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輩自居的少年
有些人天生自帶光芒,他所到之處眾人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和這樣的人相提並論,猶如螢火與皓月爭輝,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悲哀。
就像現在,明明他柳原宗望才是宴會的主角,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但那些該死的牆頭草,明明前一刻還對他極盡恭維,這會兒卻像哈巴狗一般圍在柳原星見身邊。
柳原宗望面色扭曲,死死攥緊拳頭才不至於當場失態,剛剛加冕為王的意氣風發和柳原星見一個照面便被摔得粉粹,但他還不得不強裝笑意,表演兄友弟恭,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寬宏大度。
“星見,你近來身體可好?”柳原宗望拉動僵硬的臉部肌肉,扯起一個怪異的微笑。
儘管被這麼多人圍着,柳原星見有些呼吸不暢,可他依舊耐心傾聽每個人談話,若是不知道搭話人的名字,他會禮貌詢問並認真道歉,這份難能可貴的真誠更是無聲鼓勵着在場所有人。
身周嘈雜一片,柳原星見還是第一時間就準確捕捉到了來自柳原宗望的問候。
他看向高高在上的兄長,欠身行禮,普一開口就是一串劇烈的咳嗽,等緩過氣來,白玉臉頰已多了兩抹艷色,“多謝兄長關心,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不好不壞的,勉強能活着罷了。”
圍在柳原星見周圍的人群這才想起星見公子拖着個破敗的身軀熬日子,什麼都幹不成,一輩子就只能當個吉祥物。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不着痕迹地兩兩散開,不過片刻,剛才還熱鬧的人堆便只剩下零星幾人。
由眾人追捧到無人問津,不過在人心轉換之間。
坐在上首的柳原宗望見狀眼中閃過得意和不屑,狀似關切地問:“從小到大也沒見你身體好過,吃得葯比飯還多,這麼下去還不等你病好,身體就先吃藥吃垮了。這樣吧,我給你介紹個醫師!”
他在宴會廳里掃視一圈,準確地找到木葉來使的位置:“三代火影,請你過來一下。”
猿飛日斬正和死對頭縮在角落裏吃瓜看戲,猛然被點名還愣了一下。
他很快反應過來,整了整衣襟,頂着眾人的視線淡定走到宴會中心,恭敬地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原宗望:“聽說木葉有個叫千手的女忍者,醫療忍術高超,乃世間罕有,不如你把她帶來給我這可憐的兄弟看看。”
猿飛日斬有些為難,綱手行蹤不定,自己都好久沒有收到過她的消息了,這讓他上哪裏找人?
況且按他搜集到的情報看,這對火之國最尊貴的兄弟可不是真的兄友弟恭,綱手若是治好了星見公子的病,木葉必將得罪大名;若治不好,大名會不會趁機對木葉發難,縮減軍費開支?
猿飛日斬腦中飛快分析着利弊,一時有些躊躇不定,沒有立時回答。
眼看着柳原宗望的臉黑了下來,柳原星見解圍,“多謝兄長好意,不過這些年能找到的醫師都找過了,我這個病治不好的,只能這麼熬着。”
猿飛日斬感激地看着眼前這位病弱少年,常年生病讓他看起來異常瘦弱,彷彿隨時都能昏厥過去,就此長眠。
天資聰穎偏偏造化弄人,可惜啊!
他心下惋惜,不覺間便嘆息出聲。
這聲嘆息似乎打開了某個開關,宴會大廳里接二連三響起了嘆息聲,射向柳原星見的視線中也飽含上了各種惋惜、可憐、失望......無論誰被這麼看着,恐怕都會產生無端的暴躁和陰鬱。
不管別人如何崇尚你,如何看好你,只要你給不了他們想要的,就註定是被拋棄的下場!
柳原宗望見此微微一笑,這次笑容就要自然很多。
兩兄弟商業尬吹了片刻,覺得表演夠了相親相愛一家人,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選擇結束話題,放過彼此。
柳原星見以到了吃藥時間為由,謝絕上來搭訕的人,躲在後花園獲取短暫的休息,直到有侍從匆匆找來,才再次進入宴廳。
宴會已進入尾聲,這時候該談的合作已經談完,該較量的也已經爭鋒相對過,眾人難免有些疲憊,便開始了最為放鬆的閑談活動,看到柳原星見再次出現,立馬有人圍了上去。
拋卻立場不淡,光是和這樣品貌出眾學識淵博的人聊天就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眾人用行動印證了“星見公子是宴會的焦點,眾神的寵兒”這句話。
面對如此熱情,柳原星見卻表現得寵辱不驚。
人類這種生物,臉上的想法並不代表內心的真實。
在他眼裏,或白或黑,或明亮或黯淡的小光點從在場所有人身體裏飄出,受到某種力量牽引,最終落入他的體內。
白色光點越明亮就表明此人對他的善意越強,黑色光點越濃黑就表明此人對他的惡意越大。
他將這種能量命名為信仰之力。
這些貴族官員看似熱情誠懇,但從他們身體裏飄出的能量斑雜黯淡,那是算計虛假多於真心實意才有的表現。
縱觀全場,只有少數幾人的信仰之力強烈到令他側目。
......
猿飛日斬和志村團藏正被幾個貴族少年圍在中間。
“聽說木葉可窮了,你們是來向大名乞討糧食的嗎?”
“木葉村的人可凶了,聽說一言不合就殺人,你這個村長都不管管嗎?”
“你們村子裏的忍者和九尺監獄裏的兇徒,哪個更窮凶極惡呀,要是把你們放在一起,最後誰能贏啊?”
貴族少年們興緻勃勃地詢問着各種在他們看來很有趣的事,遠遠看去姿態禮儀無可挑剔,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貴族典範,直面他們的木葉村使者卻無法欣賞。
猿飛日斬額頭青筋直跳,還得死命按住團藏,以免他暴起傷人,對方還在嘻嘻哈哈,對他們的反應似無所覺,或者說看見了也不在意。
貴族對忍者,不一向如此嗎?
木葉來使的忍讓使幾個貴族少年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聽說忍者為了完成任務無所不用其極,連同伴都殺,也太恐怖了吧!”
“真的么,那我出錢讓忍者小姐陪着睡一覺,她們也是願意的吧?”
“連殺人機器都敢睡,你口味可真重!”
一眾貴族自以為有趣,完全不把兩位影級強者放在眼裏,卻不知道他們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志村團藏殺氣畢現,瞪着幾人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一向好涵養的猿飛日斬罕見地也動了氣,按住團藏的手不由鬆了松。
“你們在做什麼!”清越的嗓音從一旁傳來,在團藏暗中動手之前打破了滯凝的空氣。
柳原星見不比幾個貴族少年大多少歲,因為常年卧病在床,身體羸弱瘦小,站在幾人對面說話時還要抬着頭才行,但剛才面對木葉來使表現得高傲不屑的貴族,這會兒卻像做錯了事被老師找家長的熊孩子一般,低頭盯着腳尖,連大氣都不敢喘。
柳原星見:“這兩位都是當世有名的忍者,如此折辱於人,你們就不怕出了大名府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某個角落嗎?”
貴族雖看不起忍者,但對這群人的本事還是信服的。
少年們臉色瞬間蒼白,這才想起對面這兩位自始至終都沉默着的人是第一大忍者村木葉的首領,他們反射性看過去,接觸到志村團藏那雙冰冷的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幾人沖柳原星見胡亂點點頭,隨即慌不擇路向遠處跑去。
猿飛日斬看着貴族少年慌亂的背影,向柳原星見行了一禮,無奈解釋道:“您說笑了,木葉村和火之國之間有協議,不得無故殺害火之國貴族官員。”
“我知道啊。”
出塵脫俗的星見公子笑得一臉無辜,“就是嚇嚇他們而已。”
三代火影大人:……
“您這樣很容易引起貴族對木葉的誤解啊!”面對這位與眾不同的貴族,不該出口的話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
“三代……”志村團藏提醒道。
卻被星見打斷,“我以為這些都是常識,他們不知道,只能說明他們的無知。”
三代:……
作為只懂玩樂享受的貴族少年,知道這樣的協議才奇怪好么,不是誰都如您這麼出色啊。
忍者作為殺人工具,是上位者握在手裏用來剷除異己的一把刀,普通百姓見多了忍者殺戮,認為他們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發生戰爭,他們被看作災厄的象徵,被人恐懼着,排斥着。
平民這樣認為,很多貴族也這樣認為,一邊恐懼着忍者,一邊又利用忍者製造更多血腥。
所有人都忘了,一村一國建立的初衷是為了和平,白紙黑字的協議就存放在公共圖書館中,卻沒有人記得去看一看。尤其在年輕一代貴族中,忍者已經被妖魔化。
猿飛日斬見過太多無知自大的貴族在他面前誇誇自談,通過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有些貴族即使對他禮遇有加,但眼睛深處仍藏着自以為掩飾地很好的鄙夷,而今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平等對待忍者的貴族。
星見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猿飛日斬眼角掃向一旁,團藏的臭臉也消失不見,此時臉上甚至帶上了笑意。
柳原星見見兩人都不說話,以為他們還在憂慮剛才的事,心裏有些抱歉,“那個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顧及道木葉村的處境,你們放心吧,事後我會向剛才那幾人解釋清楚,不會讓他們對木葉有所誤解!”
貴族一向高高在上,從不會向身份低於他們的人低下高傲的頭顱,即使他們錯了,那也是別人的錯,和他們沒有關係。當這個對象是忍者時就更不可能了。
你見過主人會向自己的器物道歉嗎?
柳原星見的普通一句話,卻讓三代和團藏瞳孔微縮。
見慣大風大浪的兩人自然分得清真情假意,正因為分得清,一時間才有些不知所措,等反應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微波動——這是以忍者之名行走於大地上,不曾遇見過的來自普通人的尊重所獲得欣喜。
而目瞪口呆的樣子看在柳原星見眼裏,就是對木葉未來的發展憂心忡忡。
看了一眼從猿飛日斬胸口飄出的、較為純粹的光點,心下暗嘆,即便是對一面之緣的人也不吝於抱有最大的善意,三代可真是個老好人啊!
也僅僅只是個老好人罷了。
扉間選的這兩個繼承人一柔一剛,正好互補,木葉如今在忍界的地位離不開這兩人的努力,不過......也同樣完美繼承了扉間的偏執就是了。
想到六十年前的事情,他笑容暗了一瞬。
以長輩自居的少年看着面前兩個滿臉褶子的後輩,不免提點了一句,“人總該有些敬畏之心才對,既然不能被人尊重,被人恐懼着也是一種另類的震懾。”
貴族最懂得趨利避害,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他們報復。
聽懂了這位貴族少年話里隱含的意思,兩位木葉高層若有所思。
三個人相談甚歡,連帶着兩位木葉來使也受到了貴族前所未有的歡迎。
但這種情況卻成功令大名柳原宗望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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