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木葉的通知
柳原宗望面無表情,下面以幾位大貴族為首的官員也寸步不讓,雙方僵持着,誰都不願在後退一步。
這不是意氣之爭,這是新任大名與貴族階級的利益之爭,這時候後退,以後必將步步後退。
是大名掌控話語權,還是貴族集團更進一步?兩方的爭端一直存在,終於在柳原宗望繼任的這一天撕破偽裝,將鬥爭擺在了枱面上。
好好的一場繼任大典,喜慶的氛圍已蕩然無存,隨着兩方僵持時間的拉長,整個宴會大廳的氣氛都陷入冰點,小貴族和底層官員連大氣都不敢喘,就怕被殃及池魚,有膽小一點的貴夫人已經渾身開始哆嗦,用帕子掩住聲音啜泣起來。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致,已經有人受不了強壓差點就要昏過去的時候,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僵局。
所有人齊刷刷將目光轉向聲音的源頭。
那火熱的視線如果換個人承受,估計會當場失態。
柳原星見似無所覺,從容地將用過的帕子塞回袖子中,這才抬頭笑道:“因為我的事讓兄長和大家操心了,我很抱歉!”
少年因為剛才咳過的原因,蒼白的臉頰上多了抹艷紅,那一笑,宛若皚皚雪山上搖曳的紅梅,清冷出塵,卻又莫名多了些煙火氣。
大家都知道兩方相爭歷來已久,此時發難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要說起來,柳原星見才是那個被連累的人,這會兒他寧願自己受委屈也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更讓人心裏複雜不已。
柳原星見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已經足足五年,很多沒有見過他的人都對星見公子的各種讚美嗤之以鼻,認為那不過是夸夸其談。世界上的美有各種各樣,怎麼能用一個人來代表美的定義呢?
但此時,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傾城絕艷這個詞就是為星見公子量身打造——容貌讓人眼前一亮,內涵讓人真心相交,而絕無僅有的氣度則讓人心生敬佩。
人類對美的追求刻在骨子裏,而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星見公子更符合世人對美的全部幻想了。
即便立場不同,此時場中眾人卻都不由暗自腹誹:你們爭你們的,幹嘛要把星見公子牽扯進來,連個病人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柳原宗望也明白現在不是撕破臉的好時機,既然柳原星見遞了台階,他便順勢緩和了臉色。
“我本來也是擔心你太過勞累,既然你不願意,那此事就先這樣吧。”
這算是妥協了。
不過......
他繼續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就說想要喜歡四處走走,要不是身體不允許,恐怕也不會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不出門吧。”
柳原星見點頭,只要想着沒有身體拖累可以自由玩鬧的情景,嘴角就不由翹起,“是啊,世界這麼大,真希望能看遍天下美景,嘗遍天下美食!”
但他的身體讓這些都成了奢望。
柳原宗望笑意更甚,“聽說不久后木葉會舉辦中忍考試,各忍村的忍者齊聚一堂,各有特色,應該值得一看,你好不容易出一趟門,要不要代表大名府去木葉村參觀?”
木葉?
他數次想去,卻最終沒能成行的地方。
柳原星見眸中閃過一抹複雜。
柳原宗望不愧是柳原星見的兄長,即便心裏懷有敵意,也不妨礙他知道自家胞弟心裏想什麼,或者說,正因為心懷敵意,他才更了解柳原星見。
發現對方動搖,柳原宗望立即再接再厲,“說起來,這麼多年你還沒去過木葉村吧,作為旅遊景點的話,那裏還是不錯的!”
站在角落的猿飛日斬摳摳臉,一臉無奈。也就這些有錢有閑的貴族才敢把木葉村當做旅遊景點。
其實以柳原星見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宜長途跋涉,但剛才拒絕了大名的要求,要是再拒絕,就真的是打臉了,況且,去木葉村看看一直是他的夙願。
稍加考慮,柳原星見便點頭同意下來。
柳原宗望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這場跌宕起伏的宴會終於得以和平收尾。
宴會結束后,人群三三兩兩往外走,木葉村兩位跟在最後,刻意和別人保持着一定距離。
等走到足夠遠,周圍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猿飛日斬長舒一口氣,“每次來見這些人,我回去都要虛脫一場。”
志村團藏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老對手的機會,冷笑道:“不過是你太軟弱了才會總是在乎他們說什麼,然後成功被他們繞暈,吾等是忍者,是武器,手裏有刀就能震懾四方,何必跟他們虛與委蛇!”
雖是這麼說著,想到剛才宴會上的波雲詭譎,志村團藏縮在寬大袖子裏的手還是忍不住縮了縮。
殺人不見血啊!
政客果然是世界上最討厭的東西。
這麼想着,他就這麼說了出來。
猿飛日斬表示贊同,話鋒一轉卻說道:“星見公子還是不同的,他治下的桃源鄉百姓安居樂業,沒有餓殍滿地屍橫遍野,連忍者的孩子在懂事後都會有一次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以病弱之軀能完成如此壯舉,實在是令人敬佩啊!”
這話志村團藏不是第一次聽說,卻第一次沒有反駁。
之前他對這種流言都是嗤之以鼻的,一個真正高潔的人怎麼可能在短短五年時間就將一片荒蕪建設成人間樂土,不過是帶着兩幅面孔的沽名釣譽之輩罷了,但今日一見,星見公子確實不是那些酒囊飯袋能相提並論的。
他難得附和起老對手,“說起來,星見公子也算是木葉的熟人,這次去我們村,一定要招待好才是。”
桃源鄉剛起步時,苦於一時半會沒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柳原星見派人和木葉簽訂了守衛協議,長期有木葉上忍帶隊駐紮在桃源鄉做防衛工作。
雖然後來此協議作廢,但桃源鄉幸福祥和的氛圍、稀奇古怪的新奇玩意以及對忍者一視同仁的態度還是讓去過的木葉忍者流連不已,一有假期就往那裏跑,導致那裏已經成為木葉忍者除了村子外最喜愛的地方。
志村團藏之所以對柳原星見有偏見,也是因為只要見過那位的人都不吝於讚美之詞,這讓他越發覺得此人虛偽不已,騙過了所有人。
“星見公子真的不像才十六歲的少年呢,和他聊天就像和閱歷豐富的同齡人聊天,讓人受益匪淺。”猿飛日斬停下腳步,忽然轉頭問道:“這附近有剛好做完任務的人嗎?”
兩人目光相接,志村團藏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他難得的沒有反駁,反而非常配合,“我回去查查。”
柳原宗望在侍從的幫助下卸下繁重的禮服,閑適地坐在案幾前煮起茶來。
待侍從退下,室內無人,柳原宗望忽然問道:“消息準確嗎?”
空氣一陣扭曲,一個戴着面具,一身黑衣勁裝的忍者憑空走出來,單膝跪倒在地,“消息千真萬確,大蛇丸計劃趁着中忍考試入侵木葉,音忍那邊已經整裝待發。”
聲音從面具後面傳出來,悶悶的,有些失真,分不清是男是女。
柳原宗望姿態優美地飲下茶水,笑意不經意擴大,“很好,這些年對大蛇丸的暗中引導和資助總算沒有白費。”
中忍考試必然少不了貴族官員去觀看,到時候戰爭一旦爆發,必將死傷無數,普通百姓的命不值錢,那這些人的呢?
一場戰爭,既能削弱木葉實力,又能藉機問罪削減木葉軍費,最重要的是,還能光明正大致柳原星見於死地。真是一舉數得啊!
三代火影可真是培養了個好徒弟!
柳原宗望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就要開心得發抖。
忍者如來時那般悄悄消失,室內又只剩下一個人。茶香裊裊,熱氣沸騰,模糊了新任大名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