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和約會
吃完飯有些累,奔波了一整天,突然覺得有些困,不想去教室了。我看了看身邊的溫書明,“那個,我不想去教室了,有點兒累,想回去睡覺。”,溫書明就把我送回了宿舍,“宿舍暖瓶還有水嗎?”,我看着他笑了,“你是又想表現一下了嗎,哈哈,不過我們屋的人應該給我打水了,所以,你就回去吧。”,溫書明笑了笑,“那我明天給你帶袋牛奶。”
剛過完元旦回來,加上又是冬天,班裏面大部分人懶懶的。早上只有英語跟語文的早自習,我讀了一早上的語文,可能因為喜歡那些佶屈聱牙的東西,也可能是早上真的記憶力好,讀個三五遍就差不多能背下來了。最近英語老師叫人去背課文,語文老師上課叫人背課文,好像這兩門只剩下背課文一樣。下了早自習,我跟宋喬去吃飯,趙岩濤早上總是睡不夠一樣,下了早自習也是趴着睡覺,我跟宋喬說,你看,追到手了就不在乎了,也不陪着吃飯了。宋喬說:“你是不是要跟溫書明吃飯去啊,所以不想跟我一起去了?”。
“沒有,我們也沒一起吃過幾次飯。”
“我跟趙岩濤一個班,容易被發現,還是跟你一起吧,一會兒我給他買個餅。”
“哎呀,我就是擋箭牌啊~”
“好啦,去吃飯了。”,我答應一聲就拎着飯盆走了。本來我跟宋喬一人一個裝飯盆的袋子,學校超市裏面進了好多漂亮、可愛的裝飯盆的袋子,後來考慮我們可能要長期在一起吃飯,就買了一個大的,畫著動漫女孩的袋子。我排隊買飯,宋喬去佔位置,正好看見隔壁隊伍里的賀雲韜。我沖他笑了笑,他說:“怎麼就你一個?”
“宋喬去佔地方了,你自己啊?”
“嗯,我一會兒打掃衛生,得早點吃飯。我聽人說,你跟那個總來找你的男生在一塊了?”
我有點臉紅,“啊,是啊。啊,該我打飯了。”
我第一次知道賀雲韜也這麼八卦,坐下以後,我跟宋喬說了這件事,宋喬說:“男生也有很八卦的,尤其賀雲韜這種跟女生玩兒的比較好的。”。也是,賀雲韜身邊總是能圍着很多女生,有跟他聊天的,有跟他問題的,估計是時間長了,也變得很八卦了。我跟宋喬擠在人堆里等着空出來的水管,洗飯盆,好不容易排到一個,我馬上就把飯盆伸了過去,宋喬從飯盆袋裏把洗潔精遞給我,我剛擠完,旁邊就伸過來一個不鏽鋼的飯盆。我看了看,是賀雲韜,他把飯盆往我這兒伸了伸,我就順手給他也擠了點兒洗潔精。
宋喬說:“賀雲韜,你為啥不自己帶?”
“這不是看見你們了。”
“看不見怎麼辦?”
“那就想別的辦法。宋喬你好意思嗎,讓蘇宴一個人洗。”
“我們倆的事兒,要你管。”
我看看宋喬說:“好了好了,都洗好了。我們先走了。”
出了食堂,宋喬問我剛才怎麼還真給他擠洗潔精啊,還攔着她,我說,“都是同班同學的,而且人家前不久還幫了我很多。”。宋喬拿着水杯,說:“你就是太好心,我去接水,等我會兒。”
水房裏面的霧氣很大,我站在外面等宋喬。很多人都是直接拿着暖瓶來接水,冬天了,杯子裏的水涼的很快,所以漸漸有人直接拎着暖瓶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天總有一兩個暖瓶碎成渣渣。我的暖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現在跟宋喬一起用一個暖瓶,她說有天她的暖瓶也碎了,我們就一起去買個大容量、外殼結實、還要漂亮的暖瓶。宋喬從雲霧繚繞的水房出來,把水杯給我,“我再去給趙岩濤買根烤腸,這個食堂的比較好吃,你先上去啊。”
“好吧。”我提着飯盆跟水杯從西邊的樓梯上去,正好賀雲韜也上樓,他說:“不是走了一會兒啊,怎麼才到這兒?”
“打水去了。”
“過幾天,語文老師要組織作文大賽,參加嗎?”
“參加吧,不然又要找我。”
“打算寫什麼?”
“他也沒說限制什麼內容,我議論文寫的不太好,還是往抒情上面靠吧。”
“要不要比比?”
“比什麼?”
“老劉跟我說,你作文寫的不錯,我想看看,咱們兩個誰更好一點兒。”
我斜了他一眼,這是想幹什麼,準備實力碾壓嗎?“你,議論文那麼好,我閑得慌啊,跟你比。”
“不,我也寫抒情的。”
“你們好學生是不是勝負心比較重啊,你看李裕,別人借他的書,他都不讓,生怕別人超過他一樣,你是不是也怕我語文成績超過你啊,就一門啊,別的理科三門你看我哪門能跟你比啊?”
“那我要是學文科,你就是對手了。說吧,比不比?”
“比就比,我還怕你啊!”
賀雲韜笑了笑,說:“行。我贏了你請我吃飯,你贏了我請你吃飯。”
“好啊。”
等我上到三樓,正好看見溫書明在我們班門口,我跑過去問他,“你吃了嗎?”
“還沒有,現在人少了,我一會兒去,這個給你。”,我摸了摸手裏的牛奶,還熱乎乎的,他說:“一直在暖氣上面烤着,你要是想等會兒喝,就放暖氣上面,別涼了。”
“嗯,你快去吃飯吧,一會兒食堂就沒飯了。”,他沖我身後的賀雲韜點了下頭就走了。
晚上溫書明在門口等我,我出去跟他走的時候,說:“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別來送我了,你們班上競爭挺厲害,我晚上有時候都不會待很久,畢竟一看數學我就想睡覺。”
他接過我手上的書,說:“那你看我想不想睡覺?”
“?”
“晚上我給你補補理科的幾門,你聽我說話或者跟我在一塊兒待着,就不想睡覺了。晏晏,我們剛在一起,我不敢說我每天都會送你回去,但是我只要能送,我就會送。”
“行吧,反正我也挺高興你送我的。”
“你今天怎麼跟你們學委一起上來了?”
“路上遇見的。我們語文老師過幾天要組織比賽,讓我們班上的人都參加,寫的好的話就做成範文掛在後面。”
“那你準備寫什麼?”
“還沒有想好,沒有限制內容和題材,自由發揮。”
“那也得先定個主題思想。”
“我是想寫個關於夢的故事,主人公回到了過去,彌補了一些遺憾,享受了一些快樂。”
“敘事的?”
“抒情,後面升華一下感情,敘事跟抒情不分家嘛。”
“女生是願意寫點兒抒情的作文,不過議論文拿分比較好拿,也容易寫,晏晏,我好像還沒有見過你的寫的作文。”
“我也沒見過你寫的啊,大神,改天借我一觀,可好?”
“大神?”
“就是形容你很厲害的詞,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從哪兒學的?”
“網絡小說。”
“那你以後是都要喊我大神了嗎?”
我想了想,“也行啊,你不說讓我想個名字,我就叫你大神好了。不過,我看的小說裏面,大神都是這個領域的強者,你這個名次不行,要考年級第一才當得上。”
“那我努力一下。”
這一周,溫書明的確沒有每天都送我。星期六的時候,我在食堂門口等他,吃了飯再出門,昨天我跟宋喬說了我要出去玩兒,宋喬說,你們終於要去約會了。遠遠的我就看見溫書明走了過來,他一直溫溫和和的,我就在想是不是古時候的君子就是他這樣的。《詩經》裏面的淇奧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等很久了?”
“沒,剛到一會兒。”
“走吧。”說完就順手牽了我的手,我說:“還在學校呢。”
“大周末的,老師也要休息的,難道你怕食堂師傅認出你來?”
我笑了笑,握緊了他的手。
“我前幾天把飯盆放食堂了,我去拿,你的飯盆呢?”
“也放架子上了,你放哪兒了,我去認認飯盆。”
我拉着他走到門口的飯盆架子前,指了指那個漂亮的動漫小姑娘,說:“諾,就是這個,宋喬的也在,我們兩個一起吃飯。”
“她對象不和她一起?”
“趙岩濤早上起不來,有時候早自習都不怎麼來,宋喬給她帶早飯的。”
他把那個飯盆袋拿下來,又走了幾步去拿了他的飯盆,一個白色的,扁扁的飯盒。“那我還比較好,我能起來。”
“你為什麼要和別人的對象比?”
“不是和別人的對象比,是和其他的男朋友比。”
這不一樣嗎?我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他說:“別人的男朋友能做到的,像是給女朋友買零食、買禮物或者打水、帶她出去玩兒,我肯定也要做到,做不到的,比如輔導你學習、給你送筆記或者早晨起來為了我倆的未來努力,我覺得對你好我也要做到。”
我說:“人家只是沒有早起而已,趙岩濤學習也很行的,理科幾門都特別厲害。宋喬的數學就是他教的。”
“有我厲害嗎?”
……
我們吃了飯,坐公交去了市裏的南苑,是一個公園,裏面亭台樓閣都有,還有一個人工湖。記憶裏面,只跟宿舍聚會的時候來過,都快忘記什麼樣子了。我一下車,就站在公園的牌匾下,說:“好久沒來了,看着好熟悉。”
“你來過南苑?”
“沒進去過,就在門口看了看,初中在二中上的,她們說南苑和北苑就隔着一條馬路,北苑什麼都沒有,玩兒都是去南苑玩兒。”
“我還以為你來過呢,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在外面,沒有老師沒有同學,我放心大膽的抓着溫書明的手,一手拉着他,一手保持平衡,走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面。路過學校的老校區,我說:“這個校區是不是沒人了啊?”,溫書明說:“應該是吧,新校區那麼大,我聽說老校區的都搬新校區去了。”,我往裏面望了望,看見正對大門的樓梯螺旋上去,“不知道裏面什麼樣子。”
“據說這個學校改成十中了,以後想看,我帶你再來。”
我們順着草坪里的石板一級一級的下去,進了長長的硃紅色的走廊,那走廊建在湖面之上,我看見了湖裏面的錦鯉,我拿出書包里的麵包,撕了一小塊扔了下去,裏面的魚爭着搶着吃,我回頭說,“溫書明,快看啊!”,然後我就看見溫書明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手機,聽見我說話,他把手裏的手機揣進了兜里。“看什麼?”
我一下過去,“你有手機啦?給我看看。”
“不給。”
“為啥?”
“我的手機,個人私隱。”
“我不看你手機裏面的東西,我就是看看手機。”
“那叫聲好聽的。”
“大神,給我看看吧。”
“換一個,我還不是年級第一。”
“嗯…溫書明,你什麼時候生日啊?”
“怎麼問這個?”
“我要是叫你哥哥的話,我不吃虧吧?”
溫書明一下就笑了,“蘇宴,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生日九月初五,比你大!”
“哥哥,給我看看你的手機吧。”
這個時候的手機是稀罕物,我爸有個手機是翻蓋的,還有個屏幕可以顯示電話號碼,溫書明的手機是諾基亞的,屏幕可以旋轉,旋轉之後,可以看見下面的撥號盤。我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手機,“你怎麼有手機了啊?”
“我拿我爸的,他有了個新的,這箇舊的就給我用了。當個鬧鈴用。”
我東摸摸西摸摸,這個時候的手機都還沒有密碼,我說:“這個能照相吧?”
溫書明說,“能”,我已經熟悉了這個東西,輕車熟路就點了進去,誰知溫書明攔了一下我,“晏晏!”,我手一滑就進了相冊,然後就看見相冊裏面我低頭找麵包的樣子,還有剛才我讓他看錦鯉的樣子。溫書明說:“挺好看的吧。”
“嗯。”
“我們合個影?”
“你,你手機又沒有前置攝像頭。”
“前置攝像頭?我讓別人給我們拍一張就好。”
後來,溫書明找了公園裏一個帶小孩兒的媽媽,給我們兩個照了張相。相片里,我坐在公園裏一個鹿的雕塑上,溫書明在後面抱着我,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前方笑。
下午的時候,我們在附近吃了米線,路過一家玩具店的時候,溫書明說,“給你買個禮物吧。”,我看着店裏面的各種毛絨玩具說,好。溫書明挑了一個棕色的熊,我抱着熊說:“小時候,我爸給我買過一個熊,穿着睡衣,你拍它一下,它還能說話。”
“那我給你換個會說話的熊?”
“不用不用,會說話怎麼放床上,半夜萬一沒注意突然說話了,不嚇死人了啊。”
“那就這個吧,棕色的耐臟一點,省得你總是洗了。”
夜幕悄悄降臨,冬天的天總是黑的特別早,我抱着熊說,“我們回去吧?”
“再等一會兒。”溫書明看了看手錶。
“等什麼?”
“等奇迹。”
我跟他坐在南苑的一個地方的台階上,地上的小夜燈都亮了起來,晚上冷得很,我把手用熊的胳膊蓋着暖手,溫書明看了看,連我和熊一起抱在懷裏,我說:“你到底等什麼呢?”台階下面突然噴出了水,周圍響起了音樂,這台階下面是一個音樂噴泉。高高低低的水柱隨着音樂起起伏伏,旁邊的燈光五顏六色的,像是進了一個童話世界。
溫書明,說:“這就是我等的,奇迹。”
我看着眼前的噴泉,說:“真好看。”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