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口脂

一點口脂

平秀放下盅蓋,雙眸發亮,歡歡喜喜地把靈石都撥到自己那邊,望着姚少游笑道:“姚師兄,我贏了,我又贏了!”

姚少游見美人師妹開心,心底剛剛浮起的一絲怪異感也隨之煙消雲散。

“看來你開始轉運了。”

幾個小弟子也紛紛道:“平師妹贏了好多,看來是我們先前小瞧了你,平師妹你不贏則已,一贏驚人啊。”

平秀把所有的靈石都壓到“小”那邊作賭注,還額外再追加了一注籌碼。

“姚師兄,再來一局吧。”

一個小弟子打開平秀新加籌碼,被匣子裏精純的金精之石閃花了眼,忍不住驚嘆道:“平師妹,小賭怡情,你這麼玩太下血本了吧?你這讓我們姚師兄怎麼追注啊,這把要賭輸了,豈不是要連底褲都輸……”

姚少游狠狠捅了他一手拐,皮笑肉不笑道:“閉嘴。”

平秀眼巴巴地望着姚少游:“姚師兄……”

姚少游受不住她那種撒嬌似的眼神攻勢,低咳一聲,忍痛拿出三袋上品靈石。

姚少游雖然父母早亡,但他父母當年是為天元道宗戰死的,作為烈士弟子的後人,姚少游每年都能收到宗門發放的豐厚撫恤。更別提他的叔父是醫修館的監葯長老,而醫修館又是整個宗門油水最豐足的地方。

所以姚少游從小到大,就不曾為靈石發過愁,他甚至比很多長老都要富有。

但富有歸富有,平秀壓的賭注太大,他迫不得已只能拿出等值的靈石來賭,這局要是也輸了,他三個月撩妹的成本可都折進去了。

平秀撫掌道:“姚師兄好爽快,這一次可不可以還讓我搖骰子,趁着我手氣好,看看還能不能再贏一把。”

姚少游大方地揮了揮手:“你來。”

平秀搖骰子的過程中,仔細盯着姚少游的耳朵看了一眼,發現他耳廓微動,遂猜到他可能會聽骰子。

會聽骰子有什麼用呢?貫注了木精靈氣的骰子,就算不在她手裏,她也能如臂使指,隨心所欲地操控。

這就是修習木系術法,修到精微之處的妙用了。

這一局再開,果不其然,平秀又贏了。

姚少游輸了以後,再也端不住面上的笑容,他雙眉緊蹙,深深看了平秀一眼。

平秀毫不躲閃地回望姚少游,嫵媚的笑容裏帶了點挑釁,紅唇輕掀,柔聲道:“姚師兄,還敢再賭一局嗎?”

姚少游怔然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從一開始坐下來賭骰子,平秀就在裝,目的就是迫得自己心甘情願,或者說礙於面子,只能跟隨她的節奏追加籌碼。

這哪是朵小白花,這分明是朵帶刺的薔薇,原先竟是自己瞧走眼了。

但奇異的是,他心中並沒有多少被騙的憤怒,反而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太輕而易舉得到手的,總是令人難以珍惜,像這種碰了扎手的,反而叫人念念不忘,興緻盎然。

姚少游勾唇一笑:“怎麼不敢?”

平秀把三次賭局贏的所有籌碼,加上她自己的靈石和寶物,都拿來作為賭注,全都壓了小。

姚少游則壓上了一隻芥子袋,和裏頭的所有法器。

平秀手指輕抵骰盅,把骰盅推到姚少游面前。

“這一次,姚師兄來搖骰子吧。”

姚少游話裏有話道:“哦,平師妹這麼有信心?不怕輸了嗎?”

平秀搖了搖頭:“我不怕,希望姚師兄也能願賭服輸。”

姚少游哈哈大笑,右手在桌上一拍,骰子和骰盅凌空飛起,他抄手接住,單手拿着骰盅搖動起來。

骰子的撞擊聲清脆,有力,每一聲好似都刻意放慢了無數倍,幾個小弟子眼神都跟隨骰盅移動,心弦緊繃,緊張得額頭沁出細汗。

平秀手肘撐着桌子,雙手輕抵下頜,漫不經心地看着姚少游花樣搖骰子。

砰!

少年的手,指骨分明,按着骰盅重重地砸到桌面上,塵埃落定。

姚少游已經從石椅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平秀。

“這一局,要是我贏了,我不要這些賭注,我要平師妹陪我看一夜星星。”

平秀眨了眨眼睛,甜絲絲道:“好呀。”

骰盅的蓋子一點一點地,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揭開——

所有人的視線都膠着在骰子上。

當第一枚骰子露出半個角的時候,姚少游隱約聽到一聲極輕微的裂響,他面色驟變,掀起眼皮,難以置信地看向平秀。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就在剛拿到骰盅的一瞬間,他已經用劍氣在賭具上布下防護,平秀是個醫修,又只有築基三階的修為,怎麼可能破得了他這個將近築基大圓滿的防護?

骰盅僅僅揭開了一條細縫,姚少游忽然停了下來。

平秀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住盅蓋底部邊沿,逆着姚少游的力道,緩緩將盅蓋頂了起來。

她盯着姚少游的眼睛,笑容純良:“姚師兄,要願賭服輸哦。”

砰!

盅蓋被掀開,飛到桌子邊沿,打了兩個轉,摔到桌下。

骰盅上,沒有骰子,只剩一撮齏粉,風一吹,紛紛揚揚。

幾個師弟驚呼:“怎麼會這樣?”

驀地發現二人之間似乎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微妙氣氛,不由紛紛往後倒退了一步。

不知是哪位師弟先說“姚師兄,我忽然想起明悟殿裏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於是幾個人結伴跑下假山,落荒而逃。

姚少游盯着平秀,眸光深沉,忽而勾唇一笑,輕聲道:“平師妹,玩得開心么?”

平秀低頭往芥子袋裏裝東西,聞言真心實意道:“開心極了,多謝姚師兄。”

裝好東西,她抬頭朝涼亭外望了一眼,冷白的月光傾瀉而下,不遠處的海棠樹后落下一道影子。

“天色已晚,姚師兄,我該回去了。”

語畢起身,竟是不再多看姚少游一眼,轉身就往涼亭外走。

身後掠來一陣冷風,海棠樹后的影子微微一動。

平秀腕間一痛,天旋地轉,被人箍住雙手壓到石桌上。

她上半個身子躺在石桌上,雙腿垂落,腳尖虛點着地面,踩不到實處。

姚少游扣住平秀兩隻手腕壓在頭頂,弔兒郎當地笑了笑,語聲涼薄:“平師妹,你知不知道,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耍我?”

平秀也跟着笑,臉上浮出兩顆淺淺的小酒窩。

“凡事都有第一回嘛,姚師兄今日可不就長見識了?”

姚少游一條腿立在地上,一隻腳踩上石凳,傾身靠近平秀,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少女光潔的面龐上。

“既然你不是小白兔,我也不跟你玩虛的。我很喜歡你,你看我怎麼樣?”

平秀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好半天才勉強收住聲,認真地問道:“聽說我是第九十八個收到書冊和地圖的女弟子?我看姚師兄套路這麼嫻熟,一定牽過其他姑娘的手了?親過沒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想必也一定少不了咯?”

姚少游怔然:“我……”

百花叢中過,怎麼可能真的片葉不沾身?他是個生理正常的熱血男兒,又不是太監!

平秀忽然冷下臉來,面上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她冷冷地看着姚少游,嗤笑道:“那你已經髒了啊,我這個人有潔癖,髒東西我不要的。”

姚少游多年遊戲花叢,還是第一次被人罵“臟”,他好一會都沒能反應過來,等到腹間一痛,才發覺平秀屈起膝蓋頂着他腰腹。

一股氣勁撞在他身上,撞得他不由倒退兩步。

雙腿微沉,他迅速穩住下盤,勉強站定,穩住身子。

平秀從石桌上爬起來,坐在桌上,施施然撣了撣衣袖。

姚少游終於回過神,他盯着平秀,眸光陰鷙,勉強壓抑着怒氣道:“我是男人,怎能跟你一樣?倒是你一個姑娘家,花樣這麼多,你是從哪裏學的?”

平秀從桌上跳下來,雙手負在身後,朝姚少遊走去。

少女纖弱嬌小,卻氣勢迫人。

她前進一步,姚少游就忍不住倒退一步,最終被少女一步一步逼到涼亭石柱前,退無可退。

平秀抬手按在石柱上,踮起腳尖,靠近姚少游耳畔,譏笑道:“裝什麼,你更喜歡這樣的,不是么?”

姚少游心臟劇跳,嗓子發乾,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被個女子這樣戲弄,他本該憤怒,可此刻望着眼前那張清純的嬌靨,還有少女狡黠而邪惡的笑容,姚少游只覺腦子裏一團糨糊,什麼也想不到,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平秀站直身子,手指往唇上一抹,沾了點口脂,輕輕按在少年潔白的衣領上。

她拍了拍滿載而歸的芥子袋,笑得一雙狐狸眼微微彎起,像兩彎月牙兒。

“姚師兄,多謝你今夜的招待。”

說完,衣袂帶風,瀟洒地轉身走出涼亭。

姚少游彷彿神遊天外,獃滯了很久,扯起衣領,低頭去嗅衣領處留下的口脂。

好香。

姚少游獃獃地盯着那道口脂印子,不知過了多久,驟然驚醒,滿面通紅,羞憤交加,眼中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噴射出來。

“平、秀!”

他拔足追出涼亭,一直追到雲海長廊,才看見少女衣裙飄飄,正背着雙手,悠閑自在,緩步穿行於雲霧之間。

姚少游一劍盪開雲氣,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被這個可惡的少女迷惑,手下毫不容情,凜冽的劍氣攪得雲氣翻湧,瞬息之間,逼近平秀身後。

今日下了這麼大血本,要是什麼都沒得到,傳出去,他豈不是要被那幫師弟笑死?

印在衣領上的口脂印算什麼?要嘗就嘗她唇上的!

姚少游的劍氣后發先至,從平秀手臂旁掠過,化作一弧彎刀倒轉飛回。

然而,還不等劍氣逼到少女眼前,十二枚金光流璀的劍丸忽然從雲霧中飛射而出,懸在少女身前,結成一面太極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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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師兄:對叭起,走錯片場了。其實我應該去隔壁拿霸總劇本的,55555555……

薛寧:……總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幾天好日子可過了。

平·壁咚·秀: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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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古早文里,每次看到男主質問女主貞潔在否,要是女主不“清白”了,甚至會動手打人,我就非常暴躁。

合著女主在男主眼中只是個獨屬於他的X愛娃娃和人形子宮嗎?

這種家暴男主有何用,人道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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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女配和修無情道的反派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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