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話 夠資格了么?
“鄧弈,你可知,我華夏國修士界為何淪落至如今的境地?”
“鄧弈不知。”
“百年前修士界之百年凋零,你可知?”
“鄧弈略知一二,當時古法九道出世,引起修士界大亂,彼時,各國修士乃至西方修士皆是對我華夏蜂擁而至,只為那古法九道,也因此,當時我華夏修士固然昌盛,煉虛合道境修士都有許多,可不敵鄰國與西方舉國之顛覆戰力...那百年,是我華夏的恥辱,也是華夏的榮耀。我們的先祖用血肉鑄造了最後的防線,最終古法九道雖四散各地,卻未曾被收入異國人手中。”
黃眉老祖笑了笑,伸出一根乾枯手指,戳了戳鄧弈的肩膀,又將腰間的酒葫蘆解下,猛地灌了口酒。老祖的鼻頭有些發紅,臉龐也紅彤彤的,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便是朗聲道:“那老祖我如果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鄧弈一愣,道:“假的?”
黃眉老祖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子,雙袖灌風,於這落雁峰峰巔之上,身影在此刻顯得像是風中搖曳的蠟燭,隨時都會從峰巔跌落一般,彷彿那生命之火時不時便是忽明忽暗。
他大笑着,邊笑邊說,笑的一張老臉的褶皺褶成一片,笑的眼角泛起淚花。
“假滴,假滴,這都是假滴,何為史?由人口口相傳是史,書中書寫是史,可,可曾有誰親眼看到過那史?”
鄧弈見狀,連忙起身欲攙扶老祖:“老祖,您喝多了。”
不料,黃眉老祖卻大袖一揮,那帶着勁氣的力道直接將鄧弈一把推到地上,只見鄧弈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臉上帶懵。
“鄧弈,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我們都是不存在地,都是史書上被人寫過的一筆,你所認為的世界和歷史,全都是未曾發生的,那真正的過去,是你從未知曉過地,你會如何?”
黃眉老祖指着鄧弈,神情忽然聲嘶力竭,帶着些許瘋癲,似問似斥道。
鄧弈連忙單膝跪地,對着老祖拜拳,低頭道:“老祖,鄧弈不知。”
老祖聞言,再度大笑,只見黃眉老祖雙臂大開,仰頭望天,口中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人活一世,活個什麼勁?我們啊,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清楚,我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我們以為的東西,真的就是那樣嗎?不,不,不...”
話剛說到這裏,黃眉老祖的身子重心後仰,長袍帶風,直愣愣的便是朝後倒了下去。
鄧弈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看着喝多了的黃眉老祖,嘴裏還念叨着瘋言瘋語,不禁嘆了口氣。
老祖好歹是煉神還虛境顛覆大能,摔一下子還是出不來事兒的。
不過老祖剛剛的話...
鄧弈剛回過神,卻發現黃眉老祖早已嘴角帶笑的閉上了眼,鼻腔里響起勻稱的鼾聲。
...
鄧弈,一身白袍,袍上雕着青紋,腳下踩着布鞋,一頭長發束在腦後,此刻的他,神情若有所思。
他,下山了。
剛剛,他忽然想起老祖在世時,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時候的自己,不理解。
可現在,見到了那些未來必定發生的畫面,片段后,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不禁掛起一抹苦澀。
如果未來真的無法改變...
那,他們現在一切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一切的希望,都在古法九道上,而古法九道這旋渦的核心,是那個人。”
鄧弈自言自語,可他的眼神並不堅定,反而帶着一抹疑惑。
“若是如此...最後的他,為何會那樣?”
搖了搖頭,鄧弈終於走到華山山門處,而這裏,身穿長老白袍的孫長老早已等候在此。
“鄧弈,掌門有請。”孫長老的眼眶還有些發紅,他還沒從老祖歸西的悲傷中走出,此刻卻也要維繫身為華山長老的威嚴,只能勉強正色,道:“鄧弈,隨我而來。”
鄧弈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一路隨着孫長老來到了吳木榮的書房。
吳木榮此刻早已沒了那些悲哀和緊迫,身為華山掌門的他早已調整好了狀態,老祖歸西,只意味着那件事情發生了。
他如今正值壯年,氣血沸騰,真氣澎湃,修為放在如今華夏修士界都稱得上前五,乃當今當之無愧的絕世高手之一。
別人可以垮,可以悲傷,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華山派的掌門,當今修士界第一大門派,上六宗之首的華山派掌門,吳木榮。
而華山的所有長老,都不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
黃眉老祖,早就在吳木榮這裏立下了遺囑,也早已和吳木榮長談過。
所以,吳木榮很清楚,老祖的死因,也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何等的存在。
“鄧弈,拜見掌門。”鄧弈對着吳木榮微微一拜,並沒有跪下去。
一旁的孫長老有些驚訝,似乎不清楚為何鄧弈如此不懂規矩,而吳木榮卻並不在意,反而是正色道:“鄧弈,那件事情...”
鄧弈點了點頭,道:“我已知曉,一切按老祖遺願所辦。”
吳木榮深吸口氣,轉身背對着鄧弈,面對着自己的書桌,桌面上皆是華山盛會期間需要批改的文件和一些事物的安排書。
“呼...”做了一個深呼吸,吳木榮似乎在努力下定什麼決心。
孫長老在一旁,看的雲裏霧裏,這掌門和華山大師兄鄧弈像是在打啞謎一般。
而鄧弈,則是不急不慌的等着,原地一杵,面無表情。
半響后,吳木榮終於轉過身來,深深地看了鄧弈一眼,隨後,
單膝跪地,
對着鄧弈,抱拳道:
“拜見掌門。”
...
華山山門,帝正眾人休息處,這裏是一片很別緻優雅的閣樓,裏面的設施也算的上完善,安置帝正眾人綽綽有餘。
東陽鵬的房間被分配在了二層,一間頗為有格調的房間,竹溪紅木,落葉亭台,假山與小橋流水的配飾還帶着一些現代化科技的意味。
此刻的東陽鵬,正坐在床榻上,一頭長發四散在肩頭,高挺的鼻樑上一對眸子帶着些許憂愁的望向窗外。
他一隻腿伸直,一隻腿盤起,一隻手放在床榻上撐着,一隻手拖住下巴,透過身上的輕薄白衫還能隱約看出一些肌肉的線條。
此情此景,若是讓那些女修士看到,不知道得有多少為之尖叫。
只不過。
忽然一聲粗暴的推門聲,將這景色打破了。
東陽鵬略微轉頭,看向門口。
一身衣服都髒兮兮的王易,走了進來,直接走到水房,洗了把臉,又找了一身水房那裏的睡袍,隨意的套了進去。
出來后便是拿起桌子上的背包,點了根煙,就朝着東陽鵬走去。
“來了?”東陽鵬問道。
王易點了點頭,道:“我覺得,咱們是時候好好聊聊了。”
東陽鵬輕笑一聲:“你不找我,也要去找你。”
聽到這話,王易不禁重新打量起東陽鵬,視角狐疑的打量了一圈,道:“你今兒沒吃錯藥吧?怎麼感覺...你有點怪怪的。”
東陽鵬聳了聳肩,道:“有么?”
王易再度認真點頭:“有。”
一陣沉默...
東陽鵬扭過身子,拍了拍一旁的空床,示意王易坐過來。
王易過去,盤膝而做,直面看向東陽鵬。
“你剛剛,和劉彤彤回她院兒了,我看到了。”東陽鵬見王易神情一變,有些慍怒之色,便是繼續道:“當然,我不是故意的,連主任讓我去看看你,別人又沒了,我便跟了一段路。”
王易聞言,嘆了口氣,道:“好吧。”
東陽鵬緊接着,拍了拍王易的肩,道:“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你現在不該出現在這裏,就算有事兒,也該是和她一起。而現在你一個人來了...所以,是吵架了?劉彤彤和你吵架?嗯,不對,是你的問題。”
王易沉默,東陽鵬則繼續道:“你的什麼問題呢?你喜歡她么?我不清楚你怎麼想的,但你王易也是個真性情的人,是因為一些原因,壓抑着自己?嗯,是因為古法九道和陰饕門吧。”
“我也不清楚,你消失的這些天到底經歷了什麼,那將你綁走的人,是你形意門的人吧,你被帶回形意門,知道了真相?”
“所以,你不能和劉彤彤在一起,直接傷了她的心?”
“夠了!”
王易沉聲道:“東陽鵬,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說這些的。”
東陽鵬的嘴角帶着玩味的淡笑:“哦?”
“那是什麼?我的古法九道?還是勸我幫你拿下華山盛會的第一,去那什麼勞什子太虛秘境?
亦是,想更了解一些我的東西,對我表示同情?
或者,想告訴我一些隱秘,和你知道了的事情,讓我加入你那古法九道的所謂正派陣容?”
王易在此刻之前,從未見東陽鵬如此直面問題的時候,今天的東陽鵬,似乎真的不太對勁,話,太多,也和之前一直隱藏着自己,以另一幅風度翩翩優雅公子外表示人的他,完全不同。
最關鍵的是,東陽鵬不僅三言兩語間分析出了王易和劉彤彤的情況,還在已知條件下將王易的想法猜了個通徹。
這一句又一句的話不斷說的王易背脊有些發涼...他一直就清楚,東陽鵬是個聰明人,只是因為心魔才像是之前如此。
可這聰明人聰明的程度,上下限的差距也是極大的...
“你。”王易有些啞然,嗓子裏像是堵住了什麼東西,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東陽鵬笑着:“你王易,本不該如此的。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是在帝正,你還是個剛剛初入茅廬的小修士,那時候,或許是因為古法九道的緣故,我從你身上看出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再後來,陰饕門圍剿我帝正修士,你與我因為那穢人的緣故,被陰饕門安排在了一起。
你見過我的雷法,後來我昏迷了,卻回到了帝正,大抵那些其他的修士也是你解決的。
我不是傻子,你一個鍊氣化神鏡的修士,哪怕形意拳強橫,沒其他手段,能是七八倍敵人的對手?
再後來,在銀川,在李老爺子那裏,所經歷的一切,我依舊不清楚,可我猜得到個大概。
你王易,絕非凡人。”
王易越聽越覺得心底一股子冰冷浮現而出,他的頭腦頃刻間有些渾濁,許多的思考和過往浮上心頭。
他好像知道,東陽鵬要說什麼了。
許多東西,往往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且,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陷入到這種循環之中。
因為他們執着,且善於思考。
卻偶爾會因此,忘記了一些最本質的東西。
“但現在的你,做了些什麼?”東陽鵬指了指王易,語氣略微高昂:“你為了反抗陰饕門,用這種損毀自己的手段,你離開華山盛會,你傷了心愛姑娘的心,為了的東西,值得么?”
按理說,王易此刻會說一句“值。”。
但王易,卻猶豫了。
他有些擔心東陽鵬不清楚真正的真相,固然這所謂的真相,他也並非完全明白。
“我沒有被帶回形意門,形意門,早就被滅門了。”王易深吸口氣,閉上眼,此刻的他再度回憶起和王柳山,王安明相見的一幕幕。
痛楚與悲哀,心酸與無力,再度湧上心頭,這是一段他寧願忘記卻不得不深深銘記的記憶。
“形意門,是被形意門門主王安明親手滅掉的,他勾結了陰饕門修士...”王易緩緩訴說著,他緊閉雙目,可再度訴說起這段回憶,那緊閉的眼皮中,依舊湧出了淡淡的淚花。
王易的鼻頭有些發紅,他在說,東陽鵬在聽。
聽着聽着,東陽鵬也啞然了,他不再像是之前一樣隨意且有些高昂的語氣和姿態,反而眸子裏閃爍着什麼。
他似乎,看到了一種東西,一種同樣,甚至比自己更悲慘經歷的東西。
他原以為,這世間只有一個東陽鵬。
一個背負家族期望,又因為自身不配承擔,一個背負兄長與大嫂厚望,卻連自己的摯愛都沒能保護好,一個到了現在,活着也從未為過自己的人。
可今天,此刻,他東陽鵬,看到了另一個。
比自己更慘的人。
王易從而來?到何而去?又背負着怎樣沉重的東西!
自己好歹還有着算得上值得回憶的童年,有過數不清的溫馨和幸福時刻。
可王易呢?
和王易比起來,自己的那些破事兒,似乎都算不上什麼了...
而這種東西,和常人訴說,常人哪怕儘力換位思考,也無法真正的明白,那從未經歷過,無法懂得的痛苦。
可東陽鵬,明白。
王易的痛,只會比自己更多,更多。
“這就是陰饕門的計劃嗎...你的父母,究竟在策劃些什麼?”東陽鵬越聽越是感到腦袋嗡嗡作響。
王易搖了搖頭,他睜開了眼睛,眼眶早已通紅。
“他們,不是我的父母,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東陽鵬凝視着王易:“所以,你所做的這些,是為了反抗...王安明強加在你身上的,命數?”
王易點了點頭,他的嘴角泛起些許苦澀:“這是我僅僅能做的了,這一男一女想讓我按命所走,我偏打破命數,他們安排的一切,我要儘力破除,他們想找齊古法九道傳人,我便要先一步找齊,甚至於...”
王易的眸子變得更紅,帶着些許血絲,他咬牙切齒道:“讓古法九道的傳人,消失在人世間。”
東陽鵬聞言,不禁愣了。
“這樣,有用么?”
王易嘆了口氣,那股子剛提起來的勁頭又卸掉了:“正是因為,我不敢肯定,所以至今還沒有去做,你算算身邊古法九道傳人,關係談不上親近的,我又有能力殺死他的,還沒有一個,並且古法九道傳人死後,他身上的古法九道是否會以另一種形式繼承給別人,我能不能銷毀,都是未知數。”
按照東陽鵬所說,他繼承都沒繼承,殺了有用嗎?
李老爺子,他也得殺的死啊!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王易自己,自殺。
可自己的奇門遁甲對王安明無效,是否代錶王安明曾經是奇門遁甲繼承者?
而自己身上的奇門遁甲,又是從哪來的?
除非有絕對的把握,不然,顯然不能這樣去賭。
不是他王易惜命,而是很可能自殺之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白死了。
能不死,王易當然不想死,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他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死。
人既然活在世上,都經歷這麼多了,總要求個通透不是?
“你之前說,你在玄法內界中曾見到過我的炁附着在四轉圓輪中,可我自己最清楚,四轉圓輪根本就沒有認可我。”
東陽鵬揉了揉太陽穴,他忽然有些頭疼。
原本他是看透了,看到王易的表現,讓他忽然明白了一些東西。
或許也稱得上,是心境的突破。
可還沒等他炫耀一番,順便點撥王易一番,卻發現比起這些事情,自己的突破,依舊狗屁不是。
東陽鵬的心境突破,看起來也沒發生什麼,實際上也是情理之中了。
他本就不是傻子,只不過因為一層層的壓力擠壓和心中的內疚導致他一直渾渾噩噩的活着。
感悟,或者開導,或許在王易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從離開帝正的時候,就開始了。
在銀川經歷了那麼多,東陽鵬怎麼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王易已經坦誠相待,東陽鵬也訴說起自己的過往。
似乎,這有些着急了,一下子進展太快了,不論是兩人的關係還是什麼。
可,這又是必然的,時間,真的已經很緊迫了。
而這一切,或許從帝正相遇時,就早該如此了,如今,也只是順水推舟,水到渠成。
王易聽着聽着,那種感同身受同樣油然而生。
這是一種,老倒霉蛋碰上小倒霉蛋的幸災樂禍。
也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更是,同道中人的,認同!
“你說,你的實力早就到了煉神還虛初期,現在還是鍊氣化神巔峰,完全是因為鳳流殤在你身上留下的封印?”王易眼神怪異,語氣斷斷續續的問道。
東陽鵬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禁有些驚喜道:“你有法子解除?這可是風華門掌門親自下的封印,並且如果解除,也不能讓他發現端倪。”
按照常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解除或許容易,可讓施法者留下的印記沒有感應,那就難如登天了。
王易卻道:“你別忘了,奇門遁甲是做什麼的,術士推延天機,靠的便是老天爺眨眼睛的那一剎,奇門遁甲能推延的更多,更詳細,靠的自然是能讓老天爺打個盹。”
老天爺打盹了,你氣機都傳不出去,談何發現?
莫非這鳳流殤,比老天爺,比這頭頂的天道還厲害不成?
王易道:“解除封印的事情,等需要的時候再做吧,我也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畢竟現在我修為還沒突破道煉神還虛。”
東陽鵬鬆了口氣,肩頭的一塊大石頭就像是被卸下去一般,他幽幽道:“不急,但這最重要的問題,怎麼解決?”
王易顯然更加頭疼。
他站起身來,望向窗外,窗外,山石林立,臨近傍晚,天空的那邊有些火燒雲的色彩,又被山石林木遮掩的看不透徹,宛如那一男一女一般。
“已知信息,太少了啊。”王易喃喃道。
東陽鵬沉吟片刻,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王易,不是我打擊你,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可僅憑我們現在的力量,真的有那個資格扳動陰饕門和那一男一女嗎?那可是...連你的命數都能更改的存在,你如何肯定,你的此時此刻,所想所做,不是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東陽鵬也站了起來,拍了拍王易的肩:“剛剛我還沒說完,這件事情太大,你又是旋渦的中心,難免因此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我知道我沒有什麼資格說什麼,可你現在的狀態,我感覺不對勁的,這不是你,這不是原本該是你的你,你越想逃避,越想破局,給我的感覺越像是...被那一男一女,牽着鼻子在走...”
窗外的風,吹進了屋裏,風,很冷,很涼,吹的王易的身子都打了個寒顫。
“是...這樣嗎?我...我們...真的...有...資...格...嗎?”
王易的眸子有些迷濛,這一刻,他都有些不清楚自己的心了,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一切,真的有意義么?
嘩啦,嘩啦。
門帘被風吹的嘩嘩作響,寒意和冷意將王易包裹,也將屋子裏兩個男人的身軀和心,都包裹住了。
彷彿此刻的兩人,都被遮上了一層陰霾。
忽然,推門聲響起。
兩人同時扭頭,只見,一容貌平凡的青年男子映入眼帘,這男子腳踩布鞋,身穿合體的青紋白雲袍,衣袖上的紋路猶如雲龍在天,頭頂的長發束成鞭子,搭在腦後。
男人容貌尋常,卻帶着一股子出塵的氣質,身上的衣着,看起來很像是華山弟子的制式白袍,卻被改良過了,更加挺拔合身。
“有資格。”鄧弈踏進屋內,看向兩人。
“古法九道的另一位傳人?算上你就夠了嗎?”
鄧弈踏進屋的那一刻,王易便是感知到了鄧弈身上的氣息。
那正是玄法內界中,屬於那棋盤殘局物件的炁。
想來,這位繼承的,便是華山的那一道古法了,坊間傳聞,還是有出處和道理所在的。
見到鄧弈后,王易本該有些激動,可只憑這個,就夠了嗎?
鄧弈淡然道:“自我介紹下,鄙人鄧弈,華山派黃眉老祖親傳弟子,前華山派大師兄,現...華山派,掌門。
如果一個古法九道不夠,再加上,一整個華山呢?”
王易的身軀,輕微的顫了下,可他卻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夠。”
鄧弈繼續道:“那,再加上華山百年氣運積累,現世華山全部門人氣運?”
王易的瞳孔擴散,卻仍然道:“依舊不夠。”
鄧弈走到王易身前,聲音平穩且有力:“那,再加上我所知道的,參與華山生輝的參賽者中,另外兩位古法九道傳人的身份,和他們的支持?”
王易的呼吸有些急促,可他還是道:“還差一點。”
鄧弈終於走到王易眼前,那對眸子凝視着王易的雙眼,四目相對,鄧弈低沉道:“再加上,我所看到過的未來,你未來的抉擇,陰饕門真正的陰謀和計劃,以及...王安明和劉秋嫻,真正想做的事情,開端,緣由,破局的方法?”
“這一次,夠了嗎?”
王易,笑了。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瞳孔中的神采似乎又回來了。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但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現在,夠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