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機場,人山人海。
孟戈,一枝獨“秀”。
長qiang短炮,條幅燈牌,尖叫驚魂。
孟戈霸氣地抱手而立,仗着一米九的身高優勢,牢牢掌控住戰略高地。
孟戈,男,18歲,H市諾克大學法律系准大一新生。意思就是,高中轟出校門,大學尚未接收,無業游民一枚。
俗話說,人若賦閑必作妖兒。
前不久,孟戈開了一家“孟戈事務調查所”,簡稱偵探社,自任CEO。為了顯得有人有勢,他還拉了兩個死黨肖文睿和沈斌入伙,主要也是想借用肖文睿家的車庫,以及沈斌老爸在警局的資源。兩個損友當面誇孟戈深謀遠慮,背地嘀咕他白日做夢,而後欣然接受了他的盛情邀請。
正值貪玩的年紀,能玩出花樣來特別棒。
孟戈事務調查所的遠大理想是成為全球最知名的偵探社,短期內的小目標則是攢夠大一學費。老媽已經聲明不會給孟戈支付學費,因為孟戈不僅瞞着老媽開了調查所,還偷偷改了專業,直接導致老媽多年來培養他畫畫的課外學費全部付之東流,更重要的是老媽的藝術之夢碎了。
更更更重要的是,老媽不想孟戈步老爸的後塵,孟戈的老爸孟紀文就是個私家偵探,十年前死得不明不白,至今案子還在警局掛着,現在孟戈又想重操他的舊業,這絕對不能忍。
家長不準,只能暗戰。
為了攢夠大一的學費,孟戈事務調查所不得不降維運作,在承接刑事案件無果的情況下,暫時放棄理想,承接一些重要的民事案件,主要包括,幫女生追明星,幫男生追女生等等等等。
比如今天,他們就是受客戶委託,來機場找“頂流”謝繼揚求籤名。
孟戈認為這是通往偉大光輝道路的戰略性示弱。
也是沒辦法。
調查所成立第一個月,接了三單業務,成功打響第一qiang,孟戈認為戰績算是輝煌。還沒來得及嘚瑟,中小學放暑假了,神獸們親自出籠追星,調查所業務量呈斷崖式下降。兩個多月才接了一單,還是被他們的編外合伙人辛麗娜忽悠來的。
今天這個活兒交差,明天就青黃不接了,孟戈計劃趁着頂流沒出閘,抓緊時間再拉一個新客戶。
孟戈搭眼皮掃過人群,眼神定格在一個小個子女生身上,背包~辛麗娜給他培訓過,看牌子應該不便宜。女生正踮着腳伸着脖子往前看,在孟戈看來她踮不踮腳沒啥區別,個子實在太矮了。
孟戈紳士地探出胳膊,幫她擋住身邊的人。
“HI,帥哥,有動靜嗎?”女生感受到孟戈的保護,喜出望外。
孟戈迅速拿掉叼在嘴裏的棒棒糖,略微探身低頭,飽含深情地注視着女生,嘴角扯出了一個略顯浮誇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剛好露出一排整齊又乾淨的牙齒,“還沒有,有動靜我跟你說~哈。”說話間,他還故意眯起了眼睛。
據辛麗娜說,他這個表情十分迷人,雖然不靠譜,但孟戈信了。
“謝啦!”女生依舊目不轉睛望着閘口的方向,頭都沒捨得回一下。
吃了一癟,孟戈十分不爽地搭了搭眼皮,打算放棄這個客戶尋找下個目標。太沒禮貌了,客戶的素質很重要,客戶的素質側面反映調查所的素質,孟戈不打算將就。
可他不經意抬頭,瞅見了左前方他的兩個狐朋狗友兼生意合伙人肖文睿和沈斌,關鍵那兩個人此時還正在齜牙咧嘴、明眼可見、肆無忌憚地嘲笑他。
出門之前,他們打賭孟戈拉不到客戶。
孟戈必然不服氣,毫不客氣抬手賞了他們一根中指。
肖文睿果斷反擊,眉毛挑的霸氣側漏,那意思,“你倒是露一手給兄弟們看看啊?”
露一手就露一手。
作為“調查所”的老大,拉客戶這件事情不能輸。孟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自製名片,直接戳到女生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我看你挺喜歡謝繼揚的,我追他有經驗。”
女生終於肯回頭,笑眯眯道:“揚揚他是直的啦!”
What?
孟戈一臉懵逼,“其實我有一個團隊,我們是~”
“啊~”
尖叫聲驟起,如狂風巨浪,很驚悚的那種。孟戈抬頭望去,閘口處閃現一抹白色的身影。他顧不上繼續招攬客戶,衝著肖文睿和沈斌大手一揮,“追。”
人潮澎湃向閘口處涌去,調查所合伙人兵分三路,孟戈逆着潮水迅速撤離。孟戈認為,如果不出意外,肖文睿和沈斌兩個人,前站堵截大概率會失敗,打嘴炮孟戈不是對手,但若論追蹤技巧,他們兩個還嫩得很,老大必須展現絕對實力,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
果不其然,肖文睿和和沈斌把車跟丟了,孟戈中途飈着二手破摩托火速接檔。
沒有想像中激烈焦灼,今天追車的竟然只有孟戈一個。
偽頂流?
僱人接機?
頂流十分給面子,車速一點都不快,偽頂流沒錯了,肯定是等着孟戈別他車呢,然後再僱人拍照製造新聞買熱搜。孟戈無奈搖頭,今天這500塊掙得太沒含金量了。
摩托車別到黑色埃爾法車頭前面,孟戈正了正頭盔,因為追星上熱搜會留下污點,臉就別露了。若不然,等他成了大偵探,媒體採訪的時候他怎麼圓場?想想小報標題都頭疼。
孟戈頂着頭盔繞到車門處,端起架子準備要簽名。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
偽頂流氣勢十足地坐在車內,白衣白褲,墨鏡口罩,孟戈看不見對方的眸子,卻莫名其妙地感受到車廂里散發出來的北極圈一樣的冷硬,氣場十分強大。
饒是個子長得唬人,孟戈畢竟涉世未深,辦案經驗不足,一時竟有些緊張。
孟戈心裏一緊張,腦子就一根筋了,他喉嚨有些發乾,強壓陣腳提高音量,道:“幫我簽個名。”語氣很沖,聽起來不像是要簽名,倒像是要錢包。
頂流身型拔得筆直。
孟戈偷偷瞄了一眼,他似乎沒有化妝,陽光從對面車窗照過來,在乾淨細膩的額頭上泛起明亮的光暈。正是雙方對陣,切磋氣場的時候,孟戈竟然不合時宜地想到“白馬王子”這個白痴的詞。
“白痴。”孟戈面前那位,心裏也這麼想。
“簽哪兒?”孟戈愣神,對方竟然主動詢問,看不出是真心還是敷衍,或者是真心的敷衍?
如此痛快,始料未及。
孟戈一副沙雕模樣,慌亂道:“您稍等一下。”孟戈突然用了敬稱,他平時喊他老媽都很少用敬稱。
對方隨即也變得很有修養,“您不用着急。”
孟戈急忙找客戶的簽名本,沒找到,他心裏着急,乾脆一股腦把背包里的東西全都倒到馬路邊上,水、麵包、紙巾、拍照器材以及各種烏七八糟灑了一地,然後頂着個大頭盔繼續翻,滿腦門的汗都已經沿着頭盔邊緣流到了脖頸上,在白T恤領口shi了一片。
車上人眉眼彎了彎,拿起手邊的水,送至嘴邊想起自己帶着口罩,隨即又放下。
孟戈在一堆雜物中間翻來翻去,突然驚叫一聲,“我X,在肖文睿包里。”
太意外。
看他的人再次內心肯定,“白,痴。”
孟戈警醒,而後絕望。
手機催命似的響,音樂是粗獷的街頭風,孟戈懶得接,氣急敗壞的按掉。
500塊錢泡湯了,接個蛋手機。
此時,有人好心提醒孟戈,“要不~”
孟戈抬頭,車上人正指着他身上的白T恤,他恍然大悟,拽起T恤就要往下扯,一個用力過猛領子卡在了頭盔上,急的他嗚嗚嗚原地轉圈。孟戈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個箭步竄上車,頭盔也不摘了,死命扯着自己的T恤遞人家面前,顧不上暴露腹肌,為了配合簽字還主動單膝跪地。
頂流:“您這是求籤名還是求婚?”
悶熱又窘迫,頭盔下滿臉通紅。
孟戈顧不上許多,為了完成任務,丟人現眼不算什麼,反正帶着頭盔也沒人認得。
對方唰唰唰簽完名,宇宙級狂草。
頂流簽字大多都是靈魂藝術,孟戈也看不出人家簽的是個啥,也顧不上想求婚那個梗,爭分奪秒硬着頭皮又提新要求,“能不能跟您合個影?”好歹留個證據證明這確實是頂流親手簽的,如果客戶滿意的話,說不定還能加錢把合影買走。
對方沒有反對,那就代表同意。
人家沒有想摘墨鏡口罩的意思。
人家也沒有想要動屁股的意思。
孟戈只好跨着長腿向前湊了湊,左邊比着剪刀手,右邊努力把自己框進畫幅,妥妥的一個二貨不打折。
拍完照,孟戈心情大好,側頭笑嘻嘻說“謝謝”。轉而又脫口一聲“艹”。
這人不是謝繼揚。
謝繼揚有耳洞,這人沒有。
手機又奪命連環Call,孟戈接通,吼了一句,“你們是怎麼跟的,這是替身。”吧嗒,掛斷。
又特么被耍了,肯定是替身。
怪不得這麼配合?
眼看學費湊不齊,任務也完不成,孟戈心裏不痛快,“幹什麼不好非得干替身?”
對方正了正眼鏡框,“幹什麼不好非得干狗仔?”
孟戈囫圇摘了自己的頭盔,頭髮搭在額頭上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冒着水汽強勢辯解,“這只是非常情況下的非常之舉,暫時被逼無奈之中的委曲求全。”
人家沒有反駁。
但孟戈很不爽。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原因,孟戈總感覺空氣里瀰漫著懷疑,這讓他覺得是侮辱了他的夢想。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孟戈文學素養突然跳級。
“呵。”對方只一個字。
孟戈負氣地翻出一張名片,為了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乾脆直接塞到人家的手裏,撤退的時候顯得有些慌亂,“砰”一聲撞上車門,響聲之大,聽得旁人都替他頭疼。
他胡亂收了地上的東西,抱着背包就走。背影甩出狠話,“本偵探接刑事案件也接民事案件,不挑活兒,有需要儘管說,給你打折。”
信心爆棚,霸氣側漏。
這二貨哪裏來的自信?
關上車門,梅奕卿摘下口罩墨鏡,舒了一口氣,架子搭的高,累。
他隨手翻了翻孟戈的名片,廉價素描紙手工剪切,看起來十分湊合事兒,Slogan更是俗不可耐——孟戈事務調查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字,還用最傻B的字體放大並且標紅。
梅奕卿“嘁”了一聲。
怪不得沒考藝術學院。這審美,真是一言難盡。
手機上信息閃來閃去。
謝繼揚:“得手了?”
謝繼揚:“到底什麼物種啊,竟讓你如此上心?”
謝繼揚:“發張照片看看唄?”
謝繼揚:“怕我撬牆角啊,梅奕卿你不是這麼沒自信的人啊。”
謝繼揚:“梅奕卿,你不理我,傷心(哭)!!!”
謝繼揚:“過河就拆橋,你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謝繼揚:“你要是不想回梅宅,就先來我這裏住啊,反正我一年365天至少360天不在。”
梅奕卿:“好。”
謝繼揚是他國外讀書時候的朋友,性格很好,就是婆媽。
梅奕卿低頭,又跳出來一條信息。
耿士平:“見到人了?”
梅奕卿:“見到了。”
耿士平:“怎麼樣?”
梅奕卿:“不是很聰明。”
耿士平:“一切小心。”
梅奕卿:“嗯,以後打這個電話。”
梅奕卿給耿士平發過去新號碼,耿士平是他父親的學生,平時很多照顧梅奕卿。
透過車窗,看着自己出生的城市。十年沒有回來,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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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了兩周,終於開新文了,懶蟲越養越懶,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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