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月西來10

離開宣城數月，緊趕慢趕終於見到熟悉的城郭時西門灼的心裏也生出幾分想念了。

內亂難止，阿父估計又是一臉“蓬草”，沒時間打理鬍子了。

萱城外圍的少年們都趁下課休息的時間，紛紛跑到主道上瞻仰凱旋的隊伍。他們這段時間都被拘在學區里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誰也不能隨意出城。今天西門大人帶着軍隊回城，說明夫子們“放飛”他們的時候到啦！

“這就是親衛隊嗎？！好威風啊！”又高又大的駿馬披着戰甲，那些穿着一身軍裝的猛漢們看起來和哨崗的大叔大爺完全不一樣！那些少年們見到了西門灼的親衛隊很是嚮往，甚至有人躍躍欲試，“以後我也要進西門大人的親衛隊！”騎上那最俊的大馬！

進城后親衛隊直接進了練武場休整，西門灼只帶了幾個親衛進了城中心。

老西格和金家幾個老大哥一起在屋裏就能聽到街道上遠遠的歡呼聲，內心也是一陣雀躍。心想着可算是把人給盼回來了。

西門灼一進門，老西格就給了一個大熊抱。

“西門啊！做得好！這次狠狠地教訓了寧人那堆屁股，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來了！快坐快坐！”老西格打完招呼后立馬把人按在書案前，這段時間他們幾個老傢伙可是被這堆個文字啊、書冊啊給看昏了頭。

西門灼瞭然一笑，隨手拿起一份摺子看了看，好心地安慰了一把老西格和幾位金家伯伯，“南族的談判進展不錯，幾位伯伯受苦了。那些傢伙可不好打交道。”

這幾個月來，西格和金多多幾個人坐鎮後方，按計劃先是武力控制住了南族貴族勢力，但背靠萱山，還佔據兩條水源的南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確實難入。西門灼之前投下的葯也只是部分削弱了南族的兵力，即使失去了東方游族的暗勢力，南族人的軍隊也很強悍。

要不是寧國突然起兵，西門灼原本是打算自己帶着親衛隊夜襲南族大營的。

老西格一臉欣慰，驕傲地捋起鬍子說，“可別小瞧了阿父，如今那幾個老傢伙都被驅逐到塘中草原了，南族的地盤也完全控制住了。什麼時候你過去考察考察？我覺得那塊地確實不錯！”靠山近水，可惜就是給糟蹋了不少好樹林。

“那有什麼好的，萱城就很好！西門，聽說你把游族收編入隊了？”金多多看着西門灼問道。

西門灼點點頭，手邊看着桌上堆積的文卷，速度極快。她一心兩用地回答金多多，“蒙佐，金伯伯認識吧？由他領隊，入編三百四十五人。金卓爾會協助監察，後續還有近三百人會納入軍隊，駐紮崗哨一線。這些具體的事務由我的親衛隊負責，兩位伯伯可以隨時去督查。”

老傢伙們詫異地對視一眼，金多多對游族的戒備先是少了兩分，好奇地問，“那小子還活着？”

“可能吧。我記得蒙瞎子把他送走了，南族大清繳後幾個貴族能跑的都溜啦。不過，蒙瞎子好像是留了一個兒子給南婆娘當把柄吧？西門說的是哪個？”金哥對當年南族首領爭權的事情比較清楚，追問了一句。

“是哥哥，弟弟死了。還有幾個南族的老將軍也在，金伯伯有空也可以找他們練練手啊。”西門灼抬頭微微一笑。

幾個老人裝傻充楞佯做有事，不一會兒就溜了。

“慫包。”老西格小聲唾棄兄弟，雖然他面對蒙瞎子那幫人也有點慫。“蒙家兩個兒子都是虎將，爭權奪利導致這些有好本事的都送了命，南族真不是個東西！要是沒大壞心的，能用也不錯。我們這除了金家本家，幾個小族落都沒出什麼大將之材。娃娃太小又不能用，哎！”

三年前萱城就和寧國打了一場猛仗，損失慘重。雖然是贏了，但南族在後方使勁地煽風點火，讓他們失去了好幾個大將。金家從一顆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樹，一下子被燒掉了大半枝葉，差點沒禿了。金多多也是從那時候變得斤斤計較又尖酸小氣，以前他也是豪邁的種啊。老西格在心裏嘆息道。

西門灼臉色平靜，說起別的事情，“聽說阿父受傷了？現在好點了嗎？”

“啊這個說起來得好好謝謝滿箐那孩子了！沒想到他跟格桑妹妹一樣，醫術了不得哩！原本我——”說到自己的傷，老西格本來還有點羞愧自己實力不濟，但想到滿箐那身好本事心裏就得意洋洋的，彷彿是自家孩子一樣驕傲。

西門灼聽到了醫術，不由得出聲打斷了老父親的誇張賣弄，疑惑地確認，“滿箐？”

“對啊，就是滿箐，格桑妹妹的孩子！”老西格認真地點頭，不在意地接着誇，“我身上本來就有刀傷，那日不慎着了道，南族人就是卑鄙狡詐！反正當時我是一身瘙癢，傷口潰爛——啊，也沒特別嚴重，就是……血有點止不住。城裏的一堆大夫急得呀，就是沒法子！氣得多多直跺腳，你阿姆也着急啊。

我躺了一夜，你阿姆說我是另半隻腳都要被這病拉進土裏了。

滿箐呢，是初一十五都會來看看我的。那一天恰好就是十五月圓夜，我迷迷瞪瞪地被你阿姆扶着喝了一碗葯，你猜怎麼著後來？我居然好啦！真是奇了！滿箐說白天過來從你阿姆那知道我病了，心急的呀，恨不得翻破那醫書——然後他就在書堆里找到了一個藥方子。

我看啊，格桑妹妹真是草原的福氣。不僅她好，她的孩子也對我們萱城有恩啊！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她們才好——”

西門灼放下了手裏的書卷，低眉沉思片刻，轉而問起那碗葯，淡笑着問，“阿父還記得那葯是什麼樣的嗎？味道難喝嗎？”

老西格回憶了一番，也想不出來，畢竟當時他昏昏沉沉的都快死了，“你阿姆可能知道吧。你想要那藥方？那就可惜了，那方子被滿箐慌慌張張給弄丟了，找不着了。哎！”

“沒什麼，阿父沒事就好。對了，滿箐現在現住在原來的院子嗎？”西門灼笑容依舊，放在案上的手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哦，對。之前他來照顧我一陣子，畢竟傷的厲害嘛。在你屋住了一陣，現在回去了。”西格嘆氣，接着惋惜，“本來想讓他就在這裏住下的。他那地方畢竟是多多的人多，麻煩。離我們家近也方便照顧他嘛。可惜了，之前是多多不讓，現在是滿箐自己不想。真難做。要不然你去勸勸？家裏的房子收拾收拾也能把你的……書房啊、雜物房什麼的給騰出來吧？”

老西格搓搓手，笑眯眯地討好西門灼，他是真喜歡那孩子。滿箐長得就好看，跟格桑妹妹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住在金多多的地盤多不安全呀！金家最喜歡搶人媳婦兒了！他可是聽說了，不少小娘們都打着滿箐的歪主意呢！

作為格桑妹妹的摯友，他老西格當仁不讓，一定是要照顧好滿箐的！就算滿箐要出嫁——哦，不是，要找人家，那也得好好挑選。要家世清白的，金家都是小心眼不要！要能文能武的，這樣和滿箐才有共同語言嘛。草原上識字的姑娘可不多，文化水平不高啊！看來得加強教育了。

“阿父？阿父——”西門灼打斷了正在天馬行空的老西格，揮揮手就出門了，“我出去走走，桌上的案卷都看完了，你收拾一下、安排下去吧。”

回過神的老西格追了兩步出去，喊道，“剛回來去哪呢？！晚上回來不？！記得有空去滿箐家把人拐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