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
“可這到底是什麼呢?”科林依舊不明白,他知道那是一座城堡,但不象他們往常所住的那種城堡。
“似乎是一間房子,透明的房子。”管家費勁的想着那天的談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還說了幾句話,像是謎語一樣的。”
“我記得。”女僕笑着走過來說,“因為我當時正在打掃書房,那位小少爺說的話有點奇怪,所以我就記下來了。”
“嗯?”科林好奇地問,“夏爾是說了什麼?”
“我想想,他是這麼說的。”女僕猶豫了一下,輕輕的說:“我住在一座玻璃城堡,面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可以看到電閃雷鳴,我可以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而世間所有的孤獨都向我湧來。”
女僕的聲音被科林自然的替換成了夏爾的聲音,他忽然覺得有點心疼,那個孩子一直是笑着的啊!
“先生?”
科林愣了一下,生硬的對管家說:“我想一個人留下來。”
僕人們恭敬的行禮後走了,整間屋子就剩下科林一個人。他拿起小孩畫的那幅畫,喃喃自語道:“水晶城堡嗎?”
小孩子的筆觸非常稚嫩,也許是因為受到了極好的培養,夏爾的素描已經初具規模。淡淡的線條在紙上飛騰,看上去那麼脆弱,而又精美。
科林笑了一下,說:“那可是童話中最美的地方呢。”
禮拜天,由於珍妮總要在今天下午去集市採購東西,所以午飯時間就提前一小時。一早起床,我還沒有穿戴齊全,就開始無緣無故地感到精力充沛。
莫迪以他往日的速度,慢悠悠地為我穿戴衣服。我忍不出催促道:“拜託,莫迪先生,快點好嗎,別忘了今兒是星期天啊!”
“放心,夏爾少爺,您不會錯過任何事情。”莫迪有條不紊的按自己的流程一步一步的向下做着,他從來都這麼不慌不忙。
因為庄園裏的人,今天都起得比往常早早的緣故,大家都認為這一天比平常日子要長的多,因此應該做些特別的事。
姨媽和莫迪商量:“是不是讓廚房給客人們燉塊牛肉?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大家恐怕都早就餓了。”
“當然,一切遵照您的指示。”莫迪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按照我一直以來的習慣,是要在花園裏的小木屋裏讀書的。姨媽無法理解我的習慣,和往常不同的是,姨媽一面同珍妮聊天,一面等待要客人來訪。
“姨媽,我要去小屋了。”像姨媽請安的時候,我順便提了一句。
“怎麼,你又在看書消遣了?”姨媽用一點帶着譴責的語氣對我說,“你應該和你爸爸學習怎麼經營。”
“爸爸可能不怎麼歡迎我吧。”我無奈的攤開手說。
“不管怎麼說,你和你的叔叔不像,這也是件好事。”姨媽自顧自的抱怨了幾句。“算了,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我點了點頭,像姨媽告別。
在十點半鐘的時候,我剛剛看完一本書,覺得整個人都沉浸在恍恍惚惚的興奮中。我掏出懷錶一看,隨口說:“還有一個半小時開飯。”
“這孩子,怎麼越來越傻了呢?”外祖父帶着和藹的微笑說,“怎麼?想什麼呢?別忘了今兒是星期天”
午餐出乎意料的豐盛,不僅有姨媽特意叮囑過的牛肉,還有更多的新菜式。
媽媽甚至在飯後,叫來了戈特夫人,說:“這條魚真新鮮,還有這道菜湯,你以前沒有用這種做法給我們做過。”
“是啊夫人,我想也該給大家換換口味。”戈特夫人謙遜地說,“今天市場上的菜品似乎也多了不少。”
“欸,為什麼呢?”我不解地問。
“我想和科林先生的莊園有關,往常他們家的菜都是運往巴黎,現在科林先生回來了,當然也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戈特夫人推測道。
“原來如此,不過可惜艾德很快就要離開了。”媽媽遺憾地點點頭說。
“離開?”我驚叫了一聲,完事不管的爸爸都很奇怪地看着我。“可是為什麼,伊利耶是他的家。”
“我們也要離開的啊夏爾,我們的生活在巴黎。”媽媽不解地問,“你不是很喜歡巴黎的別墅嗎?”
“大概是習慣了吧。”我低下頭,悶悶的說。
“念舊是件好事,但離開也未必是件壞事。”外祖父樂呵呵的說,“當你再次回來的時候,才會真的覺得故鄉美。”
對於故鄉的討論很快就告一段落,媽媽上樓陪姨媽說話,因為珍妮走了。而我再次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卻不想繼續看書了。
焦躁不安之中,我一下想到,該出門散步了。忽然,聽得教堂的鐘聲才響兩下,不禁納罕。我不自覺的說:“怎麼?才兩點鐘!”
莫迪對我說:“您所以產生錯覺,是因為午飯提前了一小小時。您知道,今天是星期天!”
“啊,這樣啊。”我有點失落的說。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出去逛逛總是好的。”外祖母附和道,“我們一起去吧,既然時間還早,我們可以走得遠些。”
“可是,姐姐怎麼辦呢?”媽媽猶豫了起來,“不如你們去吧,我留下來。”
“不,我親愛的小妹妹,你走就好了。”姨媽善解人意的說,“庄園裏有這麼多人都在照顧我呢,更何況,一會兒也許會有客人來看我。”
“那就這麼說定了,除了休斯,大家都準備出門吧。”爸爸說,“既然中午吃了那麼多,總該找機會運動運動。”
本來是沒什麼可準備的,但鑒於我們有時能遇到一些,對外表頗持嚴厲態度的老貴族先生,媽媽總特別注意我的穿着。每次出門,她必需要先對我審視一番之後,我們才去。
“米娜,你對夏爾太嚴厲了,這些東西多重啊,夏爾才剛到十歲呢。”走在路上,外祖母看着我身上掛着的小裝飾,無奈地對媽媽說。
“我能怎麼辦呢,您也知道,在伊利耶任何小事都會被拿出來當作話題的。總不能讓大家都認為我是不盡職的母親吧。”媽媽也顯得很無辜的說,“那些人都那麼挑剔,而且反正夏爾總的適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