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話 破局(下)

第35章 第二話 破局(下)

華山派的山門所在之地並不是華山山脈威武魁偉的群山中最高的那一座,而是一座稍矮一些的山頭,這裏在群山聳立之下雲霧飄渺,一座座大殿四散開來,帶着一股子古樸莊嚴之氣,又有仙氣飄飄之感。

這裏沒有騰雲駕霧的修士御劍而行,如果從高空望去,只能看到一個個身穿白衣,頭戴發冠,出塵脫俗的修士,猶如隔絕了人間煙火氣,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

六大宗中,華山派屬正道之最,乃六大門派之首,其原因不止是悠久的傳承,古老的資歷,更是因為自身強盛的巔峰戰力與崢嶸初現的本門年輕修士。

華山派分華山正宗與三分門,三分門以全真教為首,這三分門當年也都是與華山正宗旗鼓相當的勢力,不過時代變遷,到了如今也是融入華山正宗,以華山門人自居。

落雁峰,位於華山山門北方,這是整片華山群山中最為高聳入雲的一座山峰,山勢陡峭,通體山木皆為松,多亂石,可這些亂石卻像是被嵌入山體一般,從未有人見過落雁峰上有山石滾落。

到了暴雨大雪之際,別的山峰都要設立防範措施,唯獨落雁峰,雨水沾染而滑落,雪花飄落而消融,一年四季,落雁峰就坐落在這裏,從未有過變化。

對於華山弟子來說,落雁峰從來都是門內的禁地,是不可打擾之地。

有傳聞,落雁峰峰巔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那裏甚至有傳說中的仙獸!

也有人說,落雁峰是一座囚籠,山巔關押着古老的囚徒,是窮凶極惡之輩懺悔之地,那裏有許多強盛修士看守,那些修士身穿銀甲,內外兼修,乃是華山派真正的隱藏力量。

還有人說,那裏是華山派年邁老祖的閉關之地,老祖以閉關煉息之法吊著一口氣,默默守護華山,在大危機降臨之際,將為華山派貢獻最後的力量。

類似的傳聞還有許多,但華山弟子們卻從未有人真正踏上過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巔,門內長老與門主也對此閉口不言。

這更給落雁峰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落雁峰山巔,一間小廟之中,供奉着一尊人像。

人像之前,有一平坦空地,地上的黃泥平的猶如被巨大的壓路機攆過,卻又很少被風吹起塵埃。

幾顆松木,圍繞在小廟旁,空地之上,一黃眉老者,身披泛黃的破舊道袍,面容慈祥,眼皮很寬厚,鼓鼓的。兩根黃眉高高的翹着,嘴角帶笑。

黃眉老者對面,一年輕男子盤膝而坐,這男人長相平平無奇,一頭烏黑長發紮成辮子,一身白色道袍上紋着青色的花紋,腳踏雲靴,身旁放着一把兩尺三的雪白拂塵。

兩人之間,平放着一木質棋盤,棋盤之上黑白兩色棋子雜亂而落,卻帶着一股子獨特的美感與韻味。

若是不懂得這圍棋的人,看不出端倪,可若是懂得的人來觀看,定會被這棋局震的驚為天人。

“黃老,您慌了。”

白衣男子一隻手扶着衣袖,衣袖中修長手掌探出,兩根指頭上捏着一顆白色的棋子,輕輕地放在了棋盤上。

那黃眉老者眉頭一挑,道:“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逃不掉。”

白衣男子先是一愣,隨後便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該下山了吧。”

黃眉老者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屁股,將些許塵土彈掉,轉身擺了擺手,道:“鄧弈,你與我來吧,是時候把那東西給你了。”

鄧弈站起身子,目光閃爍,沒有說話,靜靜地跟在黃眉老者身後。

一老一少,進了廟。

黃眉老者伸手摸出三根檀香,於銅爐中點燃,淡淡的香霧飄散在小廟中。緊接着,黃眉老者雙手持着檀香,面容莊重肅穆,對着那供台上的石像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老祖宗在上,老天師在上,不肖徒兒黃昆,今欲破華山祖訓,入凡塵之事,此去慎險,或有華山覆滅之災,然,亂世將至,除卻華山,世間修士無人可倖免,我欲逆天而行,慎於火中取栗,保我修士一脈,千載福康,墮我華山派千年傳承,若功成,則天下平安,若功破,恐滅門之災!”

再度跪在老天師石像前,黃眉老者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後將檀香插在香爐中,緩緩從石像的幕布之下取出一木盒。

鄧弈沒有走進小廟,而是在廟外等待。

待黃眉老者走出廟外,鄧弈這才走了進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老祖宗在上,小的鄧弈,無德無能得前輩賞識...”說罷,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再度恭敬一拜,道:“往老祖莫怪!”

黃眉老者,早已在廟外等待。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早已沒了一開始的祥和與輕鬆,面容之中的肅穆與凝重擴散開來,山巔的空氣都壓抑了幾分。

“老祖。”鄧弈開口。

黃眉老者嘆了口氣,將木盒打開,其中有一捲軸,他將捲軸遞給鄧弈,鄧弈雙手接住。

“我華山派古往今來都守護着一份巔峰古法,這份捲軸世間獨此一份,也只可傳授一人,古法九道有違天道,世間容忍一人已是極限。這捲軸在這山巔被我華山人守護了百年,如今...我黃昆,代華山派第三十六代老祖,將它賜予你。”

鄧弈接過捲軸,淡然道:“老祖,多的場面話我也不說了,這是鄧弈的命,鄧弈定當儘力而為。”

“你速速在此地感悟捲軸,隨後就隨我去觀星洞吧。”黃眉老者催促着。

鄧弈也不廢話,當即盤膝而坐,莫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睜開了雙眸,手中的捲軸被他一牽動,就化為了灰燼,山風一襲,便是飄散的無影無蹤了。

“如何?”黃眉老者也有些好奇,華山派雖守護這古法九道之一守護了百年,卻無人知曉這一道古法究竟是何物,有什麼效果。

接受了這九道之一的古法傳承的鄧弈,是唯一知曉的。

鄧弈的眼神有些怪異,低聲在黃眉老者耳旁低語了幾句。

黃眉老者的眼神先是詫異,隨後便是驚訝,最後成了釋然。

“難怪,難怪...這古法雖沒有什麼攻擊力,可對你來說不失為一種最好的選擇。”

鄧弈搖了搖頭:“我寧願它是一門主攻擊的古法,這古法的作用,實在有些雞肋了。”

“命數天註定,我們只知曉亂世將至,將有一場顛覆修士界的危難,可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黃眉老者朝前走了幾步,從這落雁峰峰巔遙遙看向山下的雲霧飄渺,雲霧飄渺之下是華山山門,是華山山脈的威武壯麗,是華山派修士的昌盛安寧。

“鄧弈,你說,老祖我的這個決定,真的是正確的么?”黃眉老者的眼中露出一股子迷茫,他喃喃低語。

鄧弈猶豫了下,咬牙道:“老祖莫怪,在鄧弈看來,這完全是無根浮萍之勢,結果是未知的,過程的代價如此之大,結局也難以確定,這風險,不值!

現在的一切,已經很好了,您做的這個決定,意思,我懂,可,一旦結果無法達成我們預想的目的,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黃眉老者聞言,反而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哈哈哈哈,你還是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老祖我是看中了你哪一點,不過如今木已成舟,老祖我能做的,只有放手一搏了。”

“走吧,隨我入觀星洞。”

“老祖...”

鄧弈咬着牙,眸子裏湧出淚花,他猛地雙膝跪在地上,對着黃眉老者道:“老祖三思啊!”

黃眉老者面無表情,他伸出蒼老的手指,指着鄧弈的頭,道:“鄧弈,起身。”

“...是。”

“隨我入,觀星洞。”黃眉老者厲色道。

“...是。”

...

落雁峰峰巔的另一頭,是三條下山的路,路很陡,幾乎完全不能稱之為路,黃眉老者指了指三條路,道:“山下總有許多關於落雁峰的傳聞,其實他們說的,都對,也不對。這三條路是我華山派最大的機密,只有歷代祖師與門主知曉,今日我將這些隱秘告知你,若不到萬不得已,切記不要使用!”

“是。”

“這三條路,左邊的一條,直通山背之後觀星洞,觀星洞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那是我華山人聚八百年之力,上千符籙陣法術數之宗師嘔心瀝血完善,世人皆知我華山劍法,符籙,陣法,卻不知曉,那些術士懂得的東西,我華山也懂!不過華山的術士,從不在外顯山露水,他們的精力與命數,都耗在了這觀星洞中!”

“中間的一條,直通天牢!”

“右邊的一條,是山墓!”

“路,只是表象,真正的隱秘之地,只有我華山護山的老夥計知道,對吧,老夥計。”

話,說到這裏,在鄧弈詫異與驚訝的目光中,一隻通體雪白,無一絲雜毛,頭頂鶴紅,口啄烏黑的白鶴,正從不遠處飛來。

白鶴越飛越近,直到它輕靈的落在黃眉老者的身旁,在鄧弈的目光中,乖巧的低下頭,任由黃眉老者粗糙的手撫摸着自己整潔的毛髮。

這白鶴體型碩大,足足有兩米多高,四米來長,雙翼若是完全張開,可達八米之寬。

鄧弈先是有些發懵,隨後也坦然接受了。

“傳聞中我華山中藏着一隻仙獸,我都一直以為只是傳聞,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真有仙獸這等奇物。”

黃眉老者腳步微起,便是落在了仙鶴的身上,道:“這頭仙鶴名叫落白,落白它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那頭了,那個老傢伙啊,早就沒了,現在的落白年紀還小,剛百八十歲,還是個孩子呢,是當年護山仙鶴的子嗣。

好了,上到落白背上吧,三條路指向的地方,只有他知道。”

仙鶴髮出一聲輕鳴,似是在催促鄧弈,又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存在。

鄧弈撐着仙鶴雪白的羽毛,輕盈的跳了上去,打了個晃,差點跌落下來。

“以真氣凝聚在腳下,仙鶴的靈氣會將你固定。”

...

仙鶴展翅起身,隨着周圍風景的流逝,鄧弈那沉重的心情都被衝散了些許,有些沉浸在這種乘風而行的奇異中。

“記得我當年只是因為渴望騰雲駕霧而拜入道門,只可惜後來發現道門並沒有騰雲駕霧的功法,修士也只是強大一些的普通人...沒想到這個夢想,竟然在這裏實現了。”

仙鶴乘風而行,抵達於高空之後飛勢便逐漸趨於平穩,鄧弈看着黃眉老者的背影,心中百味雜陳。

眼中,帶着尊敬與憧憬,帶着親切與敬佩,又帶着一股子揮散不去的悲傷與黯然。

飛了半個時辰,仙鶴落在了一處山崖之下,這裏從空中看過去只是一處尋常山崖,可近處一看,卻能發現,這裏百里之地的石頭樹木之上,竟是都散發著濃郁的生機,刻畫著細密的紋路與符號。

山洞的入口不大,只有五六米高,一老一少從仙鶴的背上跳下,只聽到仙鶴髮出一股輕鳴。

黃眉老者轉過身來,拍了拍仙鶴的頭,笑道:“落白,以後這小子就是你的主人了,他叫鄧弈,你記着...華山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仙鶴的眸子中帶着靈性,看着黃眉老者,這鶴眸中泛起一絲哀傷。

再度悲鳴一聲,仙鶴很擬人化的點了點頭。

“鄧弈,取一滴血,印於落白的額頭上。”黃眉老者沉聲道。

鄧弈聞言,右手劃過左手食指,隨着真氣湧現成刃,一滴猩紅從食指瀰漫。

將食指輕按在仙鶴雪白的額前,那猩紅緩緩擴散開來,又奇異的消失不見。

仙鶴髮出一聲鳴叫,鄧弈便是將手指抬起,凝神一看,那傷口竟已癒合了。

待鄧弈轉過身來,卻已不見了黃眉老者的身影。

黃眉老者的聲音,從觀星洞中傳出。

“老祖在上,我黃昆,以華山派第三十六代老祖之名,獻吾壽元,燃吾命數,以我華山派百年命數為獻,以我華山派八百年供奉為靈,只求一真知!”

話音剛落,這片以觀星洞為引的山林都驟然顫慄了,一股子濃郁的生機從山體中擴散,不斷地朝着洞內匯聚而去。

鄧弈靜靜地看着洞口,眸子裏的黯然悲傷之色溢於言表。

仙鶴也發出尖利的悲鳴,一雙鶴眸看着洞口,目不轉睛。

地面上,樹木上刻畫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藍色熒芒,鄧弈也是華山弟子,他冥冥中恍然間有一種感覺,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似乎被奪去了,天際之上也有着許多道奇異的氣息朝着洞內鑽去。

“這是...華山的命數,華山的氣運么?”

這是一種,你感覺的到,卻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半響后,洞內再無動靜,鄧弈便是抱着忐忑的心情走了進去。

“老祖...成功了么?”

走進洞內,鄧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猶如星辰般閃爍,光彩照人,奇異至極的洞壁!

而洞壁之前,一排排人影,盤膝而坐,一動不動。

這些,或許是歷代將生命獻祭於此的術士大能……他們的屍身因為觀星洞的奇藝未曾腐敗,只是透露着死寂。恍然間,鄧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那正是黃眉老者,此時的黃眉老者眉頭緊閉,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機。

“老祖,死了。”鄧弈喃喃道,他繼續朝前走去,將手放在了星辰般閃爍着的洞壁上。

這一刻,整個觀星洞的一切奇異與神韻,都出現在了鄧弈的眸中!

鄧弈的神情,從震驚變成哀傷,又咧開嘴笑了起來,隨後是沉默,緊接着便是悲傷,神情不斷變換着,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半響后,他跪在地上,對着黃眉老者的遺體磕了三個頭,道:“老祖,恐怕您也從未想到過,未來...竟然是這般模樣...危機...竟是...唉...”

“我華山八百年術士沉寂,百年氣運,全華山門人的命數,最終卻只換來了這麼幾個模糊的畫面...真是,可笑!”

鄧弈走出了觀星洞,仙鶴在外等候已久。

仙鶴落白的頭緩緩底下,鄧弈的神情平靜,他猶如黃眉老者一般撫摸着仙鶴的頭顱,輕聲道:“華山,就靠咱們了,走吧,送我回華山,我鄧弈,也該下山了。”

...

...

終南山,一處山洞之中,一個容貌絕美,眼睛的位置卻纏着黑紗的女人,盤膝而坐。

山洞幽黑,洞壁上卻不斷流淌出暗綠色的痕迹,這些痕迹從洞壁內滲出,又消融在空氣中,隨着女人的呼吸不斷進入女人的身體。

忽然,她的嬌軀顫了下。

“線,斷了,斷了兩條,斷了兩條!不該,這不該!”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洞中顯得有些歇斯底里,有些難以置信。

聽到洞裏的動靜,一帶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快步走進山洞,道:“秋嫻,怎麼了?”

劉秋嫻踉蹌的站了起來,她猛地抓住男人的雙臂,絕美的面容顯得有些扭曲,她焦急又有些抓狂:“線,線,線斷了,斷了兩條!”

王安明一愣,將劉秋嫻擁入懷中,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慰道:“線,到處都是,幾百條,幾千條,數不清的,斷了兩條,又何妨?你還看到了什麼?”

在王安明的懷中,劉秋嫻顧不上王安明親近的行為,情緒卻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不,不是這樣算的,不是的...這是一個徵兆,一個計劃被打破的徵兆,這本該是命,本是我們種下了因,要等它結成果,可規則被打破了,果的傾向,也將發生變化...斷掉的線,是無法挽回的,無法彌補的,是我們永遠失去了的!”

王安明靜靜地聽着,他不懂劉秋嫻所說的因果,可他懂命,是他王安明將奇門遁甲給了王易,自身還沒有受到任何天道反噬。

或許可以說,王安明才是奇門遁甲真正的主人,古往今來,除了開創者以外的奇門遁甲最強者。

而劉秋嫻所說的因果,則是另一條路,與奇門遁甲相似,卻在根源上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

“我還看到了,古法九道,又出世了一道,位置,在華山,這本該是華山的那一道的,可我卻看見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一道古法,充斥着詭異,他似乎已經不是原本的模樣了...不行,我得去一趟華山,距離太遠了,我無法看的真切,我要親眼看一看。”

劉秋嫻說著,心中下了決定,她掙脫了王安明的懷抱,馬上就要出發。

王安明卻拉住了她。

“秋嫻,你承擔了太多因果,現在你身體什麼情況你還不清楚么?這洞內匯聚了終南山陰饕門修士的氣運與命數,這才將你的傷勢吊住,緩緩修復,如果這個時候你再出去,你,還回得來么?”

“秋嫻,你還是好好待在這裏養傷,華山那邊,我會去看。”

王安明的聲音溫柔,帶着一股子動人心扉的磁性,彷彿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很讓人安心一般。

劉秋嫻聞言,停住了腳步,嘆了口氣,道:“是我衝動了,安明,那華山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她猶豫了片刻,道:“謝謝。”

王安明擺了擺手,扶着劉秋嫻回到她原本的位置,輕輕地為她揉捏着肩,道:“你呀,就好好在這裏休息,外面的事情,一切有我。”

又說了幾句話,王安明便是走出了洞口,他拍了拍手,一頭金羽大雕便是從蒼穹中緩緩朝他飛來。

原本還只是一個小點,可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隻體型碩大的金翅大鵬雕出現在王安明眼前。

他翻身一躍,站在金翅大鵬雕的背上,開口道:“送我去華山。”

那金翅大鵬雕扭了扭頭,一堆鷹眸冷冽的看向王安明,一道聲音在王安明腦海中浮現而出。

這聲音是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感受到了華山傳來的悲傷。”

王安明聞言,不禁一愣,道:“是華山的那頭老仙鶴?”

金翅大鵬雕搖了搖頭。

“那老仙鶴早死了,應該是它的子嗣,是小的。”

王安明示意知道了,金翅大鵬雕便是撲扇着翅膀,它的體型比起那仙鶴落白都要更大上幾分!

扶搖直上九萬里不至於,卻也以急速直衝天際!

佇立於金翅大鵬雕的背上,王安明自言自語着:“一條線,本該是該斷的,我兒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試着掙脫他的命,一條線,對他身上的線而言,僅僅九牛一毛...第二條線,就有些奇怪了。我兒是命的中心,是旋渦的交點,線多了,崩斷一條,無傷大雅,可另一條線與他不該有關係...是華山的人么?還真是小瞧它們了。”

王安明淡然一笑,任由蒼穹之上的疾風吹過,將他的半長髮帶起。

“局,可不是那麼好破的。”

...

...

華山山門之中,當代華山掌門吳木榮正坐在桌前,處理着華山盛會的雜事,安排着接下來的盛會進展。

忽然,一中年白衣修士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連滾帶爬的路都走不穩。

“孫長老,挺大的人了,怎麼如此不成體統?”

吳木榮眉頭一挑,聲音沉穩,帶着一股子厚重之氣,他這個年紀正是修為最鼎盛之時,自身也是當代修士界最巔峰的修士之一。

一言一行,都帶着一股子威嚴。

“掌門,掌門,大事不好了!”

孫長老急的漲紅了臉,淚流滿面。

“怎麼了?”吳木榮也感到了一些不妙,按理說孫長老身為華山派三長老,是不會失了體統,這副模樣的。

孫長老跪在地上,聲音悲傷:“掌門,黃老祖,黃老祖的命燈,命燈,熄了!”

華山長老及以上,每個人都是宗門不可失去的存在,而他們也會將自己的一部分真氣封存在命燈中,擺放在命台供奉,定期來續上散掉的真氣。

這也代表着,他們是否在世。

命燈熄,命亡矣!

“黃老祖...駕鶴西去了?”吳木榮顫抖着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不該,不該,黃老祖的壽元充沛,至少還有三十多年的活頭,莫非,莫非?”

“孫長老,你速速前往落雁峰,去那裏看看,鄧弈,是否下山!”吳木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是急切道。

“鄧弈在落雁峰上?”孫長老聞言,甚是詫異,可掌門的神情不會作假,他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便是連忙退下,朝着落雁峰而去。

...

咚!咚!咚!

這一日,華山派古鐘鳴,老祖歸西,華山盛會暫停三日,全華山門人,為老祖默哀送行。

那一日,華山派無聲的悲哀,浸透了整座山門,就連每一個來自華夏各地參加華山盛會的修士,都感受到了這股子哀傷,原本興高采烈的興緻沉寂,默默地繫上白巾,各個縮在自己的住所中,很少外出走動。

盛大熱鬧的華山盛會,因為這件事,就像是被按上了個暫停鍵,整座山都幾乎聽不到人聲,鳥蟲走獸都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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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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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話 破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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