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和一幫一

流言和一幫一

賀雲韜的胳膊真是命途多舛,年前被我撞,年後被溫書明撞。我手裏是賀雲韜剛傳過來的紙條,“我沒事”三個字在紙上張牙舞爪,我向他那邊有點兒愧疚的笑了笑。下課之後,我準備下去找溫書明吃飯,還沒出門就看見溫書明在門口了,我歡歡喜喜跑過去,“你怎麼上來了?”,他往後看了看,“找你吃飯,走吧。”,我就跟着溫書明去食堂了。

同學們都剛從家裏來,對食堂的飯沒有胃口,雖然我過年也沒吃什麼好東西,可是食堂的飯我也沒有胃口。我說:“你跟賀雲韜去的醫務室啊?他胳膊沒事吧,我看他又拎着葯回來了。”

溫書明把筷子放下,看着我說,“他以前就去過醫務室?你見過他拿葯回來?”

“嗯…就,就是去年冬天的時候掃雪,我一不小心把他撞倒了,就陪他去了個醫務室。”,突然覺得有點兒慌,萬一,萬一溫書明生氣可怎麼辦?

溫書明拍了拍我的頭,“人小鬼大,那時候怎麼不說。”

“我,我怕你生氣啊。”,那個時候好不容易在一起,我還沒暖和幾天就要分手?我不要。

“晏晏,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要告訴我,之前我問高飛要你電話的時候就聽他說,在他們宿舍都認定你是賀雲韜女朋友。”

我睜大眼睛,“啥?賀雲韜女朋友?我什麼時候成他女朋友了?他承認了?”,剛回來的時候的確是想過要不要再試試,不過一想到他後來跟我說,對不起,我就覺得還是算了吧,賀雲韜那樣的人,註定是要找個年級第一的,我這個小蝦米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溫書明說,“一開始的確是玩笑,叫着玩兒的,可是有次,賀雲韜認了。”

認,認了?我腦海一片空白。難怪宋喬跟我說我在男生那兒跟他是一對兒。我想了想,說“八成是賀雲韜被煩的不行了才不解釋了吧,流言害死人!宋喬跟我說過這事,後來我就不怎麼找他給我補課了。我們現在就是普通同學關係。這事就怪高飛那個大嘴巴,八卦製造機。”

溫書明突然笑了,他起身跟我坐在了一排,“都怪高飛,我改天找他聊聊去。不過現在是沒有說你們兩個是一對兒了,因為我好像登堂入室,已經領了‘蘇宴對象’這個稱號了。”

“嗯嗯,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我們宿舍的注意,繼而波及到了整個19班,我都怕老班哪天請我去數學組聊天。宋喬說,老班已經找過趙岩濤了,現在他們兩個能不一起就不一起了,可能過兩天,我還得跟宋喬吃飯去。”

“嗯,跟宋喬一起我放心。我們班主任是已經知道了,你們班主任要是找你,你就告訴我,我去找他。”

我震驚的看着他,“你,你還能去找別的班的班主任聊天啊,他可不認識你,你們好學生都這麼剛的嗎?”

“剛?不是剛,是以理服人,你們班主任是個男的,應該比我班主任好交流。”,溫書明把我的手握在手裏,鄭重地看着我,“晏晏,如果,我說如果,賀雲韜再跟你說些什麼,你都要告訴我,好不好?”

“他又怎麼了,還是你們說什麼了?”,賀雲韜不會把跟我表白的事也跟溫書明說了吧,不是已經沒事了嗎?放假前,賀雲韜已經不怎麼過來找我了,應該是想通了啊。

“沒有,我就是知道男生之間居然有那種流言,現在好不容易上位了,我得守護好你。”

我點點頭,“行吧,反正這學期也要分班了,到時候我就不知道在哪個班了。”

“你就是分到6樓,我也爬上去找你。”

“你就不要烏鴉嘴了,6樓應該是最後的幾個班了,應該不會分到6樓去吧。而且我要選文科的,肯定在3樓以下。”

“你怎麼知道?”

說漏嘴了,原來分班的時候就是文科班在前面,理科班在後面,我看了看溫書明說:“猜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流過,開學已經好幾個星期了,這幾個星期里賀雲韜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活活像個孤魂野鬼,整天在我附近晃悠。

我每天早上上早自習的時候都看見他拿着書在教室門口背書,他看見我就來跟我說,早上好,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跟他說早上好,後來次數多了,我就覺得奇怪。一天早上,我跟他說:“你最近是出什麼事兒了?”

他把書一卷,“沒有,早上空氣好,在外面背書記得快。你也聽我的,少睡會兒覺,多看會兒書。”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以後高二高三就沒有時間睡覺了,現在我還不多睡會兒啊,哪兒像你,根本不需要睡覺!”

“誰說我不用睡覺的,午休的時候你難道看不見全班都在睡?”

是哦,現在本來就是冬天,每天中午的時候也不能回宿舍,中午吃了飯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睡覺。我就曾經睡得流口水,沾濕了一大片課本,我也看見過別人睡得流口水,宋喬跟我同桌的時候,每天睡起來都滿臉紅印子。下午上課前,大家都跑到廁所去洗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兒。突然就想到陳麗萍去洗臉的時候走錯了廁所,直接去了男廁所,我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後就進了教室。

後面賀雲韜更奇怪了。他一個學委班裏那麼多人不管,死盯着我,自習課跟我同桌換座位,看着我學數學,他言之鑿鑿,“選文科也得學數學,你看看你的數學,老班都找我談話了,說你的數學提不上去就進不了文科快班。我這都犧牲自己的時間了,你再考不進去就白搭我的工夫了。”

我翻了翻數學書,覺得此書與我八字不合,“可是我有時候考的也很好,你看期末,我考了110,數學考試的巔峰。”

賀雲韜把我的練習冊拿了過去看,“那看來老班還沒跟你說,他覺得那次不是你作弊抄襲就是你踩了狗屎運。可是你是個女生,他一個男的也不好意思跟你明說。”

聽見作弊抄襲幾個字,我心頭火起,初中的時候寫英語作文套用了課本上的句式,結果英語老師直接給我批註,以後不要抄襲。當時我一生氣就直接去找了她,問她我怎麼就抄襲了,這是當堂講的知識點,寫作文我用用怎麼了,還是說,課上講的東西講講就行了,不會用也沒事?把英文老師說的啞口無言,那可是我乾的最出名的一件事。

誰曾想又遇見了這幾個字!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全班嘩一下都扭了過來看着我,我在注目禮中慢慢滑到了座位上,小聲抱怨,“誰作弊!我要是作弊我還不考150啊?!他就是不相信我能學好。”

“別這麼激動,那你還不好好學給他看,你不能總是碰運氣,題簡單了分就上去了,難了就考不了。趕緊的,哪兒不會快說。”

“可是我有溫書明,他周六日會給我補課的,你可以學你的,別耽誤你。”

賀雲韜拿着筆,一下就指着我,“你到底是哪個班的?下課隨便你找誰,現在是上課,是在高一19班,你就得聽我這個學委講題。”

眼看賀雲韜要發火,我說:“行,行吧。”

好不容易熬過自習,又遇上了班主任心血來潮,要開展一幫一活動,堅持讓更多的人進到快班裏。班委們跟老師商量了一下午時間,新鮮出爐的座位表貼了出來,我看了看我的新同桌,覺得這半年恐怕是不好熬。

抽了班會的時候,我們重新調整座位。班級里到處都是桌子,都騰不出來地方走。原來班主任倒也是搞過一幫一活動,不過我是那個幫助別人的,現在這份座次表出來,怎麼我就成了被幫助的人了?

“蘇宴,來幫個忙,挪一下東西。”,我的新晉同桌,賀雲韜,在喊我了。我看着他費勁的把桌子從夾縫裏面搬過來,就說:“你就不能等路寬敞了再搬?”

“我一會兒還有事,先把桌子拖過去,明天再來收拾。”

我過去幫他清理路障,“你晚自習不來了?”

“嗯,我媽來看我了,我晚上跟我媽出去吃個飯。”

原來是這樣,有媽媽疼果然就是好。我問他,“這座位表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就商量出這麼個座位表?你幫我?”

“想什麼呢?我得幫我附近的五個人,前面後面各兩個,還有個你。”

“不是一幫一啊,學委一帶五?”

他把桌子和我的桌子碰在了一起,靠在桌子前面,“差不多吧,高飛他們幾個也是幫着好幾個人。前十名的基本都是一帶三。”

“那你很厲害哦,一帶五。”

賀雲韜臉上突然很開心的笑了,“嗯,我很厲害。”

感覺他怪怪的。溫書明來找我的時候,賀雲韜剛走,我跑出去了,“怎麼了,不是說晚上才上來?”

“你們班幹嘛呢,我們在樓下聽見你們動靜挺大,叮叮咣咣的,就派我上來看看。”

“換座位呢,整個打亂大調了一下,挺亂的。”

他往裏看了看,“你們這是都換成兩人一同桌了?”

“是啊~原來在中間的還能四個人一桌,現在徹底都分開了。我們班主任新想的辦法,一幫一。”

“一幫一啊,嗯,挺好的。我都上來了,一會兒一起吃飯去?”

“好呀。”

就這樣我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周圍的人全指着賀雲韜提高成績,每次有人來問題,賀雲韜先問我會不會,會就我講,不會我就跟着別人聽他講。這導致了我每天都在各種科目里暢遊,滿腦子都是題題題。

天氣漸暖,我跟宋喬發現,晚上去水房打水總是不熱,於是就把壺拎到教室放着,吃飯的時候打水,那時候水比較熱。可是每次我提壺的時候,壺裏面都是滿的,宋喬問我,這都是誰,做好事不留名的?我有次吃飯的時候就故意沒有下去,躲在後門看到底是誰,結果就看見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賀雲韜提着他和我的壺一起出了門。

我晚自習下課以後問他想幹啥。賀雲韜看了看我,說:“同桌之間互相幫助,有什麼不對?”,是沒什麼不對,可你一個跟我表白過的人總給我打水就不好了吧。

我說:“以後別了,我跟宋喬一起打水就行,而且,我還有溫書明。”,賀雲韜把書合上,說:“蘇宴,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再說了,你都,拒絕我了,我其實也沒那麼厚臉皮,給你打水也就是順便,有時候我下去的時候,好多人托我打水,不信你去問季越。”

一邊的季越本來在蒙頭苦學,突然聽見有人cue他,抬起頭來問:“怎麼了?”

賀雲韜扭過去跟他說:“我晚上給你打水了嗎?”

“打了,謝老賀,徐笛也讓我跟你道個謝,她壺裏也是你打的吧?”

“嗯,我拎了五個壺下去。”

“辛苦,改天請你吃烤腸!”

賀雲韜扭過來看着我,“怎麼樣?不然我再找幾個人給我做證?”

突然覺得自己孔雀開屏了,我臉上熱熱的,晚上的風吹開了前門,也把我腦子裏面的旖旎吹散了。也是,都跟他說了,他那麼傲氣的人,大概是不會再繼續了。他期末又考的那麼好,一定能進理科快班,到時候就會有更好的人來配他,說不定還真是個年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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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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