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秘密

各自的秘密

嘈雜聲中隱約傳來附近某戶人家零點的鐘聲,敲響了預示着第二天的大門和千柳緊閉的心門。他垂下的手指以極小的幅度抽搐幾下,袖子的遮掩使千柳這一反應並未被其他人發覺。

領口的單薄布料被不可抗力揪起,惡意滿滿的話語由刻意壓低的嗓音一字一句送入耳中,千柳愣愣地看向眼前安騰晉言那張偏執過度而顯得格外扭曲的臉,臉上的恐懼及血色轉眼間便如潮水般褪去,只餘下蒼白面容和其上的不敢置信。

報仇雪恨?

剛才做過的最壞設想,也只不過是那兩個人受到刺激成為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大反派,萬萬沒想到開局就領便當了。

可能嗎?

千柳不想信一個神經病,就個人情感而言,他也不願信。

“我的父母他們……”虛弱的話語從蠕動的嘴唇呢喃道出。

“是的,你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千原千柳。”安騰晉言露出一個自認無所不知的噁心笑容,“七歲前被診斷出精神上的問題導致整天渾渾噩噩地待在聯盟療養中心,就算有親人的陪伴又怎麼樣?你根本不會記得,之後每年更是僅在生日才能跟心心念念的父母見上一面,聽到這樣的消息你會怎麼想呢,悲傷?痛苦?然後掉下你軟弱又廉價的眼淚去埋怨命運的不公?”

“不!你該是憤怒的,然後放棄那些愚蠢的堅持用盡一切來協助我,從剷除火岩隊開始,一起完成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罪惡的肅清!直到看着那時的美麗景色,讓脆弱的內心放下仇恨充滿釋懷……畢竟——”

“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啊。”

像是想要強行驅趕掉千柳的思維一般持續不斷地回蕩在腦海,這些話似乎在瘋狂地暗示他,你在獲得渴求之物后又成了可憐可悲的孤身一人。

這當然不能輕易饒恕,但是自己又能怎樣呢?

“聯盟的大人……”千柳抬起被手銬連在一起的雙手,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將禁錮自己衣領的手扯下,他的舉動強勢,卻表情為難地看向陰晴不定的安騰晉言,“您剛剛還差點殺死我,現在卻又打着幫助我的旗號讓我服從安排,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聽聽那位將我從波士可多拉手中救下的客人怎麼說。”

安騰晉言聞言,自然而然地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圍觀了半天的洛天,看得後者神色一緊,明確表示出“我不想跟瘋子說話”的態度,他打量幾眼這個讓自己略有熟悉感的少年,又將視線移回到千柳的身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安騰晉言眯起冰冷的雙眼,站在了原地而不是繼續做出一些失了智的行為。

“字面意思,為什麼大人會那麼肯定這些就是我的真實想法呢。”千柳整了整差點被扯垮的領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換言之,我並不信任大人。”

儘管性子極端無比,但是能坐上聯盟職位的安騰晉言必然有他過人之處,這位不惜冒着違法的風險,以雷霆手段冰掉了千柳的房子,還順帶想將“藏匿在裏面的犯罪分子們”用一隻波士可多拉一窩端或者說乾脆直接整出人命,事後再查找線索來達成目的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看向千柳的眼神頓時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你似乎一點都不生氣。”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我和想一出是一出的大人您不一樣。”千柳揉了揉臉,依舊慘白的臉上夾雜了肉眼可見的諂媚,“如果說那兩位從小到大一直對我漠不關心的父母接觸到了黑惡勢力,那對方未必不會因為擔心組織秘密暴露而探查清楚家庭信息,作為他們兒子的我自然要被連累,更別提發生了這麼大動靜的事,在知道后他們想的一定是儘快剷除被聯盟發現的我吧,儘管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罪犯們可不那麼想,為了以防萬一,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是所有秘密持有者的通病啊。”

在洛天複雜的眼神下,千柳對着安騰晉言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我實在是沒有幫助大人的能力,可是能不能請大人看在我家被毀的情況下施捨援手,提供一下庇護。”

我很怕死。

這是千柳的眼神向周遭人傳達出的唯一一個訊息,就好像是他先前一切表現的源頭。

其他人哪怕不是信得很徹底也將信將疑,除了洛天。可是他也摸不透千柳究竟在想些什麼,源自內心深處的本能告訴他,那些從千柳口中吐露出的話語摻雜了眾多的漏洞,然即便如此也無法像輕易看透別人那樣讀懂他的真實性。

人心真是複雜啊。

惆悵的洛天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接着就被身後低低的吼聲吸引了注意力,沒再看眼前上演的一幕幕戲,而是回頭望向被遺忘在邊上的波士可多拉。

威武的巨獸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一樣趴伏在原地盯着訓練家的背影,在洛天看過來后並沒有依照凶暴的脾氣對着這個曾經的敵人吼上兩嗓子,而是辯解般重複同一個意思的語句。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洛天想到自己和千柳被銬住前所聽到的那聲意有所指的“廢物”兩字,又想到曾從安騰晉言口中對波士可多拉說出的發自內心的“謝謝”,不禁百感交集,忍不住在心底向他回了一句:【他以前當然不會是這樣,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個瘋子。】

波士可多拉嗚嗚的低吼聲有一瞬間的暫停,不過它很快聽到了來自這個詭異人類的解釋。

【你不用奇怪,首先我不是人,其次這是超能力系的心靈感應,我剛剛還用這能力讓夥伴去聯盟舉報了……好了我們繼續吧。】

擁有與表面不相符內心的單純精靈沒有多想,忽略了這一細節后毫無間隙地接上了話題。

【他不是瘋子!晉言只是在儘力做自己所認為的正確的事。】

【你也不是傻子,長那麼大的腦袋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所謂的正確已經歪了嗎?那些正確在作為搭檔的你心裏是否也能認同,或者說,在你認識的那個“正常”的安騰晉言看來,他會認為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也還正確?】

巨獸停止了低吼的交流聲,陷入了沉默。

【一旦被收服,精靈遲早有一天會因為人類而受到影響,有好處也有壞處,可是你們一般都不會承認。】

【不是被收服了就要無條件聽從命令,有時候也要適當地幫助對方成長才行——當然是用你們自己的方式,畢竟語言不通……】

嗒嗒嗒嗒嗒嗒——

天邊終於傳來等待許久的直升機螺旋槳聲,洛天深深地看了眼垂首默不作聲的波士可多拉,留下一句【祝你好運】后,走向還在“糾纏不休”的安騰晉言和千柳,開口道:“聯盟來人了,這位大人就帶着你的私家軍過去和他們匯合吧。”

今晚做出了一系列行動卻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安騰晉言這時候的臉色終於變得很不好看,他的一切猜想都基於擅自將千柳定罪的基礎上,造成了如此重大的影響,一旦曝光鬧得聯盟也會很不愉快,哪怕他的家族勢力極為龐大。

可他的身份,也僅僅是“安騰”的分家一員。

自很久很久以前的中古時代就已經嶄露頭角的安騰家族,相傳家風嚴謹自律得滲人,為世界的每一次發展都出過不少力的“安騰”。

安騰晉言不明白,他現在不被眾人理解的偏執成狂究竟只是家族的原因,還是由於待在被動知曉了更多內幕真相的聯盟高級職位上坐久了才發生的必然,亦或是兩者的促成才一發不可收拾。

只知道從理智開始時不時缺席的時候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現在的安騰晉言絕對是冷靜的那一面,他在看到洛天走到千柳身邊,匪夷所思地將兩人手銬直接暴力拆除的一幕後,意味不明地說道:“我大概想起來你是誰了,通報聯盟的也是你吧,還真是忠心啊,來自關都的……‘人造怪物’。”

“豐緣聯盟是這麼看待我們的嗎,真是不尊重人呢。”和千柳對視一眼的洛天背對着安騰晉言,嘴裏說著話的同時聳了聳肩。

“人?”安騰晉言語氣嘲諷地說完一個字就沒再開口,用精靈球收回波士可多拉后終於像自己擔任的職位身份該有的樣子率先處理起了混亂的現場。

難不成是想通過現在的良好表現來為馬上的問罪“減刑”?

被臨時指派來幫忙現在可以肯定自己這次任務絕對黃了的搜查官佐成暗自揣測,順便慶幸自己前不久機智地上交了一份持有客觀意見的報告,不然估計得跟着安騰晉言那個瘋子挨訓。

只不過有關所謂的“人造怪物”……應該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吧?當時的自己恰好在外執行緊急任務所以沒空理會,能有印象還是因為聞所未聞才多看了幾眼被發到手的資料,據說現在還就任關都總部的搜查官一職。

然而奇怪之處也逐漸顯露出來,按理說每一位聯盟搜查官的資料都應當受到全方位保護,以免他們在外執行任務時遭到惡意報復,唯獨這位的,當初和另一份資料在所有地區的聯盟內部都有公開,這樣的結果絕對是弊大於利,不管那時的聯盟高層出於什麼心理,他們甚至特地從各地聯盟召集代錶針對這一特殊情況舉行了會議,沒記錯的話,當時初步討論的結果是在不驚擾到對方的情況下採取對其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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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為什麼寫得那麼難看,問就是崩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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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小精靈]搞事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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