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點像他,但又有點不像他
在場的有些人還處於迷糊之中,但有些人卻已經暗暗的開始戒備了起來,他們察覺到了一絲奇怪的東西,雖然那是只隱藏在暗處,暗暗涌動的東西。
李靜怡已經懵了,她覺得自己彷彿出現了幻聽和幻視。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屏風後頭,拚命的看着前面的那個人。
這張臉……她熟悉無比,這聲音,她也熟悉無比,但是當這倆東西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就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眩暈感。
如果換作一個其他李靜怡不熟悉的人,或許她都不會產生這種感覺,但是華榮月不同,這個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的就連他今天早上吃了幾個門口大娘賣的包子都知道,她還知道是豆沙餡的。
不可能的……吧。
她抬頭看了眼華榮月,看着他手裏拿着的那把形狀有些奇怪的刀。
這把刀,她其實認識。
華榮月平時會把這把刀藏在很隱蔽的地方,不過偶爾順手了,也會把它掏出來用。
李靜怡就曾經看過華榮月用這把刀去割裝葯的袋子,當時的這把刀在他的手上就跟菜刀一樣,好像沒有任何區別。
此時此刻,它依舊在華榮月的手中,卻帶着讓人心驚的光澤。
李靜怡雖然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易玲瓏真正的樣子,但也聽說過他手中那把刀的名字。
——無傷。
傳說中天下最輕的刀,削鐵如泥,易玲瓏就是憑藉著這把寶刀殺了無數的人,這把刀上染了無數的鮮血。
……此時此刻,周圍的人看着那把刀的眼神都十分的驚恐,就生怕好像下一秒這把刀就會割斷他們的脖子一樣。
可是李靜怡一想起這把刀割破袋子的樣子,就覺得更加迷幻了,迷幻的甚至讓她有些腦袋疼。
這玩意能是無傷?
……
花面和易玲瓏交手一次后,兩個人不分上下,儘管花面手中的刀出現了一個缺口,不過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花面只是隨手拿了一把刀,自然不能跟無傷比。
剛剛花面幾乎是用震撼了所有人的方式來給他們來了一個下馬威,大部分人在花面的威懾下都覺得非常有壓力,此時此刻,華榮月一出手,倒是讓不少人精神為之一振。
看來他們這邊也不全都是烏合之眾,也有一些可以單憑個人實力就能跟花面交手的,只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多。
華榮月剛剛一跟“花面”交手,就意識到易大佬的這一招究竟有多麼的陰損,卻也多麼的厲害。
她的計劃都並沒有瞞着易大佬,所以易大佬也很早就知道了她會演雙簧的這件事,華榮月甚至懷疑這套招式就是易大佬專門為了雙簧而研製的,因為它需要的內力不太高,可是光憑着這變化莫測的招式,就能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華榮月這個傢伙總算看起來還沒有太廢物。”旁邊那個男人的手下長吁了一口氣,“不過也就是身手還算厲害點罷了,如果他要是身手再不厲害,那麼他就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這人厲害是厲害,只是太過心軟了。不過他跟花面一直有着深仇大恨,想必再過一會兒他就會狠下心來的。”旁邊的人連連安撫道。
“你的武功看起來好像還沒什麼長進的樣子。”花面漫不經心地說道,“曾經我教你的時候,好像也不過就教了你這麼幾招,而現在你還在用這幾招來對付我。”
旁邊的的江連煥聽了之後,眉頭一揚,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花面曾經教過易玲瓏一些招式?”花面的這句話聲音不是很大,所以能夠聽見的只有還在樓上的這少部分人,他們聽了這話之後,心裏情緒不一。
只有那個男人的手下知道,華榮月確實跟花面的關係特別好,當初那個男人離間華榮月和花面時也是下了不少力氣。
“花面這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他怎麼可能會教過易玲瓏呢?”有一些完全不知道內幕的人,聽見這句話就想的很多了。
單說易玲瓏的身份,就決定了他並不可能長時間脫離其他人的管制下,他還在天易樓的時候,一定是重點被監視對象,而他在逃出天易樓后倒的確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空白,那段時間人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可是如果花面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花面收留了易玲瓏?
當場就有一群人不敢再深想了,再想下去,就觸及到上代天易樓的內鬥秘密了。
他們之前還曾經想過易玲瓏好歹是百曉生的榜上的第一人,而花面甚至都沒有上過榜,所以他們覺得花面肯定打不過易玲瓏,但現在看來,或許百曉生的榜單出現了錯誤。
又或許……是當時的那個榜單,另有乾坤。
“可是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華榮月的聲音很平淡。
她現在能夠猜出來那個男人的手下在她的背後會怎麼樣研究她。
“而且你也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你。”
旁邊的人並不知道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迷,只有那個男人的手下能夠知道華榮月在說什麼。
那個男人曾經忽悠華榮月花面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甚至想要在華山上殺了她。
而在他們看來,華榮月正是由於曾經在華山上見過花面殘暴的一幕,所以才決心被那個男人控制。
“花面剛剛那一招是不是很厲害?”此時此刻,沈青嵐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其實按照平時來說,她不可能會反應這麼慢,但或許對方是華榮月,而她對華榮月這個人天生就帶有一種信任感,所以這次她壓根兒就沒往別的地方想。
“你覺得呢?”谷夏語氣淡淡地說道。
沈青嵐愣了半天,轉過頭說:“我我其實不太清楚……”
“如果站在那裏的人是你,那麼現在你可能已經身首異處了。”谷夏說,他把自己的劍拔了出來,做出了備戰姿勢,“如果剛剛站在那裏的人是我,我或許不會被他殺死,但是剛剛那一下足夠讓我斷了一條胳膊。”
沈青嵐此時此刻還是有點呆。
她覺得自己應該聽懂了谷夏的話,但卻又好像還是聽不懂。
“華隊長剛剛好厲害!”還在下面的那群曾經是華榮月手下的捕快們興奮地說道。
“天啊,我從來不知道華隊長居然厲害到這種地步了,他居然能夠跟花面過招!”
“華隊長剛剛接招的那個招式,我曾經跟他學過唉……只不過當時學的並不怎麼成功,沒想到那招練好了之後居然會這麼厲害的嗎?”
“你什麼時候跟華隊長學過這個招式的?”旁邊剛剛一直沒不做聲的唐柳蕊忽然接話道。
“就之前曾經跟華隊長出去接任務的時候啊。”這個人跟華榮月的時間比較長了,是當年跟他去過全安鎮那一批人,“那次情況還挺兇險的,我們碰到了天易樓的人,還碰到了花船的人,當時華隊長悄悄教了我們幾招用來自保,不過不讓我們告訴別人……”
……
“你知道為什麼華隊長不讓你告訴別人嗎?”唐柳蕊輕聲說道。
“啊?”旁邊那個人搖了搖頭。
“因為那招是來源於天易樓的。”
“天易樓?”那人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沒怎麼反應過來。
他琢磨了一下道,“沒想到華隊長居然這麼刻苦認真啊,還會特意的研究天意樓的招式。”
“如果換作別人的話,我不怎麼信,但是換作華隊長,那我倒是真的信他會特意去研究天易樓招式的。”旁邊的一個人連連點頭。
“因為那是只有天易樓的高層才能掌握的一招,之所以你使出來達不到華隊長的效果,是因為你不會天易樓的內功,可是如果你一旦會了,那麼你使出來的效果跟他將會是一樣的。”唐柳蕊繼續淡淡的說道。
這種事情唐柳蕊也不可能輕易知道,這是她前不久剛剛在檔案室里的某一冊,關於天易樓的冊子中看到的。
旁邊的人愣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
他說了一會又反應過來哪裏不太對勁,“等等,可是華隊長怎麼會天易樓的內功呢?我記得六扇門只是讓華隊長負責扮演易玲瓏,並沒有對他要求的那麼過分吧?”
“很簡單,因為這件事就不是六扇門要求的,而且咱們六扇門壓根就沒有天意樓的這套內功招式。”唐柳蕊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個人聽了之後愣了足足半晌。
“唉?”
……
“華大哥現在看起來好嚴肅的樣子……”或許是由於感覺太過魔幻,所以現在李靜怡也喊不出易玲瓏三個字,她看着華榮月現在的表情,忽然小聲的說了一句,“這看起來好像平時跟蕭翰大哥鬥嘴時候的樣子……”
這真的不能怪李靜怡現在思路太過發散,純粹是因為她現在都還是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假的,或者說腦子現在還都轉不過來。
華大哥現在心情好像不怎麼好的樣子……是昨晚黃嬌的死,讓他一直沒有走出來嗎?李靜怡想。
其實她想的事情未免也太過滑稽了,任何一個其他人聽見她的這句話,恐怕都會嘲笑她的幼稚。
因為……
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易玲瓏,怎麼會因為區區一個女孩的死就走不出來?
可是現在李靜怡看着華榮月的臉色,就總覺得他分外的憔悴,全場中,她或許是場中唯一一個只關心華榮月臉色的人。
“其實今晚我不想跟你動手的,我覺得我們更適合的應該是倒上一杯酒,好好的喝上幾杯。”
李靜怡聽見花面這麼說到。
花面說完以後,旁邊的人拿了托盤過來,上面裝了幾杯酒,那酒色澤清透,杯子是玉的,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汪月亮。
旁邊有不少武林人或許都沒有喝過這種酒,畢竟這個江湖上排面如此之大的,可能就只有花面了。
可是李靜怡看見那幾杯酒,卻忽然覺得它一點也不適合華榮月。
最適合華榮月的,應該是他半夜偷偷的從外面回來,然後自己躲起來喝上的那一口百草堂的黃酒。
“玉燒白嗎。”華榮月看着那杯李靜怡認為他絕對不會喝的酒,精準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他平時雖然不會少了李靜怡的錢,可是李靜怡知道他私下裏是一個有點節儉的人,從來不會買什麼他用不到的東西。
因為這個,華榮月還曾經被蕭翰笑話過“鐵公雞”。
但他此時嫻熟的端起那幾乎透明的玉酒杯,就好像這東西不值一毫,或者是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
……
那一刻,李靜怡忽然覺得面前的華榮月又有些陌生了。
“我曾經騙了許多人,也騙過他們許多事情,你知道嗎?”華榮月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