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陣脫逃”

“臨陣脫逃”

蝴蝶女跳下來以後就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華榮月現在有些被束縛住手腳的感覺。

不光是她,就連上面的“花面”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就容易被旁邊的林七婭看出來什麼。

林七婭坐在花面的身邊,她“不經意”間朝着下面望去,剛好跟人群之中的一個人對視。

她默默的看了那個人一會,那人給她使了個眼色,她就把眼神收了回來。

“這人下來是林七婭搞得。”人群中那個男人的手下說道,“這女人對花面來說很重要嗎?”

“估計是,否則林七婭不會挑她下手。”另外一個人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

“讓華榮月殺了她,這樣再好不過了。”

華榮月跟蝴蝶女對視着,她看了華榮月半天,眼睛裏閃爍着華榮月看不懂的情緒,然後,她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來一隻簪子,將簪子拆開,露出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曾經是華榮月給她的,因為蝴蝶女是一個必須隨身攜帶武器的人,可是身為舞女,她又十分喜歡跳舞,所以普通的武器對於她來說就有些不太適用了,因此,華榮月特意給了她這個簪子。

當簪子被拆下來之後,蝴蝶女的頭髮就散落了下來,柔順的披在肩膀上,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

“這是怎麼一回事?”花船的閣樓上有幾個人小聲的討論着。他們是其他一些知道內情的高層,現在正在隨時觀察着下面的動向。

“蝴蝶女之前就曾經說過,如果實在不行就放她出去迷惑敵人。”一個女孩忽然小聲地說道。

“她什麼時候說的?”

“就在前幾天……”

“那你們怎麼不攔着她?”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些大的女人焦急的說道,那個姑娘低頭小聲的說:“我們也沒想到……”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旁邊有一個人到,“花面大人交代我們要看準時機,但如果蝴蝶女拖不下來的話,我們豈不是沒有了時間?”

“不知道……”剩下的人全都擔心的說。

“最好的辦法是……犧牲了蝴蝶女。”

這是縈繞在所有人心頭的一句話,但是此時此刻卻並沒有人肯把這句話說出來。

“賜教了。”蝴蝶女將那把匕首刀掏出來之後,對着華榮月輕聲說道。

蝴蝶女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曾經身為秦淮河的第一舞女,當她出現的時候,身後的不少人都瞪圓了眼睛。

“花面這小子真是艷福不淺啊……”有人在心裏這樣想到,“除了樓上的那個大美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願意為他出頭。”

“這麼漂亮的女人,要是被殺了,那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你知道她的名聲嗎?”旁邊有認識蝴蝶女的人冷笑道,“這是花面最看重的手下之一,手段十分的冷酷,除了花面幾乎不聽任何人的話,你如果能在她的手上撐過兩招,那算你厲害。”

華榮月當時的腦子裏想了很多對策,最起碼她不想跟蝴蝶女打,但是就在她還在想着的時候,蝴蝶女忽然就攻了過來,簪子險些擦到了華榮月的面具。

華榮月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剛剛好避開了蝴蝶女的簪子,然後她手中隨手一擋,誰知恰好就在蝴蝶女的胳膊上留下了一處刀痕。

“嘶,易玲瓏有那麼厲害?”躲在後面的人看了之後倒吸一口涼氣,“就連蝴蝶女這種人,在他的手下都一見面就被傷到了?”

華榮月在意識到自己出刀以後連忙下意識的想阻止自己的行動,可是這完全只是身體的記憶,更何況蝴蝶女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躲。

蝴蝶女本身的實力十分強悍,如果全力出手,恐怕也是能在華榮月手下撐個一會兒的,所以她現在的狀況十分不正常。

“她怎麼不躲?”花船上面的人同樣也在焦急,“她不會真的那麼傻吧?”

蝴蝶女未等華榮月停下來,就又將自己的匕首向華榮月刺了過去,華榮月只能下意識的抵擋,蝴蝶女刀刀看起來都是命中要害,讓華榮月不得不想要反手回擊,可是每當華榮月還手的時候,蝴蝶女卻總是會偷偷的放水。

不過幾招之後,她的身上就已經多出了幾條血痕。

“你清醒點,別犯傻!”華榮月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地給蝴蝶女傳音道,不過蝴蝶女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她這話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在往前進攻。

“這女人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厲害嘛……”林七婭在上面一邊看一邊評價道,“我還以為她能怎麼樣呢?沒想到連易玲瓏幾招都接不下來。”

上面的“花面”手指緊了緊,卻也無可奈何。

華榮月看出了現在的蝴蝶女幾乎是一心求死,只為了讓她的計劃不要失敗。她還記得自己上一次來到花船的時候曾經說過什麼,那一次她把花船的所有人都叫來,然後跟他們說了自己的雄心壯志。

“花船不能在任何其他人的控制下,我們需要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我們在某種意義上是自由的。”

當時華榮月說的非常信心滿滿,而花船底下的那些人也都用帶着光的眼神看她,就彷彿他們已經跟隨着華榮月看到了日後的景象一樣。

這種事情華榮月已經考慮了很久了,或許從花船最開始建立起的那一天,她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模糊的影子,現如今只不過是將這些影子一步步的實現而已。

一直到昨天晚上之前,她都認為自己的計劃是十分順利的,到時候她即能替易玲瓏報了前世的仇,花船也不會變成上輩子像天易樓那樣的結局,而會成為江湖上真正的第一組織,在這江湖之中,盤根錯節,永立不倒。

可是今晚的月光跟昨晚的非常相似,都散發著讓人心慌的銀白色,華榮月站在這月光下面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現在還是在昨夜,她被困在了那裏。

但如果你要說華榮月輸了嗎?不,她覺得自己沒有輸。

瘋子在這一代又一代的人之中,早就已經成為了這江湖裏面最深層的東西,想要拔除,難如登天。

如果按照她的計劃來看,那麼今晚花船必將會成為這江湖上第一大組織,甚至未來六扇門也不能動它分毫。到時候全天下的瘋子都以花面為尊,那花面恐怕不是皇帝,卻要有讓皇帝還為之忌憚的實力。

那時候的場景真的是神仙都比不上。

這裏面唯一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面前的蝴蝶女,她跟昨晚的黃嬌一樣,都是屬於不可控的外力,兩個人都出現在了華榮月將變成花面的道路之上,成為了阻礙她的最大困難。

但你說這點難嗎?其實倒也未必。蝴蝶女現在都是一副已經放棄了的樣子,如果華榮月將她現在殺死,恐怕她一句怨言都不會有,甚至會帶着笑倒下去。

她和黃嬌是不同的,黃嬌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蝴蝶女從始至終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幹什麼,並且她也願意為了這個而付出生命。

現在差的只不過是華榮月那一刀。

華榮月看着蝴蝶女,她嘴邊一直帶笑,如果在圍觀群眾看來,這隻不過是一個舞女本身的職業操守,蝴蝶女的出招看起來十分的優美,簡直就宛如正在跳舞一樣,那嘴邊的笑容更是讓人回想起了秦淮河上的舞女。

但恐怕只有花船的人清楚,她一直都保持着這樣美的笑是為了什麼人。

華榮月嘆了一口氣,她看着面前的蝴蝶女,蝴蝶女的眼神一亮,她以為華榮月要出招了。

蝴蝶女是一個把花面近乎當信仰崇拜的人,她最喜歡看的就是花面出手時的樣子,即使那出手是對她自己的。

她現在的眼神就像之前每次看花面出手時一樣,卻也更加的動人,讓身後的不少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

上面的“花面”也微微的攥緊了手,甚至悄悄的閉了眼。

華榮月抬頭看了蝴蝶女半晌,忽然間出招快了一秒,蝴蝶女本以為這就是華榮月的殺招,誰知華榮月只不過是虛晃一槍,忽然就扔下了她,直直的衝上了閣樓。

所有人看見華榮月此時此刻的舉動也都十分的驚訝,蝴蝶女更是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華榮月也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她甚至都沒有轉頭去看蝴蝶女,但看到她衝上樓來的一瞬間,樓上的“花面”忽然間就鬆了口氣。

“大人!”花船的那些高層看見華榮月衝出來的時候都驚訝的喊了一聲,有個人焦急的說道,“怎麼辦?這好像不在計劃之內啊!”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趕緊下去接應大人啊!”

“等等,先不要急。”這裏面年紀最大的那個女人制止道,“先看一看大人準備要做什麼,然後我們再做決定也不遲。”

此時此刻,華榮月衝上樓去,身後的人倒沒有往她是叛徒這方面想,只不過都以為她是突然害怕了。

“華榮月為什麼不殺了那個女人?難道他是害怕了嗎?”身後有個人小聲的說道。

“哼,果然。”另外一個人冷笑了一聲,“當年大人想要讓他代替花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件事情不可,因為華榮月這個人一直以來膽小怕事,並不能擔當重任。”

人群之中,江連煥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唉,果然……你最終,還是沒能下的去手嗎?”過了一會兒,他感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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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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