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戲
馬車裏的東西都放下了。
我跟着李翠蘭以及一個張梅嬸子一起燒火做飯。三個人張羅十幾個人的飯菜，其實也不是什麼累活，不過兩個嬸嬸倒是挺照顧我，各種事搶着我手裏的做。
“嬸嬸，還是我來吧。”我也忙着上手。
李翠蘭連忙道：“哎呀。你這才剛來戲班子，又是個小丫頭，哪能什麼事都緊着你做呢。還是我們來吧。”
“沒事的。”我連忙道：“其實我以前在家裏做慣了。”
李翠蘭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道：“我也看出來了，你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不過啊，我們這一群都是北邊來的。這樣吧，燒菜的事不用你幫忙了，你跟着張嬸切切菜，做點別的吧。其實這活我們兩個人就忙得過來了。”
說實話。
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照顧。
我沒辦法，只能在在邊上燒火。
一邊燒着火，我也在想着前兩天發生的事。白牧騙了我，老爸就那麼死了，我心裏酸的厲害，再加上老媽他們不知道去處，忍不住眼淚又默默得留下來了。
“哎呀。紅葉啊。你咋哭了？”張梅嬸子見到我眼睛通紅的，便連忙安慰道：“是家裏出什麼事了吧？”
我連忙擦着眼淚道：“沒。就是被煙熏了。”
我不想說。
張梅嬸子也不問了，只是道：“我來燒火吧。紅葉啊，不管出什麼事，人總要熬下去。戲班子人多，你就把我們都當家裏人。”
“謝謝嬸子。”我連忙點了點頭。
晚上。
一大群人吃過飯。
我受不住戲班子裏的人嬉鬧，便獨自一人坐在院外的青石上，遠遠得看着叫我們來唱戲的大戶人家。那一戶人家掛上了白練祭奠死去的老太太，我看着不禁為死去的老爸難過，老爸死了，也只是草草入土，我甚至連一炷香都沒上過。
同時我也在想那天在水裏的事。
黑色巨蟒和白色巨獸的影子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我不知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但是也感覺白色巨獸好幾次救了我。算起來，白色影子已經救我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山裏將我從光頭手裏救了出來，第二次夜裏幫我治好了傷，這第三次卻是在河裏將我從黑色巨蟒口中硬生生奪了出來，我感覺這白色影子似乎一直在我身邊。
不由自主得我看向了四周，卻也沒發現什麼人，更沒有發現白色的影子。
“紅葉。”
就在我看着四周的時候，院子裏跑出來了兩個年輕小伙。這兩個比我大不了多少，是班主張正武的兩個兒子。大的叫張懷仁，小的張懷義。
張懷仁面相有些老實，見到我笑了笑。
而一旁跟出來的張懷義則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紅棗塞給了我道：“這是我們從北方帶來的大棗，你嘗嘗，可好吃了。”
“謝謝啊。”我用雙手捧着，也不好再退回去了。
兩人坐在邊上，顯然都想和我說話，只是我也沒吃棗，也沒心情說話，只是靜靜得坐着。
張懷義對我問道：“紅葉，你以後就跟着戲班子了？”
“我……”我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戲班子會去哪啊？”
張懷義連忙道：“在這邊唱過戲之後，我們會在煙溪鎮待一段時間。我爸說，戲班子沒個準確得去處，我們走到哪算哪。”
“哦。”我點了點頭道：“我也去煙溪鎮，我要找我弟弟和妹妹。如果戲班子走遠了，我就不能跟去了。”
張懷義臉色尷尬了幾分，點了點頭道：“哦。那你找到弟弟和妹妹呢？打算去哪？”
找到弟弟妹妹？
我也不知道了，只能默默搖頭道：“我也沒想過，但是我必須先找到他們。”
“到時候我幫你找。”張懷義連忙道：“找到了之後，你們可以一直跟着我們戲班子。”
我點頭道：“也行。”
我們就閑聊了幾句，院子裏清靜下來了，我才回了屋子。
屋子有好幾間。
我和兩個嬸嬸睡一間。
李翠蘭見我進屋，便笑着道：“兩個小子沒翻着你吧？”
“啊？沒有。”我連忙道：“懷義大哥還給我紅棗呢。”
李翠蘭笑着道：“那兩個小子，大的沒悶屁，小的會哄人。紅葉啊，你嫁人了嗎？要是沒嫁人就跟嬸嬸說，你選哪個，我給你做主。”
“啊？”我驚住了，連忙搖頭道：“我……我沒想過這事。我還要找我我媽和弟弟妹妹呢。”
李翠蘭笑着回應道：“好了。丫頭，嬸嬸又沒逼你。你要是都不喜歡，嬸嬸又不會讓你偏選一個。你啊，就把這話放心裏，要是真喜歡了，就告訴我。這兩個小的，好久沒見過同齡姑娘了，這些天你在啊，他們少不了得纏着你，你別嫌煩。”
我沒話說了，只能點點頭，應了一聲。
第二天。
一大早，天還沒亮。
戲班子的人就起來去搭戲檯子了。
戲檯子在村子祠堂不遠的空地上，再往山上去，那就是大戶人家的歷代祖墳。
老太太棺木上山。
戲檯子裏的戲也唱起來了。
這戲要從早上太陽出來唱到晚上太陽下山，戲班子裏的十幾個爺們輪番登場，一曲曲不同樣，也是不停的。
台下坐着一個村子的男女老少。
白事唱的都是孝子戲和苦情戲，我坐在邊上，看着男女老少叫好，一個個卻沒什麼傷心的樣子。
果真。
戲就是戲。
唱給人聽，演給人看，唱的人聲淚俱下，看的人感同身受，也只是叫一聲好而已。
只是。
這上午還好，過了晌午之後，卻變天了。
一道驚雷落下。
天空就下了一場大雨，把看戲的人給下跑了，可是台上的戲卻沒停，戲班子裏的爺們還在頂着風雨唱着，咿咿呀呀個不停。
我和張懷義坐在邊上窩棚里，便好奇問道：“人都走了，怎麼還要唱啊？”
“我爸說了，戲一旦開唱，不唱完不能停的。”張懷義大聲對我道：“別說下雨了，就算下冰雹，我們在台上唱着，也得把今天的戲都唱完才行。還有，這戲是主家給了錢的，不唱完，哪好意思要錢啊。”
戲不結束不能停？
我倒是不知道這裏面規矩，只能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