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18
青煙陪了江辰一整天。
送人回來后青煙看見許清潺堵在門口，有些意外，“有事？”“沒事不能找你啊？”許清潺直接回了一句，跟着她進屋，“那小子喜歡你你不知道？別是仗着年紀大就欺負人家啊！我看他挺真心的，要是沒意思你們就別牽扯了。青宗的規矩你心裏明白。看你也不是動心的樣子，什麼意思？給個交代唄！”
青煙被問得一愣一愣的，頓在了原地，“他，喜歡……我？”看到好友皺眉不解的樣子許清潺覺得自己真不只是多吃兩年飯而已，人情世故很重要，“人家整天臉紅心跳的跟你在一塊，你居然公然耍流氓？！”
青煙瞪了許清潺一眼，“別亂說話。他不是害羞嗎？小孩子都這樣吧。”說完就不理許清潺了。許清潺擺擺手強烈否定，“你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呢！他絕對是暗戀你！你居然呆成這樣？心眼太……你有吧？我看是沒了。你居然覺得人家是害羞？那玩意兒捉摸不定，要是看對眼了，怎麼辦？”
“怎麼突然說這個？”青煙轉頭問。
“不是怕你惹上情債了嘛？！”許清潺一臉好心。
“哦！經驗教訓。”
被噎的沒話的許清潺乖乖閉嘴了。
屏風后泡在浴桶里的青煙卻是認真思考了好友的問題。最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屋內的許清潺聽到了也嘆了一聲氣。有些事，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夜裏兩個人熄燈后又談了起來。
“這幾次出去都幹什麼了？私會情人？”
“哎……算是吧。我那是為國捐軀了，捨身飼虎啊！”
“看對眼了？”
“入火坑了。你呢？怎麼打算？那弟弟身體不好，那個水乳交融什麼的不行吧？要來魂魄相授之類的嗎？”
“正經的。我沒想過這個，就是想他長壽健康，算是欠他的。他要真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也不能怎麼樣。沒可能。”
“就知道你膽小。喜歡就在一起吧。孩子婚姻都不算事兒，相守一生才是愛情追求嘛！靈魂相守也是一樣的，就是……”
“口無遮攔的！胡說什麼？！人家小着呢。別禽獸啊！要下手了可就真是禽獸……不如。你？下手了？”
“我是被‘禽獸’了好嗎？這不想拖你下水嘛！哎……”
“難受了？”
“說不出，就是彆扭。你遇到乖的倒是輕鬆，我被追地喘不上氣了。要是真心就好了。怪自己，悔死了。”
“難受就睡，別想着他了。”
“嗯，你留點心，別闖禍了。不過那小子單純，現在聽我調侃也面不改色了，估計也不會出什麼麻煩。他應該不會……英年早逝吧？”
“早點睡吧你，烏鴉嘴。”
“呸呸呸，嘴欠的我！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夜話談心就這樣結束了。
海邊的景色單調，山上倒是四季分明。孟冬陽月，江辰回去了一次。因為寒衣節到了。到府上的時候江氏夫婦都早早的就在門口候着了。看見江辰下車，已是熱淚盈眶。江夫人握緊了江辰的手，哽咽着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寒食節祭祖是傳統了。江辰身子大有好轉經張大夫手批恩准后就帶着人回來了。所以此行，青煙不得不陪同。
提前了一個月出發，青煙也算是感受了一回什麼叫路途顛簸遙遠了。以往符籙通行的待遇可是沒有了，俗世生活算是狠狠地感受了一把。青煙到沒什麼，江辰就有些受罪了，一路上煎熬不說還不能停葯，更苦。
家宴上青煙也被邀請了，江府子嗣單薄，旁系少，又不在京都。所以江夫人就堅持留下青煙，添添人氣。江辰被江大人帶進書房，江夫人拉着青煙在院子裏散步，孟冬時節少了幾分花草氣，二人進了涼亭歇息。江夫人隨意用了些茶點，看到青煙清麗的面容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這時細細想來江辰當時是心虛了，那孩子啊。
江夫人溫和地看着青煙，“青煙年歲幾何了？可有婚配？相處這麼久了還不知曉你家住何方呢！”青煙想了想，這沒什麼可隱瞞的，“今年十八，沒有婚配，現住大槐山，嗯，漁村後山。”說完看着江夫人，目光坦蕩。
“嗯，比辰時大兩歲卻是比他懂事多了。那孩子看起來腦子靈光，實際上獃頭木腦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青煙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有所感吧？”
垂眼喝了口茶，青煙才回道，“赤子之心，童子真意。也還好。”頭腦簡單。江夫人嗤笑一聲，這評價……哎！真是傻兒子。“青煙……”江夫人還想再問就看到江辰尋着過來了，只好閉口，“你怎麼來了？你爹呢？”
“和爹談完了就過來了，爹還在書房，娘要找他嗎？”江辰隨意地掃了幾眼青煙才看回江夫人。江夫人見了就開口要去找江大人，然後就離開了。亭子裏青煙吃着茶點倒是輕鬆自在，江辰站了片刻猶豫地坐了下來，小廝立刻斟了一杯茶退下。
這時，庭院裏就剩他們二人，江辰覺得喉嚨發癢忍不住喝了一口茶，入口才覺燙口，青煙看了過去，江辰含着那口熱茶臉龐發燙，感覺舌頭微麻。好一會兒才咽下去，心裏已經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茶燙，小心入口。”青煙接着吃點心。這江府的茶點一個小小的恰好入口，酥口清甜，化而不膩。一碟有好多，青煙吃着挺喜歡的，不由得吃漲了。腰身有點緊。難過地停下嘴，青煙覺得出門束腰實在是很不必要，不能吃了。
“這兒鮮花糕是江府的私廚點心，青煙若是喜歡，晚些我讓人送一份到你房裏。我，唔……你喜歡就好……”話尾聲音變低，含糊不清。江辰彆扭地看向亭外，臉上的紅潤不散。
“謝謝。”青煙本來想拒絕的，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就變了。一時也微怔不說話了。
圓亭里沒有交談音，小廝立春立夏手守在外頭，目不斜視，豎起耳朵。為什麼沒有聲音？主子在做什麼？立春五官語言生動，立夏見了扭頭不想回應。立春只好感嘆：像他這樣一心為主的好小廝已經不多見了。想着又往後靠想聽點什麼動靜。可惜亭子裏依舊靜悄悄的。直到二人出來分開，除了道別也沒有多說什麼。
江辰心有繁思走得很緩慢，偶爾停下發愣。不知想到什麼居然往後廚的方向走去。立春立夏默默跟着，心裏一頭霧水，小公子不食人間煙火，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會兒上小廚房是想做什麼……
夜裏江府安安靜靜的，府上掛了燈籠，青煙在長廊外坐在欄杆上，把小點心放在扶桿上，府上的婢女已經被她打發走了。一個人在夜裏吃甜點還真是愉悅呢。不過好像沒有上午吃的甜，偏香酥一些，更合胃口。青煙想。
身後有腳步聲，青煙回頭看江辰笑着走近，也和她一樣翻身坐在了欄杆上。幸好江府的欄杆粗壯結實，坐着還算舒服。青煙本來只想坐一會兒的，這下又不好直接起身站着，不然好像有些尷尬。
江辰看到青煙又在吃點心，笑着問，“廚房新做的，味道如何？”
“很好。比早上的好吃一些。”青煙真誠地說，還把碟子遞給江辰挑眉讓他也嘗嘗。江辰也不客氣直接用手拿了一塊放入嘴裏，“嗯，是你的口味。”
兩個人靠的不遠不近，青煙自顧自地吃着，江辰嘗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就不時看向青煙，一直溫潤地笑着，心情很好的樣子。夜裏有些風，吹的臉頰微冷，青煙忍不住看着江辰，“坐着不累嗎？”
“不累。”江辰笑得溫柔，聲音也格外悅耳。
青煙只好自己起身，“那你當心着涼，我進屋了。”說完拿走空碟子跳落在地，揮揮手留下茫然的江辰。江辰下意識地追上去，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倒是進了屋的青煙看到外面的江辰，讓婢女倒了兩杯溫水，“喝水嗎？”看到青煙坐下問自己，江辰立刻抬腳進屋，“喝！”
屋裏兩個人有一杯沒一杯的喝了起來。江辰喝了兩杯溫水才發現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屋裏的兩個婢女和外邊的兩個小廝被他忽略了，一時間心裏有些緊張。
給江辰續了一杯水，青煙提到了他的身體，“現在身子雖無大恙，但不能輕視醫治和療養。可以的話，後天就離開。早點回去也可以避免意外。如何？”
“嗯。”江辰也明白，所以不多說什麼。
房間裏燭光越發灼熱，青煙的影子投射在江辰的膝上，窗外的夜風輕輕浮動女子的秀髮，像是情人的撫摸，親昵而溫柔。江辰愣愣地直盯着青煙看。
外面的夜色深沉，青煙出聲打斷了屋裏的氣氛，“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回過神來的江辰慌亂地起身告辭，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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