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山穀雨前8

又到春山穀雨前8

三更時刻,客棧里恢復原樣。清酒回到房裏靜候來者,有些放不下心思。躺在床上的清穗抱着劍,睡得一臉香甜。反正有人守着,她一點兒也不介意戰前養精蓄銳,她可是趕了好幾個時辰的路前來救急的。有個妹妹真是不省心啊!

更夫從客棧門前走過,悠悠地打了四下銅鑼。清酒坐在窗台上忍不住閉上眼睛打盹。今晚有些累了。

屋后的公雞嘹聲一叫,驚醒了床上的清酒,看着眼前的紗帳清酒有些迷糊,她竟然睡著了嗎?

匆匆梳洗后,清酒走到樓下,看到清穗和穀雨在廚房裏忙活,一時有點意外。

“過來端菜,早上喝粥吧?你這食材還挺足的!”明明沒什麼客人。清穗沒有回頭,喊完話,在心裏默默吐槽。打着賣酒的名號開客棧,最後還不是要釀酒經營嗎?那之前說的不開酒肆,現在看來也沒差了。就是客棧的地盤大了點,裝潢好一點,多了個廚子而已。

飯桌上三個人氣氛融洽的用餐,清穗不時地叨叨幾句,清酒愛理不理的。穀雨在一旁默默聽着,心裏暗暗關注着清酒,不時在心裏一笑。

清酒從來沒想過,殺手也能在白天行走的嗎?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清酒一時間沒有說話。已經從院子進屋的穀雨,避無可避的直接遇到了這兩個不速之客。

手裏的抹布被緊緊地捏在手裏,穀雨不敢看櫃枱里的人,不敢泄露一絲意外。

“嗯?我們要找的人已經看到了,不勞煩店家了。不過,方便讓我們出去談談嗎?”男子問道,聲音平平淡淡,沒有特點,旁邊的女子一直不出聲,只是盯着穀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帶他走了。

清酒有些猶豫,她並不清楚現在穀雨是什麼實力,萬一……

“老闆娘,我跟他們出去一會兒。可以嗎?”穀雨上前問道,抹布被疊好放在櫃枱上,整整齊齊的。少年溫聲細語的,不見慌亂。清酒點了下頭。

三個人出了客棧。

樹林裏,女子先開了口,有些粗狂的女聲聽起來有幾分刺耳,“你的臉好了?門裏的規矩忘了?!門主在找你,回去后自己領罰吧!”

男子想要攔住她,但是女子一開口就說完了,男子收回手,看向穀雨,沉聲說道,“你不是他。你是什麼人?孤語可沒有弟弟。”

女子奇怪地看向男子,“七鬼,你說什麼?他不是孤語是誰?你想多了吧?”

“妖刀,你的警惕變差了。他們的氣息不一樣。他可不是同類人。”被叫七鬼的男子,抽出纏在腰間的繩子,輕輕一甩,繩子上出現了層層倒刺。

“哼!”是不是,試試就知道了!叫妖刀的女子雙手一甩向身後,手中出現了兩把有齒牙的彎刀,刀鋒瞬間出現在穀雨眼前!

清穗提劍趕到的時候,穀雨已經解決了問題。

地上的血跡灘成一窪,他手中的硃色低落在草地上,染紅了青草。未豎起的長發僅是被髮帶纏起,劉海遮住了少年的面容。地上的人已經失去了氣息。

“你是什麼人?”

突然出現的清穗讓少年驚慌失措,後退了幾步,看到姑娘身後並沒有那個人,穀雨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把手藏在了身後,依舊面無表情。

清穗上前看了看兩個人的傷口,一道封喉。巡視四周的地面,清穗除了沾血的草葉沒有發現。在兩人身上清穗發現了千葉門的刺青還有兩個乙字刻字。清穗看着穀雨站起身,樹林有些靜謐,街道上的人聲稀疏還傳不到這裏,同樣,這裏的動靜不大,大道上的行人也不會發現。

“沒有合理的解釋,我可不能讓你留在她的身邊。”清穗拿劍對着沉默的少年,冷下聲說。

在客棧里等得有些焦急,清酒忍不住探身看向門外,稀稀拉拉的幾個路人偷偷摸摸的,從青樓的後門進去,清酒看了忍不住嘆氣。別人尋歡作樂,自家冷冷清清。好冷清啊!去了好久。

後門有聲響,清酒立刻離開櫃枱往後走去,清穗走在前面,臉色不太好。穀雨低頭跟在後面,看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人死了。丟湖裏了。地上有些血,一會兒讓他去衝掉就行了。我上樓睡覺,別吵我!”清穗上着樓丟下話,一身的怒氣很是明顯。

可是,“下次別再往湖裏丟了!會有怨靈的!”清酒還是忍不住提醒。也不知道怎麼惹到這傢伙了。看向默默站在一邊的穀雨,清酒溫聲問,“沒事吧?受傷了嗎?”看起來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採的。

穀雨愣了一下,很快搖頭,小聲說他去打水。然後就躲開了。清酒思忖着,少年似乎有心事,和清穗有關嗎?發生什麼事了?

站在後窗前,清穗看着樹林裏的少年隱隱錯錯的身影,忍不住沉重地呼了一聲氣。

回到床上躺着,清穗有些頭疼。這麻煩事一件接着一件,沒完沒了。凈給她招蜂惹蝶!

“哎!”又翻了個身,清穗苦惱極了。為了自家妹妹,她真是操碎了心啊!

沖刷完草地上的血跡,穀雨蹲在湖邊洗手。

纖細的手指節骨分明,玉白色的皮膚光滑細膩,吹彈可破。水中的倒影晃動扭曲,穀雨看到了自己。膚如羊脂,顏勝潘安。素手觸碰水面的影子,泛起波紋,人影兒碎了。一隻靈貓出現在穀雨的腳邊,“嗚嗚”地蹭着他的褲腳,紅硃色的貓眼朦朧地看着他,不知悲喜。

穀雨溫柔地笑了,輕輕地揉了揉白貓的腦袋,“在擔心我嗎?沒事了。”他不會離開的,也不會讓任何來打擾這裏。誰都不行!

這雙手,除了殺戮,沒有其他能做的了。

他來到這裏如果不能守護她,那其他的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他怎麼能讓自己給她帶來危險呢?除掉他們。任何想要破壞這裏的人,都要除掉。殺戮,他早就習慣了。

但是,果然,還是不想讓她知道,讓他保留最後一份奢望吧。起碼,她還沒有看到自己殺人的樣子。那是否意味着,至少在她眼裏,他還是乾淨的?或許,她不會害怕,她眼中的他。

白貓輕輕地跳進穀雨的懷裏,“喵嗚喵嗚”地叫,黏糊糊的。

被拉回注意力的穀雨,笑着抱住白貓起身,輕聲說,“謝謝你,小白。”他只是害怕,重蹈覆轍,要是又陷入了泥沼,那他該怎麼尋回勇氣,走到她的身邊?只有現在這樣,還剩一些清白,他才敢留在這裏,守着希望。

他不會離開的。即使她趕他走。

“回來了?”

“嗯,回來了。”

早上依舊沒有客人住店,清酒只賣出幾斤酒。看着單薄的賬本,清酒心裏毫無波瀾,依舊是每日一算,複查酒水賬。嗯,昨日做的衣服應該到了。

這麼想着,門口就來了一位客人。

收到成衣后,清酒還是有些意外,這次居然這麼爽快?看來給了定金態度就是不一樣。

“穀雨,試試看,有沒有要修改的地方,合適的話我就付錢。”

穿着一身短打的穀雨有些驚喜,接過衣服的時候臉上忍不住泛起紅暈。他很久沒有穿過新衣了。摸着衣料,穀雨進屋換了身上了衣服,走了出來。

第三次,收到她的賜予。

穀雨看着清酒,目光里暗含着自己也未察覺的期待。看到清酒點頭時,內心的喜悅忽然隱藏不住,泛出心口,揚起了明朗的笑容,驚艷了一雙眼眸。

“有錢給他做衣服,怎麼不給我也來一套啊?”樓上一聲涼兮兮的責問,掃凈了櫃枱前的氣氛。清穗光明正大地踢翻——嗯,擋在穀雨前面。眼不見為凈。“做一套衣服得花不少錢呢!你居然做了三套!”看清賬本后,清穗怒吼一聲,她沒預料到自家妹妹也是個實力養夫的。

“你知道綢緞的衣料有多貴嗎?兩套成衣,撒錢呢?”清穗咬牙切齒地問。

“物有所值。”清酒不太在意,清明的衣服也是她給訂做的,評價還不錯。

物有所值?!他值嗎?!清穗轉身怒視身後的禍首,心下覺得這人確實是留不得了!再待下去,做多幾件衣服,客棧還不得關門了?!

在清穗回頭的時候,清酒麻利地付了剩下的錢,交代制衣店的小徒,“秋衣做好了也麻煩你們送一趟了。”小徒點點頭,火速離開戰場。

穀雨沉浸在收穫賜予的喜悅中,完全無視了對面的怒火。或者說,清穗的怒意反倒是給穀雨的內心增添了幾分甜意。

毫不知情的清穗怒其不爭,對着清酒耳提命面,碎碎念,“你知道居家不易四個字怎麼寫嗎?!你知道自己的客棧月賬盈虧是多少嗎?!你知道現在西寧的物價漲得有多快嗎?!你知道……”

被叨叨念念了一個上午,清酒有些頭暈了。

“姐,我錯了。下次也給你做一套,可以嗎?”清酒舉旗投降,眨着眼睛看向清穗。

是這個原因嗎?!清穗吸了一口,呼氣說,“好吧,下次別忘了。”

清酒立刻點點頭,不能忘!

在擦桌子的穀雨看了忍不住低頭偷笑。

客棧里終於恢復了寧靜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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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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