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月西來13

卿如月西來13

兩城同治,事情不少。西門灼每日下達的命令比以往多了兩番,身邊的親衛兵一大半都出去執勤了。

夏日雨少日高,一整個春日長起來的草木被寸寸“收割”。一群群牛羊沿着瀧河往下遷移,牧民的群落有序地移動着。

西門灼聽着帳里的人吵吵嚷嚷,一陣心煩。

“今年春雨多,草地長到塘中草原,就算不種那些菜種也不差什麼,何必浪費這麼多人力物力去翻騰草地?何況草原上怎麼可能種出事物,跟寧國要那些種子就是浪費,還不如……”

“這些種子的發芽幾率難掌握,幾家幾戶弄還行,大面積推廣恐怕會耽誤牧民的生活。而且羊群和牛群生活面積廣,哪裏有這麼多地方搞種植?圈出來的那些地方都是良草地,開墾種植不妥吧?”

“草原上種糧食,不是鬧笑話嘛。等到夏荒冬雪一來,什麼種子、苗子都死了。以前沒少人種這些,還不是種什麼死什麼。多養些牛羊就是,糧食可以和寧國人換啊。”

……

吵了一上午,這群人最後還是各領了幾大包糧食種子回去種地了。

親衛隊隊長金吉爾笑着送走幾位族裏的長老,轉身就收起表情。

被打擾了一上午,西門灼也難得有些頭疼腦漲,她抬手摁了摁額角,臉色流露出幾分疲憊。

“大人要休息一下嗎?我出去為您守備。”金吉爾站在桌案旁倒了一碗熱奶茶,輕手放在西門灼的前面。

西門隨意飲了一口,忽然起身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坐了一天,悶壞了。”

原先南族興建的城牆只建好了一半不到,城池裏的佈局也不如人意,各功能和萱城的規劃相差十萬八千里。西門灼帶着親衛隊遷到這裏,接手的卻是個空架子。礦寶雖多,也只是成堆的石頭。路漫漫其修遠兮。

萱城的治理中心仍在原址,畢竟當初西門規劃修建近十年,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帶隊在新地盤轉悠了幾天過後,西門終於放心讓老傢伙們搬“新家”了。

月色未降,西門帶了幾個親衛就驅馬回城了。

春日尾聲,夜風裏有了幾分日光的燥意,吹得人身心順暢,興緻漸長。草原的天遼闊無際,地面的草起伏不決,有時會與天際一線,有時低於草上流川。蕭蕭馬鳴在步步漸濃的夜色里顯得愈發嘹亮,已經圈羊馬的牧民們遠遠地就看到了這群疾馳的身影。

萱城的種植計劃早在幾年前就開始推廣了,尤其是近河一帶,下瀧河流域內的牧區中有多數牧民都掌握了不少種植技術,和寧國邊界的小村鎮相比,他們的各種穀物糧食數量雖少,卻和以往作物貧瘠的狀況大有不同。

但草原以北,降水少,日照也少,越冷的地方越不適合谷麥等作物生長。這裏的土地也不算肥沃,想要少量種植也有很大的困難,更難想種出大量的糧食囤積了。所以,西門此番回到萱城也想找幾個老農,傳播一下技術。

金家人多地廣,對種植很是上心,老金麥也四處找人交流農作技巧,連寧國邊界也時常過去溜達,想要逛逛人家的田埂菜地。西門直接讓金吉爾回家挑兩個老農先送到新城去,噹噹老師傅。

回到萱城內城,西門路過集市瞧見了一些新蔬果,油綠的春意讓人頗有幾分食慾,付過錢后她匆匆趕到老西格的大本營。

“誒?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新城的事都處理好了?”老西格正和滿箐說這話,大門突然被人打開正想罵人呢,就瞧見了自家閨女,一時間改口問候,“剛好,我正和滿箐聊着你呢!快過來,趕了多久路了,這麼晚才到——咦?你手上拎着的是啥?!”

西門灼進門便瞧見了坐在屋裏的滿箐,臉上露出微微笑意,朝他點了下頭,轉而跟老父親回話,“集市裡瞧見的,隨手帶了。回來找幾個老農到新城去,那邊的水土不錯,更適合種植。”

“哦,那更巧了!這個你可得找對人才行!”老西格大粗眉一挑,得意洋洋地說道。語氣里頗有幾分賣弄和炫耀的意味。

把蔬果交給侍女后,西門給自己拿了塊墊子也在地爐上坐下,順手接過滿箐倒的熱茶飲過一口后才笑問道,“阿父這幾日沒少煩你吧?”說著目光融融地落在對面那人臉上,絲毫沒有借某人的話茬。

“哈哈,沒錯!”老西格沒有在意自家閨女不給面的小細節,但還是有些不樂意話題被轉移,他故意壓低聲調,假裝坦誠,“我們萱城最淵博的老農也遇到了要請教的師傅呢!沒想到吧——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哈哈!我們剛才正說到這春天的油菜,下瀧河幾個牧區都種上了,長勢不錯。這可是滿箐親自指導種植的,裏面可有不少大學問呢!”

老西格應該是方才沒有和滿箐聊盡興,意猶未盡的吹噓着引渠取水的方法和翻地除草的細節;又許是聊得很是長久了,正好被西門趕上他的轉述時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樁一件的說個不停。這書袋子可真是難得掉一次啊。西門灼敷衍地點點頭,不由得在心裏感嘆。

“嗯,阿父見識淵博,不如把我帶回來的那幾棵菜炒了吧。實踐出真知。”西門整整飲了三大杯茶后,終於聽完了老西格的“一堂課”。

興緻上頭的老西格挪了挪大腿,認真地點了點頭,十分贊同西門的說法,馬上站起身來,沖西門誇海口,“是有這麼幾分道理,今晚讓你瞧瞧阿父的廚藝!我去給你阿姆打打下手。”說完人就圓潤地跑了。

話最多的人走了,西門灼笑着掃了對面的人一眼,看見滿箐從她進來后就一直端坐着,隱隱有了幾分不自在。

“這幾日過得如何?可有不順心的地方?”西門傾身給滿箐續了杯,不緊不慢地問候他近日的情況。

滿箐目光下垂,偶爾打量着她,有幾分認真,又帶點心不在焉的回答。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西門灼主動問起。

滿箐嚇了一跳,有些慌神地放下手裏的茶杯,“沒有!沒什麼……”否認后他又想起自己要說的事情,有些急切地說,“西格伯伯的話、有些誇大了,不全是我的功勞,這裏的水很好,大家都很用心種植,知道的也很多。我只是提了一點小意見,沒幫到什麼大忙。”

西門灼瞭然地點頭,不全信他的謙遜。

“那株箐竹一直是取瀧河水灌養的,但卻一直未長。我照顧了十幾年不如你養幾日長得高。”西門打斷了滿箐準備說的話,接着告訴他,“之前和你說過半妖除了血脈上的妖力外,還有溝通本體的能力。作為竹妖,照顧本體的箐竹自然是得心應手,但能聯通植物乃至萬物是很了不起的。”

滿箐臉色微紅,有些不知所措地聽着。

西門灼見了,聲音放得輕柔了一些,“阿父說的也許確有幾分道理,或許你真的有這方面的才能。不過不必心急,種植一事在這片土地上耽擱了很多年,不急於一時。不過,我方才問你近況,怎的不理我?”

西門灼知曉滿箐身為半妖,本體又是箐竹,在溝通植物上或許是有天賦的。能利物生長不算出奇,竹妖的生長力本就驚人,滿箐若在妖力上有幾分悟性便可以做到。而以他熟知竹妖特性來看,掌握妖力應該也不難。

她之前和他坦白身份后,便把半妖和妖精的修鍊手冊給了他。雖然作為妖之子的身份生活了14年,但滿箐並不完全了解自己半妖的能力和特點。僅僅是知道一些妖精的生活習性和禁忌是不夠的。如今,短短几日便有不同說明了滿箐的悟性不錯,但西門卻不解對方為什麼不願搭理自己。

明明方才看到她還很高興地笑了。怎麼等她坐下來又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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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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