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
果然,在遭到閻婉的拒絕後,閻嬋的臉色就變了。
縱使她努力保持和顏悅色的神態,仍遮掩不住她那眼神里似有似無的厭棄。隨後,閻嬋再次展開笑顏,玩味地瞧着閻婉,說道:“燕王殿下也會去呢,二姐不想見見他?”
提到那位所謂的燕王,氣氛好似變得微妙起來。閻姝抬起手悄悄拽了拽閻婉的衣角,小聲喚道:“二姐……”
閻姝欲言又止,從她略顯興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想叫閻婉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可是閻婉壓根就不認識那燕王啊。
而且這是閻嬋提出來的,還不知她打的什麼如意算盤,閻婉自是不能輕舉妄動。
閻婉伸手按住閻姝的手腕,示意她定下心。
即使搬出燕王,閻婉仍是不為所動,見此情形,閻嬋說話的口吻開始有些不耐煩,“二姐,我已經在那定好位置了,連押金都付了,二姐真的要如此不給我面子嗎?”
說話間,閻嬋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寒光直指閻婉兩人。
她這眼神便是在告訴閻婉,閻婉若是不去,閻嬋就不會再跟她講客氣,軟的不行便來硬的。
閻嬋也傾心燕王,她是斷然不會如此好心撮合閻婉跟燕王,閻嬋一定是別有用心。可閻嬋為此專程來找閻婉,眼下若是不答應,她怕是不會罷休。
思量再三,閻婉還是應了下來,“既然阿嬋如此有心,那我自是不能辜負阿嬋的盛情。”
即使知曉有陰謀,閻婉也要去一探究竟。
見不見到燕王倒無所謂,閻婉只想多一點出去看看的機會,以便她了解當朝的形勢。
見閻婉答應,閻嬋也沒有表現出滿心歡喜,只是眉眼之間略顯得色。這不禁讓閻婉更加確信,閻嬋是不懷好意。
次日正中午,閻婉獨自前往閻府正門,在那見到了閻嬋。
閻婉跟着她走出大門,門前的守衛看見是閻嬋,便沒有上前阻攔,乖乖的立在一旁。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什麼女子不得擅自出府的規矩,於閻嬋來說就如同虛設。
閻婉與閻嬋同坐一輛馬車,期間閻嬋一句話也沒說,這下連客套之詞都免了。
這是閻婉生平第一次坐馬車,即使城中的道路很平坦,可閻婉仍感覺顛簸得不行。還沒坐多久,閻婉便感覺身體發麻,頭暈目眩的。
閻婉坐在車輿的角落裏,低着頭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以望適應馬車的顛簸。
因閻婉自顧不暇,便沒有去注意過閻嬋。
就在閻婉快要受不了的時候,馬車終於減慢了速度,緩緩停了下來。
閻嬋在婢女的攙扶之下,率先彎腰走出車輿,而閻婉則還坐在原處。閻婉的身體有些癱軟無力,而她身旁沒有服侍的婢女,閻婉只得坐在那裏緩緩。
過不多時,那種不舒適的感覺基本平緩,閻婉才走出了車輿。
真不知古代人是如何受得了如此顛簸的馬車,從閻府到所謂的酒樓還算比較近的,若是坐馬車走長途,那不得暈死在車輿里。
古代人雖民風淳樸,但物質方面當真不是很便捷。
許是因為閻婉在車輿里耽誤了些時間,當閻婉走出馬車之後,閻嬋回過頭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但閻嬋沒有多問,而是說道:“這裏便是醉香樓,二姐,請吧。”
說罷,閻嬋沒有率先走進去,而是立在原地等閻婉。
閻婉抬眸朝這傳說中的醉香樓看了幾眼,因現在正值飯點,所以酒樓來往的人流量較大,站在外面便能聞到誘人的飯菜香味。
閻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吃過什麼美味佳肴,一聞到這飯菜香,不禁感覺飢腸轆轆。
閻婉微笑着走上前,與閻嬋並肩踏進醉香樓。
與閻婉所想像的有些不同,醉香樓內很寬敞,分為兩層樓,整體都比較乾淨整潔。雖然客人很多,但大堂與過道都很寬敞,所以看起來並不顯擁擠。
閻婉兩人來到櫃枱前,店小二看見她們便立即迎了上來,“閻娘子來啦?您這邊請!”
店小二很熱情地接待了閻婉姐妹倆,帶着她們去到了二樓大堂靠窗的位置落座。窗戶是開着的,坐在桌邊便能吹到溫潤的春風,這個位置無疑是最舒適的。
桌上提前擺放好了酒壺和酒杯,店小二拿起酒壺替閻婉兩人各倒一杯酒,向閻嬋問道:“不知現在是否上菜?”
“嗯。”閻嬋輕點了下頭。
“好的,兩位請稍等!馬上給您上菜!”店小二應聲離去。
閻婉四處看了看,坐在這裏吃飯喝酒的人穿着都比較華貴體面,點的都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這個酒樓的規模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大的了,應該是長安的名流才來得起的地方,不知在這吃上一頓好的要多少錢。
閻嬋說燕王也在這,不知他會坐在哪裏,閻婉倒還真想見識見識,閻婉的原身傾慕的對象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不過二樓大堂的另一邊似乎有包廂,也就是雅間,像燕王這種大牌人物應該會選擇坐雅間吧。閻婉還是省點力氣,專心應付面前的閻嬋才是正事。
“二姐,來。”
閻嬋舉起酒杯作勢要與閻婉對飲。
閻婉望着面前的那隻酒杯犯難,要知道她是不會喝酒的,喝幾口啤酒都能神魂顛倒。
而中國古代沒有啤酒,杯中的酒看起來就如同白水,應該是白酒無疑了。白酒的酒精含量高,酒性比較烈,閻婉是斷然喝不了的。
閻婉猶豫不決,半天沒有去拿酒杯。
見此,閻嬋依然沒有罷休的意思,而是勾唇一笑道:“我知二姐不擅飲酒,所以特地選了酒性不是特別濃烈的酒,二姐喝兩口應該無礙。”
閻婉內心一陣無語,知道她不會喝酒,還要她喝酒,這不就擺明了是存心的嗎?
閻婉就不信這點事她還應付不了了。
閻婉伸手緩緩將酒杯推開,面色從容自若,淡然笑道:“三妹,真是對不住啊,我身上的傷痛還未好全,不宜飲酒,怕是要掃興了。”
閻嬋持着酒杯的手一頓,眼底浮現不悅之色,隨即收了回去獨自飲了一杯。
看來,閻嬋的玄機並不在酒水之中。
過不多時,菜肴便一一上桌了,看起來應該都是大菜,價格肯定不低。
閻婉都是看着閻嬋嘗過以後,她才放心去吃那些菜肴。
醉香樓廚子的手藝還不錯,果然名不虛傳,這是閻婉來到這個世界吃過最美味的菜肴了。在閻府的小院子裏,永遠只有那一兩道青菜白菜,日子過得拮据得很。
不得否認,閻婉比較愛吃,名副其實的吃貨一枚,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進到閻婉的腹中了。
不管閻嬋懷的什麼壞心思,先吃飽再說。
吃得差不多時,閻嬋的婢女忽然走上前,彎腰附在閻嬋耳邊說了一句話。閻嬋聽后看了一眼閻婉,隨即放下碗筷,說道:“二姐,樓下有人找我,我去一下便回。”
未等閻婉作出回應,閻嬋已經起身走開。
閻嬋兩人的身影轉眼便消失在眼前,閻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閻嬋的離開莫名其妙。
閻嬋叫她來絕對不只是吃飯這麼簡單,閻婉心下疑惑之際,扭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見閻嬋兩人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她們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車夫隨即就驅車離開了。
她們竟然走了?
看見這一幕,閻婉連忙起身想要下樓去追。
可是剛離開飯桌前,那位招待她們的店小二便攔在了閻婉面前,笑容滿面地說道:“這位姑娘,若要離席,請先結了飯錢。”
“飯錢?”
閻婉回頭看了一眼那滿桌的菜肴,回想起閻嬋昨日說過的話。
她已經付了押金,那麼現在就是要把剩下的銀錢付了,可是閻嬋人卻已經走了,而她並沒有說明要閻婉付這飯錢。
閻婉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銀錢,身無分文。
原來閻嬋的心機便在這。
閻婉現在才領悟,然而為時已晚,即使現在奔下樓去,看見的也只是揚塵而去的馬車。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閻婉只能自認倒霉,賠笑道:“這位大哥,我們都是閻府的人,你看可以不可以讓人直接去閻府結飯錢,或者我回去之後讓人送來?”
然而店小二卻搖了搖頭,“不可,本店概不賒賬,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物。”
這人拒絕得還真果斷。
他仍是一臉親和的笑容,態度卻很堅決。
閻婉無奈,只得好聲好氣地繼續說道:“大哥,做生意不能如此不通人情,否則很難留得住客人的。”
店小二面不改色,“這是本店的規矩,還望姑娘見諒。”
“你……”
閻婉頓時就怒氣來了,可她一個柔弱女子也不能把這人怎樣,況且他也是替人做事,閻婉為難他也無用處。
這時,一個穿着較好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閻婉認得他,他便是一樓櫃枱里的人,應該是酒樓的掌柜。
這人的神態還沒有店小二那般和善,陰沉着臉來到閻婉面前,不耐煩地說道:“這位姑娘,既然你沒有錢,那便留下來替本店做工,還了這頓飯錢!”
在這做工?
這才是閻嬋的最終目的,即使他們知道閻婉是閻府的人,亦不會放她走。
若是閻婉回不去,閻嬋也算是除去了一個眼中釘。
即使閻婉的那位父親知曉此事,恐怕也不會責怪閻嬋,更不會讓人來接閻婉,因為閻婉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
逃是逃不掉的,現在該當如何?
見閻婉沉默不語,掌柜對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隨即上前欲抓住閻婉。
閻婉下意識地往後退,然而還沒退兩步,身後便撞到了什麼東西,似乎有些柔軟還有些溫熱的氣息。閻婉趕忙回頭看去,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她撞進了別人的懷裏,而且還是個男的。
“是你?”閻婉驚訝地看着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