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1 章
'買賣聖職的教皇'這個稱號傳了出去后，不少狂熱信徒企圖殺死奧古斯都，使教會重歸純潔。經歷幾次刺殺事件后，奧古斯都覺得羅馬處處充滿仇敵，他覺得不值得為所有人奔赴危險旅程。所以除非是那些特別有利益關聯的家族邀請，其他人的宴會他會稱病不去。
“他們居然行刺教皇，你敢相信嗎？我在羅馬連喝一口水都要檢測。”
“下毒這種手段，即便是在梵蒂岡，也顯得過於老土了，教皇。”首席醫生總這麼寬慰奧古斯都，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我只祈求上帝，至少別讓我的手上沾染血腥。”奧古斯都嘆口氣，語氣很真誠，但目光卻望向了我。
為了使奧古斯都來作客這件事獲得成功，前十字軍司令貝格特主教不得不用間接的方式，主動接近他早已完全不放在眼裏的人，也就是我。驕傲的主教大人難以直接啟口，迂迴的對我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再也看不到教皇了。也許我得罪了他？總之，我的大門對他是敞開的。”
“我會轉告教皇殿下。”我答應道。
貝格特主教滿意地點點頭，持有居高臨下的態度問：“教皇殿下到底是什麼國籍，他是不是奧地利人？”
“不，完全不是，”我說，“他是法國人。”
“不，他是普魯士人，”科伊特主教說，“我知道這事，他對我們說過好幾次，他曾是普魯士上議院的世襲議員，
“然而，那不勒斯王后曾對我說……”
“您知道，她是個可怕的女間諜，”科伊特主教大聲說道，“我知道這事，而且十分確切，那個漂亮的女人應該被關到地獄去。”
美第奇主教帶着溫柔而敏銳的神色說：“只有我清楚教宗的來路，我在小海灣裏面擁有一座花園住宅，很高的地方。他被帶到梵蒂岡的方式有點鬼鬼崇崇，當時曾使我感到驚訝，可現在我都明白了。”
我不想再說話了，陰謀論總比事實更有影響。我拿着一瓶未開封的葡萄酒躲在陽台，對無所事事感到沮喪。近來我總感到過於勞累，我甚至再次關注起維維的事迹。我聽說他越來越喜歡男孩，但同“前線”保持着大量通信。周末他在凡爾賽宮尋歡作樂的宴會中，並不缺少成熟的軍人。
“你躲在這裏。”美第奇主教穿過淡紫色窗子裏的綠樹叢，向我走來，“不錯，這的景色很美。”
“我沒注意。”
“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死去，有多少人會為此悲傷。”
“想到了幾個。”
“一個吧，大概。”
“那現在有兩個了，你可以加上我，亞瑟兄弟。”
第二天我原話轉達，但主教的示好沒有成功。奧古斯都現在對其他同僚產生一種厭倦的感覺，恨不得把反對他的人通通發配。貝格特為代表的改革派與教皇為代表的保守派間的不和越發加深，改革派利用一切機會，促使奧古斯都威信掃地。
“新教宗比最為因襲守舊的作家還要陳腐，他只會帶領教會衰退。”紅衣主教們私下抨擊奧古斯都，“他不去看望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接待他。”
不過，在這些話中也有真實的成分。奧古斯都地位發生變化后，他對社交界的關心越來越少，又因性格孤僻高傲，同大部分主教鬧翻，因此，他過着相當孤獨的生活，在公眾的眼中顯得更加糟糕。
“想像梵蒂岡佈滿了蛛網，每根蛛絲後頭，都有一道很大的屏障：家庭。”奧古斯都閉上眼躺在椅子上，理髮師為他打理鬍子。
“你也有。”我靠在桌旁，“如果你願意承認的話。”
“家庭，安寧和諧的家庭，我當然承認。”奧古斯都自嘲道，“我還需要你的保護呢，兄弟。”
我很容易相信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的本能可以猜到任何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但是，我沒有習慣於猜測奧古斯都沒有明言的想法和計劃，所以我對危險的靠近無動於衷。
“教宗殿下。”默克主教出現在門口，這個年輕人是奧古斯都的新寵臣，來自羅馬名門。以非同尋常的辯論技巧而出名，並且輕而易舉的成為國務卿秘書。他與奧古斯都有一個政治沙龍，每天晚上討論歐洲形勢，不僅討論宗教事務，而且討論世俗勢力。
“進來。”
“我先告退了，教宗殿下。”我低頭後退，關門前不經意聽到了一些話。
“一個團被全殲、旅客隨之遭殃，已致幾百人死亡……"
提起戰爭，我會想起那些無限期持續下去的日子，空中漂浮着轟炸機警惕而響亮的嗡嗡聲，和刺耳的警報聲。我關門的動作慢了一點，想到那些無名氏就感到難受。回去的時候我問皮埃爾是否知道此事，這個百事通卻比我還迷惑。
“外交事件的話，也許報上的司法專欄會登？”
“不，不用了。”我詢問這種事有什麼意義呢？也許這個消息是奧古斯都的獨立話術，也許隱秘的消息不會被傳達出來。
“不需要為死人焦急不安，不管怎樣，正義會伸張，上帝總不可能被打敗。”皮埃爾一副樂天知命的驕傲態度說，“蠻夷之地正受飢荒之苦，總有一天會被迫俯首投降。”
他這種愉快而又殘酷的胡說八道，使我驚奇地看到，年輕一輩已經忘記了戰爭的殘酷性，甚至追隨戰爭主義是一種時髦。
“不許再談論大屠殺。”我嚴肅的制止道，因為那些遙遠而柔弱的人們，比為我熟知缺點的人們更易令我同情。
“是，大人。”
皮埃爾覺得莫名其貌，他什麼壞念頭都沒有，只是喜歡吹牛。他說：“只要戰爭沒有爆發，不涉及我們的利益，就不需要太擔心。您是否注意新的任職會議？我看到有人在一個一個地收回對教皇的支持。”
“你怕什麼？只有國王沒有軍隊能保護自己之時，才會被驅逐出境。”
“但教宗可能被禁閉起來，公眾完全不了解新教宗，我曾多次看到他們公開談論教皇，甚至惡言傷人。”皮埃爾爭辯道，“當然嘍，我同教皇非常熟悉，他簡直是個奇才。我這話是誠心誠意的。教皇是個出色的人。他很喜歡我。”
我不由得對皮埃爾側目，他話中似乎對奧古斯都有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