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狗叫

有一種狗叫

深秋雨夜,寒山如寂。

蒙蒙雨幕中,有一個少年抱着平秀,沿着崎嶇的山道,步履蹣跚地向一座孤絕的山峰峰頂攀爬。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腳步沉重,走得很慢,每邁出一步,便有紅色的水流緣着袍裾流下,沿途爬到山頂,留下一路血跡。

峰頂,是一片開闊的平地,正中一株四丈高的合歡樹,枝幹上掛滿民間百姓祈求姻緣的紅布條,樹底下,花葉零落,滿地紅絮。

少年抱着平秀走到樹下,輕輕將她放下,擺成背靠樹榦的姿態。

他半跪在平秀面前,用染血的雙手捧起她的臉,蒼白的唇瓣微顫,淚如雨下,一聲聲喚她:“秀秀,你別丟下我,秀秀……”

可少女此時早咽了氣,斷絕了生息。

她永遠無法再回應他。

暗紅色的魔氣源源不斷地從少年身上的傷口溢出,少年的神色漸漸變得暴戾、猙獰,他將手移到平秀頸間,輕輕摩挲。

“你為什麼不接着騙我了?”

“誰准許你死!”

“騙子!”

“騙子……”

少年的手顫抖着移到她胸前,握住那柄透胸而過的銹鐵劍,手臂微沉,用力拔出。

暗紅色的血濺到他右眼的黑皮眼罩上。

他一手持劍,另一隻手解下眼罩,露出一隻赤紅如血的眸子,瞳孔中彷彿有一叢離火幽幽燃燒。

他的手指摸到眼眶旁,驟然摳入,活生生將那顆眼珠挖了出來!

鮮血長流,他痛得躬起脊樑,卻沒有發出一絲痛哼。

他彷彿已經失了神智,形容癲狂,哭笑着道:“天尊在上,福生無量,武德昌隆,心焰淬劍……”

他猛然發力,用力地捏碎那顆眼珠。

瞬間,一叢流金般璀璨、明亮的火焰從他指縫間奔涌而出,縈繞,舞躍,火舌舔舐那柄銹得彷彿隨時都會分崩離析的鐵劍。

隔着熊熊燃燒的心焰,少年垂首,吻住平秀冰冷的雙唇。

……

平秀驚呼一聲,下意識抬手捂唇,從夢中清醒過來。

她背上都是冷汗,抬首四顧,發現自己正撐着五行天羅傘,站在一塊寫着“禁區-禁龍山”的石碑前。

尋寶鼠阿獃從她胸口冒出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唧唧唧,吱吱吱。”

阿獃這叫聲的意思是:這座禁龍山上,生有火精靈參。

平秀尋覓此葯良久,就是為了送給義父平風雨煉製續元丹藥。

她今日進入風山秘境,參加天元道宗的弟子遊獵會,本來只是湊個熱鬧,誰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居然在這裏找到了火精靈參。

平秀又看了眼石碑,略作猶豫,仍是堅定地跨了過去。

此葯難尋,過了這個村,下個店未必好找。

平秀本想用法術飛到山頂,卻發現這座禁龍山上似有古怪,靈氣全無,既御不了劍,也用不了法術,只能靠兩條腿爬上去。

爬山的時候,平秀還在回味方才那個夢。

她夢見那少年不止一次了。

自昨日來了天元道宗,她就開始做夢,夢境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直到今日,她才勉強將夢裏的故事串聯起來。

在夢中,她是章台馮家馮四爺的養女,一個大寫的綠茶。

她明知六堂兄馮無咎喜歡天元道宗宗主之女沈秋月,偏偏還與馮無咎痴纏不休,妄想橫刀奪愛。

老實人沈秋月常常被她氣得想要拔劍殺人,又無可奈何。

到了後來,沈秋月實在被平秀氣得沒辦法,拿她沒轍,只好跑去朝一向疼愛她的師兄薛寧求救,說她不喜歡平秀,問薛寧能不能把想辦法把平秀打發走。

薛寧答應了。

他略施手段,用了點美男計,就成功令平秀移情別戀。

平秀被薛寧迷得七暈八素,可薛寧卻忙於拆散沈秋月和馮無咎,根本無暇理會平秀。

後來薛寧被纏得煩了,就出言嘲諷了平秀一番,要她沒事快滾。

平秀既覺傷心,又覺受辱,轉頭就收拾包袱離開天元道宗,打算回家找她娘療養情傷。

之前的夢,到她下山之時便戛然而止。

加上今天這個夢,平秀才知道自己沒回成家,卻是死了。

夢中前半截,那個叫“薛寧”的少年對她愛搭不理,滿心滿眼都只有他師妹。

可等她死了,他卻瘋成那樣,把自己眼睛都挖了。

平秀從小就鮮少做夢,若做夢,必是影射現實的預知夢。

可這次的預知夢實在太古怪了。

夢中的她行徑荒誕,完全與平日相悖,平秀百思不得其解,對夢境的真實性也將信將疑。

她一時想不通,只好暫時放下懷疑,專心爬山。

爬了半日,終於爬到山頂。

尋寶鼠阿獃用力一蹬,就從平秀胸前跳下去,一哧溜跑到懸崖邊上,兩隻短短的前爪扒着岩層往下望。

“吱吱吱。”

平秀走到崖邊,低頭看了眼,果然見到陡峭的崖壁下方,一棵葉如火雲的靈參正迎風招展。

平秀想了想,五行天羅傘在手上轉了圈,用力按下握柄上的機關。

只聞破空聲響起,傘柄末端驟然射出一條細細的金色絲線,一隻小巧的飛虎爪攀住地上一塊形似鹿角的岩石,金絲“嗖嗖”幾聲纏繞上去。

平秀拽了拽絲線,覺得足夠牢固了,便將五行天羅傘收起,插.入背上的金色傘筒中,而後縱身一躍,正好落到火精靈參附近。

平秀從腰間摸出匕首挖出靈參,喜滋滋地揣到懷裏。

這時,頭頂上忽然響起阿獃的“吱吱”亂叫,緊接着傳來一聲嬌叱。

“你是何人,安敢擅闖我天元道宗禁地?!”

壞了,是天元道宗的弟子!

平秀眼疾手快地把火精靈參塞進芥子袋裏。

跑來人家的禁地不要緊,跑來人家的禁地,還偷摘人禁地里的東西……

平秀背過手,輕輕在傘筒上拍了下,金絲急收,一下就把她拽了上去。

落地還未站穩,膽小怕事的尋寶鼠就扒着她的裙子往上爬,爬得飛快,一下躥進她袖子裏藏了起來。

一道鋒銳的劍氣攪開空氣,朝她面門逼來。

“你偷了什麼東西藏在芥子袋裏?拿出來!”

平秀撐開五行天羅傘擋了一下,傘蓋旋轉,如金蓮盛放。

平秀轉身站穩,笑兮兮道:“好師姐,先把劍放下,有話好說嘛。”

一抬頭,看到少女的容貌,不由愣了一下。

這少女……

怎麼長得和她夢裏那位宗主之女那麼像?!

平秀試探地喚道:“沈秋月?”

沈秋月皺眉道:“你認識我?不對!先把芥子袋裏的東西拿給我看看!”

沈秋月以劍相指,不依不饒,平秀只好解下腰間的芥子袋,提起來輕輕一抖,咚的一聲,摔出一隻胖乎乎的尋寶鼠來。

平秀眨了眨眼睛,無辜地說道:“沈師姐,是這樣的。方才我在秘境裏走迷路了,誤入此山,我家尋寶鼠不小心掉到山崖底下,我剛剛跳下去,就是為了把它救上來。”

沈秋月皺了皺眉,思索片刻,怒道:“你騙我!方才我明明看到你的尋寶鼠就蹲在懸崖邊上等你,你哪裏來的尋寶鼠要救?”

平秀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因為我有兩隻呀。”

“你說謊!”沈秋月道,“那你把另外一隻尋寶鼠拿出來給我看看啊。”

平秀捂着寬大的衣袖,笑眯眯道:“那得請師姐先收劍入鞘。我家阿獃膽子小,見了刀啊劍啊的,就害怕得不行。師姐以劍相指,它害怕極了,不敢從袖子裏出來呢。”

沈秋月氣結,但為了逼平秀現形,也只能忿忿地把劍插回劍鞘。

平秀提起衣袖,慢慢敞開,神神秘秘地說道:“師姐你看,我家阿獃就在……”

話說著,衣袖中忽然噴出一蓬白煙,落了沈秋月滿頭滿臉。

沈秋月被那白煙迷了眼睛,一時間看不清方向,辨不清事物。

平秀趁她看不見,腳尖一勾,把躺在地上裝死的阿獃撈起來:“快走快走,阿獃,我們快走!”

沒跑出兩步,忽覺腳下地面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

下一刻,天翻地覆。

平秀心裏浮起的第一個念頭是回頭救人,然而地動太厲害,她沒能站穩,順着崎嶇山道滾了下去。

閉上雙眼之前,她看到半空中閃過十數道凜冽的劍光,如流雲飛雪,絢麗至極——

平秀昏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平秀忽然覺得右手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她下意識地望過去,看見一隻塵埃不染的白底黑靴踩在她手上。

“哼。”

頭頂落下一聲冷笑。

平秀抬頭,就看到一張清冷雋逸,色若春曉的臉。

少年穿着天元道宗特有的玄色綉金法袍,發如黑玉,用一頂峨山白玉冠高高束起。

那張雪白的臉龐上生着一對異色雙眸,一隻黑沉如墨,一隻赤紅如血。

妖異的紅眸中,彷彿有幽幽離火緩緩轉動。

這張臉,與夢境中的少年緩緩重疊在一起。

這就是那個叫薛寧的該死的傢伙!

薛寧朝平秀躺着的地方冷冷瞥了一眼,微微低頭,戴上一隻黑皮眼罩,遮住那隻紅眸。

一個嬌憨的聲音告狀道:“師兄,就是她,就是她在禁龍山上用暗器偷襲我!”

循聲望去,平秀看到沈秋月正站在薛寧身後,氣鼓鼓的,兩隻圓圓的眼睛微微發紅,像個兔子。

嗯……

看來是平秀之前撒的那把麵粉造成的後果。

她原本只想拖沈秋月一會溜之大吉,沒想到突然之間就地動了,幸好看這沈秋月衣衫潔凈,想來應當沒有受傷。

“師兄,她還在禁龍山上偷了東西,你快查查她的芥子袋!”

平秀怔了下,伸手摸向腰際。

忽然,一道凜冽的劍氣貼着她的手背掠過,下一刻,她的芥子袋就飛到半空中,碎成了千千萬萬片。

芥子袋裏的法器、符籙雨點一樣撒落,那隻火精靈參正好跌落在平秀手邊。

薛寧鼻頭微動,輕輕嗅了一下,就辨認出空氣中那濃郁的火精靈氣到底源自何物。

踩在手指頭上的足尖加重力道,碾得平秀忍不住痛叫出聲。

“嘶,痛……”

少年空有一副郎艷獨絕的好皮囊,奈何心硬如鐵,根本不為所動,垂睫冷笑:“為了這麼一棵靈參,你就敢傷我師妹?”

平秀:……

你、死、了!

平秀捏起拳頭,欺負薛寧看不見想偷偷砸他腳,可還沒碰到他的靴子,就被護身罡氣彈開了。

聯想到夢中的一切,平秀心念一轉,就改變了硬碰硬的念頭。

她從地上爬起來跪坐着,裝模作樣地抽噎了兩聲,星眸含淚,單手捧起那棵靈參奉上:“薛師兄,送給你。”

薛寧:??

“火精靈參可以緩解寒毒,我冒險尋葯,就是想送給薛師兄調理寒毒。”

“誤傷沈師姐,是我不對,明日我會親自登門賠罪。現在,可以請薛師兄高抬貴腳了嗎?”

薛寧顯然沒料到平秀竟有這樣一番言論。

他身中寒毒,的確長年為其困擾,但這件事除了親近的長輩、師妹,並無外人知曉。

這女弟子“看”着眼生,分明從未見過,她是從何得知自己身患寒毒?

薛寧忽然傾身,單手扣住少女纖細的脖頸。

“你是誰?”

平秀被他掐得嗓子眼生疼,咳嗽着道:“我、我是個醫修,望氣之術小有所成……咳咳……之前在天元道宗內門,我曾與薛師兄有過幾面之緣,那時、那時我就瞧出薛師兄身中寒毒,所以才,才……咳咳……”

薛寧此刻是用神識視物,世間萬物在他眼中只有黑白灰紅四種顏色。

少女那張臉,落在他的神識視野中,好似寫意的黑白小像,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依然可以看出輪廓秀美,眉眼精緻,生得很有幾分顏色。

平秀抬起手,強行把火精人蔘塞到薛寧懷裏。

“給……給你。”

她和阿獃賭一百斤杏仁,這薛寧,絕對不會要她送的東西。

薛寧匆忙之中側身躲了一下,靈參掉落在地。

他低頭看了眼參須上沾染的血跡,不知為什麼,一瞬間竟覺得刺目極了。

平秀看薛寧有點發怔,乾脆上手去掰他的手,沒想到一下子就掰開了。

她捂着脖子深吸了幾口氣,發覺薛寧移開了腳,趕緊把遭罪的右手也收回來。

薛寧站起身,望着平秀,眉頭微鎖,似不解,又似充滿厭惡,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只憋出一句:“少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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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打工人穿成黑暗領主后》

一句話: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只能養養邪物這樣子了

[種田/沙雕/甜爽][病嬌惡魔執事X沙雕摳門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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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班地鐵車門打開,蘇秋穿越了。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充滿磁性。

“歡迎回來,我的黑暗領主大人。”

“黑暗莊園百廢待興,邪物們正翹首以盼,期待您帶領它們重新走向輝煌。”

“請您向深淵邪典滴血宣誓,解開光明神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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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女配和修無情道的反派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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