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我使了個法訣,趁着師父師兄同玉帝老兒正在大殿扯淡,躲在南天門,偷偷品嘗人間的燒雞。

南天門今日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偶爾有仙僚駕雲離開,但這並不妨礙我偷吃,畢竟我還隱着身。

昨天剛和老頑童學的法訣,今天立馬就派上了用場。

想起老頑童和我再三叮囑要謹慎使用這個法訣,我就忍不住冷哼。如今來來往往幾十波人,都沒人發現我。

一學就會,一用就fei……呸,一用就會。

西方極樂稀世奇才了解一下!

坐在南天門四十八星宿柱之下,吃着燒雞,我覺得人生……不,仙生,美極了!

吃了半隻,覺得有些撐了,正要起身緩緩,似有一道身影晃過,手上的燒雞忽然便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鯉魚打挺般彈起,卻不見手裏的雞影。

莫非我的燒雞飛走了?

“阿音,你在找這個?”

頭頂上忽然傳來聲音,我抬頭看去,又駭了一跳。

柱頭上有隻仙,他正拿着我的燒雞,不……雞骨頭。實際上雞骨頭上只有最後一口肉了……

他嘴裏還嚼着肉塊,朝我嘻笑。

說他是只仙,一點都不為過。

我看清了他臉上促狹的笑,帶着頑猴的慵懶和肆意。

“你你你你你……!!”

那是我好不容易搞來的燒雞!

“如何?就許你偷吃?”他揚了揚眉,撇了下嘴,俯睨着我,眼中儘是戲謔。

“……”

我一噎,不曉得說什麼好。說實話我心很痛,我吃燒雞吃了有大概五六年了,可從未見過如這位祖宗一般可以在分秒間吃完半隻燒雞的神(hou)仙(zi)。

再者,佛門之人,是不可以開葷的。莫不然,我也不用趁着師父和師兄都在,來南天門隱身偷偷吃。

上一次偷吃燒雞被師父發現后,便被師父懲罰,在靈山隨師父清修了一二年。

今日,可是我自打被發現后第一次在天庭吃到燒雞!

出師不利這種事情為什麼要發生在專一可愛的我身上?

我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咬下最後一口肉,猛然想到:“那燒雞我吃過的。”

“我省的。”他淡淡瞥了我一眼,不緊不慢地細細咀嚼,又不忘繼續打擊我:“嗯,不愧是人間的天上居酒樓的燒雞,果然是地道。這外酥里嫩,嘖嘖!”

聽出他話裏有話,變着臉炫耀他的黃雀在後,我更加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啐了他一口,“不要臉!”

他反笑,一隻腿踩在柱頭上,半坐着:“若是你師兄金蟬子吃了剩下這半隻,你便不會這般說了罷?”

我瞪大了眼睛,同行這麼多仙僚,看見我的,他是第一個。

而且,還道破了我的心思。

這隻仙,有點厲害!

我打着哈哈道:“孫老弟,這燒雞就送給你了。雞骨頭也不要了,噫,這燒雞可是我好不容易下界買來的,我也是等了許久。你口福甚好。咳,師兄師父還在等我,先行一步。”

這隻猴子一向頑劣,現在留下來,怕不是有事要挾我,就是要找我師兄師父告發我。

所以我要先發制人。

“偷雞不成蝕把米。”身後的老孫慢悠悠地道了一聲。

噫!奇了!這個頑劣的猴孩子竟然會這句!

“何意?”我眨巴了眼睛問他,“此話不該這般用。”

話一出口,我便後悔了。

本是覺得他難得有學問,莫名回身,這一回身又覺得要壞事了。

孫老弟今日着一身玄色的官服,還頗有些神仙氣質,悠悠然朝我走來,“為何不該?老孫不曾讀書是真……但,常聽阿音講課,怎會用錯?”

我虎軀一震。

我講課一向不太用心,覺着講課麻煩,便常常敷衍了去。只有師兄師父那等大人物在聽我課時,才會極其認真。

但不知為何,聽課的仙僚總是只增不減。且我也發現,男仙僚比較好學。

這孫悟空,也常常來聽我講學。不過我從來不敢與他走得太近。

一是因為我每每上課都離開得早,怕有學生還要找我細談佛理。

我好歹一個觀世音菩薩,天庭小明星,一定要擺足了架子。

(真的不是害怕才學疏淺)

二是我對這猴子多有耳聞,傳聞中他的凶煞頑劣,實在讓我不敢相交,沒把他當成砸場子的趕出去就不錯了。

猴孩子和熊孩子最最可怕了好嗎!

“哈哈哈……那興許是我講錯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樣尷尬場面我若不先走,怕是會被揭發我這好觀音的臉面。

想起傳聞,我就更捉急。

這潑猴會七十二般變化,懷絕技筋斗雲,亦有定海神針作護身兵器,猴膽更是大,不拜玉帝,不懼佛祖。

更甚的是潑猴一張嘴,有理講理,無禮硬是說出理來,頗是那眼睛,犀利至極,笑得極為猥瑣,極好惡作劇……

可——這猴子有些自來熟,我總是能在天宮各處同他偶遇。

第一次偶遇,我正在逗天馬,他也許是見我器宇不凡,連匹馬也玩得不亦樂乎。便上前和我搭訕,只是他很不要臉,一開口便叫我阿音。

我說這樣叫不大好。畢竟我閨中密友才這樣喚我,不要說他一個男仙,何況還是個小小弼馬溫。

他卻不理我,每次都用各種值得玩味的語氣喊我阿音。

把人家的閨名在各種場合之下叫,真的很不要臉!

雖然我也很奇怪他為什麼知道我的閨名叫阿音。畢竟這樣叫我的只有三個人,文殊,普賢,還有我師兄無人的時候也這麼喚我。

不過這樣不就可以更顯得我仁慈善良到好欺負了嗎?

所以天庭中人就更加討厭這猴子了。

“阿音……”

忽地一聲,我便被一張大手撈了回去。

猴頭的鼻息淺淺噴薄在左側的脖子后,熱乎乎的,拂得我耳垂髮癢。

我感覺耳朵燒了起來,不耐偏過頭。我的眼眸便對上他的眼,他的眼裏依舊如往常一樣閃着戲謔的光亮。

“你可知不聽老孫言會有何後果?”

後背緊緊地貼着孫老弟的胸膛,感受到他體溫的灼燙,我不禁有些臉紅,忍住想哭的衝動,僵着偏頭的姿勢,費力地回道:“我怎會知道……”

孫老弟的眼神果然極為犀利,兩眼微微一眯:“不知?阿音只是敷衍老孫罷?”

我翻了翻眼睛。

這隻猴子還真的是精明得很,為了不惹他緊緊相逼,我只好配合他:“吃虧在眼前……”

孫老弟笑了,不似傳聞里講的那般猥瑣,笑得眼眸彎彎,似有片星漢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

讓我想起了凡間說書的說過的一句詩,星在天上,眼在眉下。

他一手壓制着我,一手騰出來慢慢伸向我的臉。

我有些窘。

打我造化出來,只記得被師兄摸過臉。

那時,我聽課聽得昏昏欲睡,不知熬了多久時辰,便倒桌上睡著了。夢裏還夢見我正在凡間有名的酒樓天上居吃着燒雞。說書人那天講的書也極好,忽然燒雞張開尖嘴狠狠啄着我,罵我是個佛門敗類,好不知恥,便嚇醒了。

睜開眼,晃了神,才明白原來是師兄揪着我的臉……

我還未曾反應過來,便見師兄一臉嚴肅地用手帕替我抹去了口水……彼時他的指尖發柔,又惹得我的耳朵忍不住燒起來。

末了,他同我道,“下了課,還請師妹洗乾淨。”我狗腿地點頭。

由此,我藉機在他方帕留了個音字。不知他知不知曉,我估摸是不知。

後來我主動替他洗了一個月的方帕,每一條都綉了音字,我隨後一次拿着方帕去還他時,他看着方帕蹙眉,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我本以為師兄他看見了我繡的字,心裏正想着要如何承認能夠顯得矜持不惹煩。顯得我有觀音的模樣。

誰知——

“阿音,下次莫要再流口水了……這方帕是尋得百花仙子借的。”

我默默流淚……

難怪師兄每次給我的方帕都很小巧,總有花草樹木鳥雀走獸云云,還以為是師兄的特殊癖好……

孫老弟見我走神,很不客氣地重重扯了扯我的臉蛋,將我的思緒拉回來。

他本身有些瘦,指節也分明,我可以感受到他一層皮下的骨頭,微微透着冷意。

他的眼睛裏倒是又多了幾分探究,和意味不明的光。

“阿音。你這吃相該改改了……”他頗為鄙夷地瞅我一眼。又用袖子抹了抹我的嘴角。

我一怔,羞道,“你還不是……”

話便噎住,因為我發現他嘴邊沒有油漬,若不是親眼看見,我真心覺得他不曾吃雞。

他挑了挑眉,“是如何?”

這一挑眉,我才發現他的眉竟然也好看。

他的眉像是畫上去的,青翠又深濃。

朗目疏眉,頭骨如玉,竟然也極好看。

我估摸着,在凡間,凡人們會誇這猴子有一副極好官相。

我想這個做什麼呢?

猴子的目光還直勾勾地鎖着我,指尖按着我的唇角,點點涼柔。

這麼曖昧是找死呢嘛?

我想要推開他,卻是不比他力氣大,沒能掙脫開:“你怎的會看見我?”

我從來不知道這猴子的脾性是這樣倔的,我若是越推他便鎖得越緊,乾脆我就由着他,反正沒有人看見我,最多不過有仙僚說,這猴子瘋了,居然自己同自己玩鬧罷了。

“阿音猜。”

我默了,“是我笑聲太大?”

“我在你笑之前便看見了。你還抹了抹袖子,噫,你瞧都是油漬。”

他抓起我的手腕,那一塊油漬在我的白衣上果然顯眼,我慌忙掙脫他的手,咳了咳。

“你早就在上面目睹了全部?”

“在你吃了會的時候來的,那時候我便沒看見雞屁股。”

我大囧。

雞屁股上有極少的肌肉纖維,不會吃出肉的柴感,很嫩,也不像純的肥肉那樣沒有彈性,吃起來很香。

雞身上我認為最好吃的肉莫過於雞屁股和掌中寶。

凡間有人說雞屁股臭,一般是沒有把那一小塊腺體去掉,雞的腺體不大,也容易去,就是多出來的黃豆大那麼小塊去掉一般是不會有什麼怪味的。

但是這等對雞屁股的偏見,不僅凡間有,仙界也有。

這猴子是拿這話嘲諷我……指不定明日,天庭就會鬧得沸沸揚揚……

說什麼西天觀音尊者,不守佛門規矩。總是偷偷下界偷雞,更可惡的是還有愛吃雞屁股的怪癖……

被人嘲笑不要緊,誰敢在我觀世音面前嘲諷我?

這人怕不是活膩了!

再說面前不是有一隻猴子名聲絕對全天庭墊底呢嗎?

更關鍵如果師父知道了!我恐怕少不了一頓禁閉教育!

想起來我第一次禁閉教育那可是一個月都沒有東西吃,硬生生把腦袋都餓小了一圈,更重要的是要關進小黑屋裏。

其實關進小黑屋也不要緊,關鍵是我受不了師父哪個施了法咒的木魚,我不念經它就要一直和我說話。

說話也還好,我不是不能忍,可是木魚偏偏問一些弱智問題。

比如,菩薩,您休息啊?

菩薩,您醒啦?

菩薩,您肚子餓了?

心裏罵一句粗話,想問問你沒耳朵沒眼睛嗎!

這到底是什麼傻木魚,我師父這麼功德無量怎麼會有這麼傻的木魚!

為了不重蹈覆轍,我只能選擇委曲求全。

我尬笑着撓了撓頭,慌忙掩飾道:“那雞屁股是我早就先叫人砍掉的……那你是如何看見我的……”

他又鄙夷了一眼,“你的燒雞不曾隱身,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的聲音這般清楚,自然明顯……”

自言自語?

我更慌了。

我剛才是不是誇自己成魚落雁閉月羞花來着?

哦不,好像是功德無量法力無邊……

好像是吐槽西方和天庭的無趣,還有眾神仙的傻逼。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菩薩呢……

尷尬之餘,我趕緊使了個口訣去了袖子上的油漬。

我乾笑了兩聲,“多謝!倘若不是你說我就得回去被罵了。改日,我便去你那兒逗馬玩……”話罷特義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場面下再不走,我西方極樂觀世音的面子裏子都要丟個精光了。

翻上雲頭,我正要走,潑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阿音,不會騎馬便算了。上回你逗的馬病了好久,正巧那馬是哪吒的新寵,為此,還同我打了一架。”

我差點翻下雲頭,“啊……對不住…我一定給哪吒解釋清楚……孫老弟,我真有事,先行一步了。”

我心急如焚再次降下雲頭,準備離開,猴子施施然一句話讓我掉下雲去。

“阿音,牙縫裏還有雞肉,莫要被你師兄看見了,不然便嫌你託大……還會責罰你偷吃燒雞……”

孫老弟,咱們積點口德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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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名,《第一紈絝追妻記》

寫的太垃圾,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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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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