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話已經說出去了,自是覆水難收,閻婉只有順着這條路走下去。
反正她也不認識那什麼燕王,往後也不想與其有交集,就讓他背一下鍋好了。若是閻婉能夠成功返回現代,一定會十分感激的。
這件事於閻姝來說自是十分震驚,一時無法接受也很正常,閻婉可以給她足夠的時間消化。
在她考慮思索之際,閻婉又倒了杯茶給她喝,接着出言旁敲側擊,“阿姝你上次與我說,救我的人是一位長相俊逸、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不知其真實身份。做人要知恩圖報,更何況還是救命之恩,他上次便在望湖樓,這次說不定也在呢,我也可以感謝一下人家。”
對於這個“救命恩人”,閻婉倒真想見見,聽閻姝說他長得很好看,閻婉還沒見過這個時代的美男呢。
經過閻婉這一連串的“肺腑之言”,閻姝明顯動搖了。
而後閻姝放下茶杯,嘆了口氣道:“可即使我想幫二姐,也無能為力啊,這府上的守衛比之前嚴謹了不少。”
因為閻婉的原身偷溜出府差點溺亡,導致閻婉成了府中的敏感人物。
可能之前想偷溜出去還是可以的,但是現在難於登天,閻姝在府上也沒什麼人脈,手中亦無權利。
如果閻姝都指望不上,那便沒人能指望了。
閻婉不禁垂頭喪氣,她只是想出去一下而已,就這麼困難嗎?古代女子的生活處境當真窘迫。
見閻婉失落的模樣,閻姝秀眉輕蹙,竟有些於心不忍地開口道:“若是二姐一定要出府,小妹倒是可以讓另外一個人幫二姐,只是這次如果被阿爹發現,一定會受到重罰的。”
聽她的口吻,就是不希望閻婉如此。
可若是能夠回到二十一世紀,就算是遭受處罰,閻婉也是願意的。
“沒關係,我可以承擔一切後果。”
閻婉的態度很堅定,閻姝無奈,只好妥協,叮囑道:“那好吧,二姐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給人抓住把柄。”
閻婉好說歹說,總算說動了閻姝。
閻姝口中的另一人,原來就是閻婉同父異母的四弟。他雖然也是庶出,但其生母較為受寵,故而在府中有些地位。
他與閻婉兩姐妹關係還不錯,所以願意幫助閻婉。
當他帶着閻婉來到後門時,守衛看見閻婉欲上前阻攔,但是被他一個眼神就給勸退了,閻婉在其幫助下成功出府。
接下來面對的卻是另一個難題——望湖樓在哪?
身邊沒人跟着,閻婉又對這人生地不熟的,該怎麼去到望湖樓呢。
長安是唐朝的都城,其名意為“長治久安”,歷史上記載過長安與洛陽是唐朝最繁華的城市。閻婉獨自一人來到大街上,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流,可以用車水馬龍來形容。
街上的行人都身着唐朝風格的漢服,各色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閻婉一直很喜歡漢服,但是由於漢服的樣式太過繁雜,所以閻婉也就沒有去嘗試過。今時來到唐朝,閻婉根本就不會梳這個時代的髮髻,也不會穿戴衣衫,每次只能任由丫鬟擺佈。
如今算是真正體驗到了,若能安然回去,便也不枉此行。
閻婉發揮與人交往的能力,滿大街的詢問路人,幾經周折后,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望湖樓。而望湖橋就建在湖面上。
現正值陽春三月,望湖樓遊人如織,滿眼繁花似錦。
今時的望湖樓與望湖橋恢宏壯麗,湖水更是清澈見底,而千年後的樓與橋雖顯古老但仍舊精巧,只是湖水沒有這般清澈了。
在百年後的唐末戰亂中,望湖樓被摧毀了許多,保存完好的只有湖上的那座古橋。
那面廣闊的湖水,或許是閻婉來到這個世界的通道。
在湖邊遊玩的人不是有意中人相伴,便是親朋好友相伴,唯有閻婉是獨自一人。閻婉穿過人潮,走到瞭望湖橋的正中央,她低頭望着那清澈的湖水,不知原身是否也是在此處落水的。
要怎樣才能找出此處的玄機,難道還要跳下去不成?
不不,閻婉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春季的氣溫低,湖水涼,閻婉又不會水,若是這次跳下去真的淹死或凍死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得有足夠的把握才能去試探,否則搭上性命就太不划算了。
微風輕拂,吹得湖水微微蕩漾,偶爾有幾朵花瓣落入水中。這湖水看起來並無異樣,閻婉瞧了老半天,也無絲毫髮現。
看來這一趟是白來了,閻婉不禁有些氣餒。
就在此時,身旁傳來了略帶磁性的男聲,“這位姑娘是一個人嗎?”
閻婉微微一怔,隨即扭頭向身旁看去,卻見是一位生面孔的少年。他的長相倒是挺俊逸的,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臉上掛着親和的笑容,神態顯得有些平易近人。
在閻婉看向他時,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聽他對閻婉的稱呼,應該與閻婉不相識,那他為何要與閻婉套近乎呢?
“嗯。”閻婉輕點了下頭回應他。
她與這人素不相識,閻婉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不成想,少年深邃的眼神中竟顯現一絲柔光,他揚了揚下頷意在指望湖樓,緊接著說道:“在下也是一人,不知姑娘可否賞臉,與在下喝杯清茶?”
喝茶?
茶水哪裏沒有,閻婉可不想在這耗費時間喝什麼茶。
這少年衣着不凡,應是位世家公子,可是他主動在公共場合找閻婉搭訕,倒有幾分紈絝子弟的氣息。
這種人最會尋花問柳、沾花惹草了,閻婉才不想多作理會,於是便婉言謝絕,“多謝公子好意,但我還有要事纏身,不便在此多做逗留,還望這位公子見諒。”
說罷,閻婉轉身便要走。
在她轉身之際,少年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閻婉只感覺眼前一晃,那少年高挑的身影竟擋在了閻婉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閻婉抬眸一看,那少年正滿面笑容地瞧着她,難道還真遇見紈絝子弟了?
縱使他笑容滿面和藹可親,可閻婉總覺得,他這笑容後面是望不見底的深淵。
不知其意圖,還是少作糾纏為好。
閻婉壓下心中的不快,迅速往旁邊挪了兩步,準備繞開他,然而他卻眼疾手快地再次擋住了閻婉,還開口說道:“姑娘,你這是不給在下面子啊。”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沒想到長得不錯、十分養眼的人,竟是這樣的市井流氓,着實可惜了這副皮囊。
閻婉心中暗自腹誹,但面上還是溫婉的笑容,口吻平和地回道:“這位公子,不是小女子不給面子,而是……小女子已經有夫君了,若是給他看見,會誤解的。”
閻婉故作為難,那少年卻不以為然,“姑娘的夫君又不在這,我們也不做什麼,喝茶而已,姑娘顧忌得太多。”
看這人模樣,年歲應該比閻婉的原身大不了幾歲。
明明是比她真實年歲還要小很多的少年,卻讓閻婉沒有那種看小弟弟的感覺,反而很難應付,這不禁讓閻婉犯了愁。
“誰說……我的夫君不在這?他就在……”閻婉一時語結,目光閃爍,不知該如何編下去。莫說是夫君了,閻婉連男朋友都沒談過,這會上哪去找一個。她的目光四處張望,忽然瞥見了橋頭一抹清新俊逸的少年身影。
不同於眼前人的是,那少年清貴文雅,生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目光靜靜地注視着湖水。
面若冠玉,眸光如同清風朗月,五官長相甚至比女子還要柔美,只是沒有女子那般嬌弱的氣息。墨發玉冠,衣袂飄飄,風度極佳。
那位清雅少年的長相,可謂是人間極品。
使得閻婉一眼看過去,就不自覺地心神蕩漾。如此乾淨整潔、溫文儒雅的少年,應該是萬千少女傾慕的對象吧。
閻婉想也沒想,抬手就指向那清雅少年,“在那!那便是我的夫君。”
眼前的少年扭頭順着閻婉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輕笑了兩聲,語中明顯帶着質疑,“你說他是你的夫君?”
“對呀。”閻婉很肯定地點點頭,“公子莫非不信?”
少年沒有回話,但他的眼神彷彿就是在告訴閻婉,他確實不相信。閻婉急了,怎麼還有這般死皮賴臉的人呢,難道說,那清雅的少年顯得高貴些,一眼便能看出閻婉與其不相配?
情急之下,閻婉直接穿過人潮大步走到了橋頭、那位少年的身旁。
在眾目睽睽之下,閻婉秉着豁出去的心理,不由分說便挽起清雅少年的手臂,對那紈絝喊話道:“我說這是我夫君那便一定是,不由得你不相信!”
橋頭的少年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閻婉嚇到,神色反而與平常無異,顯得很自然。
而那紈絝少年看着閻婉這一舉動,並無言語,只是神色怪異地看了一眼閻婉身旁的人。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卻見清雅少年沒有反抗,亦無迎合,只是眼眸中含着如浴春風的笑。
見此情形,紈絝無話可說,只好打退堂鼓,一眼掃過閻婉兩人,他便轉身走開了。
總算擺脫了這個紈絝子弟,閻婉心虛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趕忙放開了他的手臂退到一旁。閻婉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麼人物呢,雖然這少年看起來風度翩翩,不像是那種難纏的主,但人不可貌相啊。
“對不住啊這位公子。”閻婉先道歉,而後悄悄抬眸注視着少年的神色。
那少年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笑着瞧了她一眼,那種笑猶如十里春風,溫潤而蕩漾人心,不禁觸動了閻婉的心弦。
直到那少年轉身離去,閻婉才緩過勁來。
從那人穿着打扮來看的話,應是位世家公子,只是他的裝束也沒什麼其它的特點,猜不出他是什麼身份。
唯一讓閻婉注意到的,便是少年腰間的青藍玉佩,是上好的美玉。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