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7 章
“我有些無理取鬧,抱歉。”科林把自己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親切的說,“我以為我們能有跟多機會……是我太貪心了,去做吧。”
我轉過身去,一步,兩步,三步,他終於出聲。
“等等,最後一件事……“
我猛的轉身,在他唇邊淺淺一吻。科林一愣,我尷尬的笑笑:“我以為你想說這個,是嗎?最好是吧,否則……“
科林吻住我,語言總會產生誤解,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既然有把握回來,就不應該顯得急不可耐,饑渴的好像分開以後我沒有過夜生活,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渴望他的鬍子扎過我脖子上的皮膚,我渴望他的牙齒咬過我喉嚨,我渴望他的頭髮在我肚子上浮動。賤也好蠢也好,我就是愛他,瘋狂的愛他。我想要他,想取悅他,想讓他抱着我說愛我。
時機似乎不能更糟。
山洞很冷,火光稀疏,地面上的石頭劃破後背的皮膚,帶來尖銳的刺透感。我的下屬們在洞外巡邏,他們也許會聽到我的尖叫,我會成為軍隊的笑柄,聲譽威信都蕩然無存。
但該死的上帝,讓憂愁都去見鬼吧。我們曾一起經歷過那麼多,我們撕毀彼此的生活卻不曾說抱歉。當我們再次見面,一切都如此清晰。
為了他,我可以即刻奔赴地獄。
“等我回來。”我吻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總帶着閃亮的銀色,專屬於我的大海星辰,“等我回來,我跟你離開。”
“不用盡義務了?”
“我做了所有我該做的,時光匆匆而逝,犧牲也無法挽回這該死的戰爭了。”我緊緊的抱着他,嘆息着說,“自生而死,唯有你是我的義務,艾德。”
應約那天,我沿着大路乘車,遠遠看到窗玻璃上的反光。花園四周用綠色金絲光亮絲綢封上,插玫瑰的花壇油彩有點兒過重。空氣中有雪松木的清香,我注意到籬笆剛剛翻新,油漆未乾。
“瞧,尊敬的牧師先生,”我剛走進房門,薩拉動了動,用挖苦的口吻自負地嚷了起來,“這人從不參加社交活動,好象我的晚宴會浪費他的時間,妨礙他才能的發揮。”
緊挨着她的軍官早已坐下來了,看到我還站着,便略微做了一下起身的動作讓座,謹表禮貌而已。但侯爵夫人叫了起來:“多可惡!您就坐着吧,牧師先生可以站在我身邊。”薩拉轉過臉對我說,“您並不覺得這一切安排得太糟吧?”
“並不,更糟糕的是我來的那陣子,弄不清該進入哪間房子。您的客廳居然掛着邊區地圖,真夠奇特的。”
我的狀態很糟,非常糟糕。我看着薩拉的臉,她的眼睛,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爸爸。黑色的教服之下還留有昨晚放縱的印記,兩腿間還有滑膩的澀感。我不停地想被他粗暴的對待,吻薩拉手上戒指時,我心中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無數種玩法。無可遏制的罪惡感充溢心間,情慾在身體裏泛濫成河
“實際上,這並不是我的客廳。”薩拉尷尬的抽回手說,“請您注意,這是偉大的威廉皇帝的財產。”
軍官們的表情有幾分微妙,我聽到馬丁靴發出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迴響,其他人紛紛起身敬禮,薩拉趁機將什麼東西塞進了我的口袋。我從鏡子中看到了來人,默默躲到人群中,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我,伸着手向我走過來。
“亞瑟先生?我聽附近的夫人說您的佈道感人肺腑,很讓我感興趣。”
“牧師先生是一個學問家,又是一個大好人,不過顯然缺乏創新精神和欣賞情趣,只是記憶力驚人。”薩拉代我冷冷地回答說,然後主動攙着他走向另一邊,“啊,洛林公爵!我早就看到您了,我差一點要喊起來。”
面對薩拉熱情洋溢的讚美,洛林公爵大發感慨道:“好了,您言不由衷吧。”接着他口若懸河地訴說自己的家族史,他的下屬卻聽的津津有味。
“德意志皇帝長期是洛林家族的,我們壓倒了所有選帝侯。我知道談自家人的美德有諸多不雅。但盡人皆知,洛林家族的人在危險時刻總是一馬當先。這個戰鬥口號可是我們經過多少世紀的浴血奮戰而得到的,相當合法。”
“當心!”薩拉在眾人聽得入神時,藉著倒酒的名義,指着洛林半壓嗓門悄聲說,“這人是個色鬼,他曾經在葬禮上打聽一個唱詩班男孩的名字。”
這時一位女學生在隔壁的樓層房間裏無情地、沒完沒了地拉一曲老調。薩拉單手扶額,惱火的說,“啊,又是這個,這可惡的曲子老是弄得我睡不好覺,你幫我去哄哄那位大小姐,她又在鬧脾氣了。那孩子極其任性,真是受不了。”
我瞟了女主人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以為答禮,旋即轉開。剛剛走上二樓,一個年輕的高大軍官攔住了我。他說:“我覺得您很熟悉,我們是否在御前見過。”
“您說什麼?”我將緊張時顫抖的手藏在衣服中。
“我是說,上帝饒恕我吧,我是說一個絝絝子弟,他是上流社會之花。”曾經的國王下屬緊蹙眉頭,“御弟的親屬,聽說他的出身比貴族、王族還更高貴。我十年前大概見過他一面。”
聽說年代久遠,我放了心,露出安詳的表情:“您認錯了,我出身於普通市民的小建築師家庭,是一個只會鑽圖書館的獃子。”
軍官乍一聽喜笑顏開,問我:“您是否打算在這多住一些時日?”
“我的天,誰也說不準,”我拖着長齉鼻音回答道。“我很想呆到九月底。”說著,我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眼睛則盯住遠處看,激動地抬高了嗓門:“這曲子美極了。”
我順着琴聲走近,大提琴后坐着一個怒氣沖沖的小姑娘,琴身幾乎將她全部遮住。我只是看看她,笑一笑。大提琴后探出一個小小的布娃娃,又很快縮了回去,她喊道:“你笑什麼?”
“你困了。”我輕輕的問,“為什麼不休息呢,小公主。”我走近她,她驚慌的躲在大提琴的陰影里,憤怒的喊道:“你什麼都不懂。”
“別怕,我會陪伴你。”我停在原地,看看四周,“外面的人……不會打擾你,一切都會變好,我保證。”
小姑娘不答理我,也不再躲藏。我觸碰到她的手,女孩嚇了一跳,臉紅了,血脈跳個不停,她強裝鎮定着說:“十一點前我都要練琴。”
“那你的媽媽真的很過分,她連譜子都看不懂呢。”我安慰着小女孩,“我幫你拉怎麼樣?薩拉不會上來的。”
小姑娘堅決不肯上床,於是她坐在房間中央那張寬大的扶手椅上,抵制睡覺的毅力仍在堅持抗爭。扶手椅未曾為她的頭顱提供依託,她的腦袋在空中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拋動着,我拉響一隻催眠曲,大提琴聲音低沉,小姑娘強打精神仍無濟於事。她幾次挺起身子,萬般無奈重又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