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流光萬里

“打狗棒法”雖在江湖上享大名已久，但招式名字卻全從乞丐討飯中而來，甚為粗鄙，眾人但見她棒頭輕點，隨着她呼出“壓肩狗背”、“引狗入寨”、“死拉狗尾”，玄武使身子被她一桿竹棒逼的身子連連跳起，倒真像是被人轟攆的狗兒一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柳扶風在一旁越看越是大喜過望，見她打狗棒法招式用的綿密不絕，信手拈來，變化多端，不僅比自己使出來更為純熟，連威力似乎也大出許多。與幾位長老接上眼神，幾人心裏均想：“我丐幫絕學果然神妙無方！”越瞧越喜，如獲至寶。

聽葉青青猛然呼道：“着，棒打狗頭”，見她縴手高抬，打狗棒從上而下，“噗”的一聲，正敲在玄武使頭上，這一棒一點即收，看她含笑而立，綠瑩瑩打狗棒與她身上綠衫同色，煞是好看。

適才這幾下兔起鶻落，接連用了“打狗法”中“戳”、“引”、“封”“劈”四決中的招式，五招銜接的天衣無縫，實是讓人避無可避，饒是玄武使這樣的高手，也閃避不及挨了一記，群丐見她將“打狗棒法”使的出神入化，又是大聲叫好，均想：“並非打狗棒法不濟，只是未曾學到境界而已”，見本幫功夫神妙至斯，士氣大振，一掃方才頹靡。

玄武使一張臉忽紅忽黑，見她向眾人揮棒致意，心下更是怒急，雙掌用上全力，齊胸向她襲去。眾丐見少女方才對他手下容情，只道他能低頭服輸，誰料他竟然當胸偷襲，實在是無賴無禮至極，大為鄙視，爭相叫道：“姑娘小心！”“矮子你竟然這般下流無賴！”“人家對你手下留情，你怎能不要臉的偷襲！”

柳扶風早已凝神戒備，見玄武使臉色有異，剛要護在少女身前，就聽“砰”的一聲，玄武使身子“噔噔”向後退開，再看場中，已然多了一名負劍少年。正是獨孤晟見他偷襲，單拳與他接了一招“流光萬里”。他方才慢悠悠走至場中，眾人均未留意。

玄武使掌心隱隱作痛，心下大呼：“這又是誰？！好強的內力！”見獨孤晟衣衫襤褸，腦中飛思電轉，甚是迷惑：“難道丐幫竟然藏龍卧虎？這小花子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莫非另有高人相助？”茫然四顧，見場內眾人均無異樣，暗道：“一時湊巧罷了，丐幫眾人悉數在場，哪有什麼高人？！此行萬無一失，可不能橫生枝節”，登時惡念大起，也不管他來意，抬掌兜頭便劈。

獨孤晟在谷中日日與黃裳試手拆招，破解招式早已習慣使然，見玄武使身形一晃，肘上便露出破綻，本想使一招“手揮五弦”，心下一動，揮手又是一招“流光萬里”。這一拳並無多少聲勢，玄武使冷哼一聲，掌勢下擊，誰料拳掌剛一交錯，只覺勁力從少年拳背中滾滾湧出，嚇的魂飛魄散，連忙撤身收招，謹守門戶。

見少年站在那裏不移不動，玄武使心裏道聲“邪門”，欺身上前，左掌一引，右掌又攻，不料少年雙腳就像釘在那裏一般，抬拳又是方才那一式。玄武使心下忌憚，不敢再跟他硬接，又是縱身躍回。

場下眾丐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十分迷惑，方才見這矮子與柳幫主交手，似是武功極高，怎的跟這少年一戰，卻顯得畏畏縮縮，不敢出手？只葉青青與柳扶風幾人看出他拳上力道驚人，陡發陡收，雖只一式，後面卻附着多般變化，若不是他故意不動，順勢還手，只怕兩人早已分出勝負。

玄武使面上陰沉，雙掌疊住，收到肋下后緩緩遞出，這次卻是用了全力。獨孤晟淡然一笑，道：“這是要試試在下的內力么？”右拳揮動，仍是一招“流光萬里”。兩人拳掌相交，“砰”的發出一聲悶響，玄武使旋即向後躍開，神情錯愕。

方才純以內力硬接，他只覺對方拳上勁道渾厚異常，綿延不斷，似是無窮無盡，若不是他猛然撤力，只怕自己現下也要同傳功長老一樣坐地調息。他在教中地位頗高，向來心高氣傲，自認內力深湛，誰知跟這少年相比，判若雲泥，一時時讓他呆在原地。

青龍使一直仰首望天，但場中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見玄武使不敵，心中竊喜。在教中他們青白朱玄四使各有所長，一直難分高下，正好折一折玄武使的銳氣。心中尋思：“方才女娃娃從樹上一躍而下，身法甚佳，這小子卻慢悠悠走來，定是輕功不濟。我悄悄將他制住，以後在教中也好高過玄武使一頭”。

他自忖輕功絕頂，悄無聲息閃到獨孤晟身後，對他“大椎穴”揮掌猛擊，這“大椎穴”為人身重穴，若要挨上一掌，非死即傷。他形如鬼魅，又毫無徵兆，等葉青青等人驚覺，齊聲高呼。獨孤晟聽腦後異動，也不回身，使出一招“橫身飲風”，上身如同打了一個對摺，跟着單拳推出，又是一招“流光萬里”。青龍使見來拳威猛，勢不可擋，不敢招架，足尖輕點，圍着獨孤晟前後左右開始打轉。

眾人看他身形閃動，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佩服他輕功精湛之餘，均是為獨孤晟捏了一把汗。獨孤晟惱恨這兩人行事陰毒，心想魔教之謂果然不錯，連被踢下崖也算在了眼前兩人身上，存心要戲弄幾下出口惡氣，見青龍使身形閃動，左腳斜踏“歸妹”，右腳踩“無妄”，使出“凌波微步”。眾人只覺眼前兩團光影倏倏亂閃，先前本是那青龍使圍着獨孤晟打轉，待獨孤晟身子動起，反成了青龍使被圍在中間，那青龍使尚能隱隱看清模樣，少年卻變成了一片光團。

獨孤晟內力已深，又逐日同黃裳縱談易理，六十四卦瞭若指掌，“凌波微步”已使的隨心所欲。他一面閃晃，一面在在青龍使肘上一捏、身上一按，此刻若想取他性命，當真易如反掌，但他存心要戲耍青龍使一番，因此手上全不使力，只是嚇他一嚇。青龍使見他身法疾如迅雷又瀟洒飄逸，方知自己不如他之萬一，又覺對方在自己身上胡亂按捏，若勁力一吐，哪裏還有命在？只嚇的魂飛魄散，急欲縱出圈外，誰知越想躍出，對方轉的越快，帶動自己停不下來。“凌波微步”以動練靜，獨孤晟久行不倦，青龍使以氣馭身，被他帶的又甚是急迫，時刻稍久，已是氣息散亂，大口連喘。

葉青青烏溜溜眼珠在獨孤晟身上掃來掃去，心中更是大奇：“這草包怎麼變得這般厲害？！”群丐又驚又愕，半天方才緩過神來，見眼前這對少年男女先後出手，替本幫出盡惡氣，均是心滿意足，震天價喝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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