又懷孕了吧?”

明明很注意這方面的事情,千防萬防都沒防住?

她嗤笑一聲,“你想的都是這檔子事么?”

那不是因為你支支吾吾的么!我在心裏默默反駁。

嘲笑完她才正色道,“我學過一些占卜之術,你這脈象,再加上你這面相,很是奇怪。”

“如何奇怪?”

她收回手搖頭,“我不清楚,你得找陰陽家的人看一看,或者……鬼谷子老先生應該能看出什麼。”

我笑了笑,想起尉繚的話,興許是因為我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所以面相不同吧。

“前些日子,鬼谷傳人給我相過一面。”

嬌娘難得沒有開嘲諷,認真問道,“如何?”

我笑了笑,“說我命格非凡,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嬌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站起身拂袖就走。

秦始皇十六年夏,震后瘟疫隨着炎夏的到來徹底消失,因為應對得當,傷亡還在可控範圍之內,也沒有蔓延至其他郡縣。

而新律、度量衡、文字也都穩步推行。因為新律有九章,漸漸的便被稱之為“新律九章”或者“九章律”。

南征大軍亦傳來喜訊,首戰大捷,連克東甌、閩越。一掃六國的虎狼秦軍,面對百越各部亦是有睥睨之勢。

張良自邯鄲歸來,我在府中為他設宴接風。一個月前我讓蕭何又組織了一次考試,這一次應試的人比上次更多,於是現在府內的門客達到了近千之數,相當熱鬧,甚至有幾分當年文信侯呂不韋時的繁盛了。

我坐在主座上看下面推杯換盞,應付着一波波來敬酒的人,杯中換成了水,倒也不怕喝醉失態。只是此情此景令我想起很多人,信陵君、呂不韋還有戰國各種曇花一現的人,如今都變成了墳冢。

宴會的另一位主角卻似乎和我一樣心不在焉,張良坐在我左下首的位置,擎着酒杯應付來道賀的眾門客,只是偶爾閑下來時,他望着場中的目光充滿追思。

追思?當年的韓相府邸想必也是這般熱鬧吧。

我心裏嘆了口氣,舉杯道,“先生,如今我府上還缺一位家宰,不知可願屈尊?”

張良神態自然地跟着舉杯,彷彿他剛剛根本沒有出神。

“相邦大人抬愛,良願效勞。”

沉穩了很多,初見時出言不遜的少年彷彿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兩場考試下來,我這相府的入府考試也算是天下皆知了,也許時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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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戰國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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