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兩個小時以後,老教授終於領着學生們心滿意足地離去。
樂乘風還有那幾個室友這才走進去探望。
王靖揚問:“怎麼樣?還疼嗎?”
傲雲搖搖頭,兩隻手往床邊一撐就坐了起來。
樂乘風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半邊身子遞了過去,他這一反應惹得其他人俱是一愣。
“這是?”郝森低聲問王靖揚,另一個也把耳朵湊了過來,一臉的八卦。
“就是那個——雲哥天天教的小學弟——”
“哦——”大家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對着樂乘風的神色也從陌生變得親近起來。
“原來是自家人。”郝森笑起來壞壞的,但樂乘風卻並不覺得被冒犯,相反,他們能把自己歸為自己人,他還覺得挺開心的。
郝森的塊頭比他們都大,鼓起來的肌肉就跟小山一樣。樂乘風看着他走到傲雲身邊,手臂往傲雲腋下一提,那效果,簡直就跟提溜小雞一樣輕鬆。傲雲幾乎是騰空着從床上給抬下來的,可見這人的力氣有多大。
郝森瞧着樂乘風眼睛都直了,就笑着鼓起胳膊,伸到樂乘風面前,指着那個大包問:“小弟弟想摸一下嗎?”
樂乘風臉色一紅趕緊搖頭,“不了不了……”怕了怕了!
傲雲低着頭一言不發,估計是被剛才一群女學生給盯自閉了,王靖揚也不想在人家地盤上久留,就招呼着幾個人一起往回走。
路上,樂乘風好奇地問道:“你們排的什麼劇?為什麼還要穿高跟鞋?”
一個看起來很乖的短髮男生回答他:“我和雲哥排的是《長靴皇后》,郝森排的是《英雄兒女》。”
樂乘風沒想到他們還是分散的,問“那靖揚學長排什麼?”
幾個人聞言哈哈大笑,郝森說:“王靖揚他一中文系的,瞎摻和啥呀?”
“中文系?”
王靖揚撩了撩劉海,說:“見笑了,中文系的宿舍剛好多餘了一個我,我就只能和他們這些人湊合一下了。”
之前那個男生鄙視道:“什麼叫湊活?要不是哥們我老幫你去頂課,大四你都畢不了業好嗎?”
王靖揚冷哼一聲,對他說:“要不是我這個中文系的給你機會,你這個詩人怎麼學習進步?”
樂乘風被他們搞得有點糊塗,王靖揚就給他解惑,說:“這傢伙叫管墨,和傲雲他們一個班的,他說他當年報的是中文系,誰知道他爸媽神通廣大硬是給他改成了音樂劇,哈哈哈哈!”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
傲雲這會大概是緩過勁來了,也開玩笑地說:“老師罵他的話我都快背下來了。”
“唉……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這不是折磨我嗎?”
樂乘風聽到傲雲說話,就轉過頭去看他。正好這時夜晚的涼風吹開了他額前的碎發,本來就白皙的皮膚,此刻在月光下更是亮得發光。
“Angel……”
“什麼?”
“哦……哦!我是問,你這次要演的是什麼角色?”
管墨先傲雲一步接了話茬:“他演《長靴皇后》裏的羅拉。”說著他眯着眼睛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對樂乘風說:“你真應該去看看,什麼叫男人穿起高跟鞋來,就沒女人什麼事兒了。那身段,那舞姿,嘖!”說著,他還模仿了一下,露出一個回味無窮的表情,把樂乘風都快好奇死了。
傲雲看起來有些羞澀,目光躲閃着不願意和樂乘風對視,似是解釋一般,道:“都是角色需要……”
兩個學校的距離用步行算的話也就十幾分鐘,但他們一路上光顧着聊天,等回去的時候,排練教室全都關門了。
“太好了!”管墨簡直高興死了。
傲雲一臉抱歉地對樂乘風道:“對不起,接下來恐怕不能陪你一起練習了。”
樂乘風搖搖頭,說:“你放心,我不會懈怠的。”
傲雲這才露出了一個笑臉,看樣子是很滿意他這個答案。
其他人也覺得這個小學弟很不錯,幾個人交換了手機號碼,樂乘風就識趣兒地回去了。
傲雲躺在床上,餘光掃到他們手裏的手機,眼神不由得暗了下來。沒有這個東西,果然還是不方便呢……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樂乘風幾乎都是兩頭跑,排練室和宿舍。
傲雲不想因為腳傷耽誤了演出,索性就坐着輪椅和他們一起排練。這讓外人一看,還以為他這腳傷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結果一傳十十傳百,校園論壇上關於“藝術系音樂劇小王子將永遠告別舞台”的話題熱度久居不下,甚至還傳到了老師們的耳中。
這天,是傲雲拆支架的日子。
去掉固定器,傲雲轉了轉腳踝,樂乘風緊張地問:“怎麼樣?”
“沒事兒,好了。”
兩個人道了謝剛離開醫務室,艾教授的電話就響了。
“老艾?那個孩子腳怎麼樣啊?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栽培起來的好苗子啊!你可一定要治好他啊!你不知道,這次他要演的戲關乎他以後的職業生涯的,演出那天有如幕人生的人來選角的,他必須要演那場戲,你知道嗎?他的腳千萬——”
艾教授把手機越拉越遠,實在是受不了了,對那頭說道:“行了!就是個輕度崴腳,我已經很保守地讓他休息兩周了,剛才已經活蹦亂跳地回去了。”
“行!”
說完,那邊“啪”得就把電話給掛了,艾教授氣得把手機摔在沙發上,罵道:“每次都這樣!白眼狼!”
傲雲帶着樂乘風來到《長靴皇后》專用的排練廳,說:“這就是我們練習的地方。”
“我的媽呀!果然和我們大二用的小教室不一樣!”
樂乘風好奇地觀察着每個道具,並沒有伸手去摸,因為他知道這樣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傲雲休養的這兩周雖然唱段沒有落下,但是舞蹈的部分因為不方便練習,所以有一點點生疏的感覺。
“啊!我想起來了!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說著,樂乘風就把手裏的包放到了桌子上。
傲雲停下動作好奇地小跑過來,瞅着袋子問道:“什麼禮物?”說著,他就看到樂乘風從那裏面慢慢掏出了一個盒子,看那大小,好像是——鞋盒?
是他想的那樣嗎?儘管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樂乘風揭蓋子的時候,他突然就心跳加速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除阿爸以外其他人送的禮物。
“噹噹噹噹——!”
一雙大紅的高跟鞋囂張地躺在盒子裏,那樣張揚奔放的顏色,彷彿在對傲雲說:“老娘才是最美的那一個!”
“我聽說你之前的鞋鞋跟崴了,所以我就比着你的大小又買了一雙,喜歡嗎?”
傲雲把鞋捧在手上,慢慢放在了心臟的位置,他看着眼前這個總是逗他開心的大男孩,突然綻放出一個樂乘風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嬌俏表情。
傲雲抱着紅色高跟鞋轉了個圈,一邊穿鞋一邊用英文唱道:“細高跟是一種主義——紅色霓虹的人生里——給我JIMMY-Choo-Choo-Choo-Choo-Choo-Choo的鞋——紐約,巴黎,香港——生活即為主義——極盡誘惑——就靠高跟傳遞——”
當他再站起來的那一刻,樂乘風慢慢彎下脖子,從上到下,那一雙苗條筆直的長腿和那一雙鮮艷的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相得益彰。
“LOLA——”他開口,右手自胸前挽着花揚起,就好像一瞬間打開了自信和魅惑的開關,把作為觀眾的樂乘風牢牢釘死在原地。
原來那天晚上那個學長根本沒有誇張,眼前這個比女人還嫵媚的男人,真的是那個沉默寡言,生人勿進的傲雲嗎?
“你不是第一個為我傾倒的人,我保證,你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說著戲裏的台詞,僅僅只是把“他”改成了“你”,就足以讓樂乘風溺死在這場即興表演當中。他搖擺的肢體散發著介於男女之間的那種神秘吸引力,他的眼神就像是一隻魚鉤,引導着他,誘惑着他,充滿了魅惑與慾望,盡情地撩撥着他,絲毫沒有理會某人越來越紅的耳朵和快要脫臼的下巴。
“進門別帶什麼期望,讓你的目光盡情徜徉,我那電影畫面般的魅力,從長靴到翹臀——”唱到這兒,傲雲故意搖擺翹了一下臀,樂乘風一下子眼睛都直了,他立刻捂住嘴,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叫出來。
“我有蕾絲絲綢般的嫵媚,配上鋼鐵般有力的手臂,我是自由,我是壓抑,我是各種矛盾的混合體……”
樂乘風就這樣站着看完了一場專屬於他的音樂劇表演。
傲雲在歌曲的最後彎腰一禮,問:“這是我給你的專屬答謝,你還滿意嗎?”
樂乘風已經呆住了,直到傲雲走過來的時候,他才瘋狂鼓掌。
“bravo!太精彩了!”
“不。”傲雲整個人都貼了過來,他的眼神彷彿還留在戲裏,那樣專註的目光,讓樂乘風有一種他下一秒要親上來的感覺。
“我是問你,滿意嗎?”傲雲說著整個人都壓了過來,那樣強勢的信號,就像暴雨天壓上來的黑雲,這讓樂乘風瞬間慌了神。
此時只有183的他,在這位186還穿了12厘米高鞋的男人面前,被撩得一敗塗地。
“我滿意得都想和你上/床。”他幾乎是羞惱地憋出了這句話。
傲雲呵呵笑着突然拉開了距離,原來剛才他一直在逗自己。
傲雲坐在椅子上把鞋子脫下來,對樂乘風說:“我也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親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