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服
第235章不服
當洛城的屠殺開始的時候，阿絮就立刻把林馨帶了出來。
而當時保護林馨和阿絮的，不是別人，或者說，那些保護林馨和阿絮的，根本就不是人。
是傀儡屍！
自從林馨掌握了復活傀儡屍的技巧后，她行走在洛朝的土地上，救了很多傀儡屍。
這些傀儡屍，有的去完成了自己生前的願望后，安詳的閉上了眼睛，而一些沒有什麼特別執念的，就會遊盪在這片土地。
林馨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還能活多久，這些人也沒有再去強求自己的壽命，只是四處遊盪，能活一天算一天。
當他們知道林馨被俘虜后，自發的組織了起來，把林馨救了出來，然後就一直跟着林馨和阿絮，現在，也成了這個城池的守城人。
“所以說，人還是要做善事，做了善事，總是有回報的。”
南音伸出手，由着林馨把手指搭在自己的脈搏上：“所以林馨，你……”
“我知道，我不會再勸你了。”林馨笑着收回了把脈的手，“但是，大家好歹朋友一場，這個你收下，每個用溫水服用一丸。”
林馨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藥瓶：“……也許，可以讓你的身體，衰弱的，慢一點。”
這句話說完，林馨的臉上浮現出幾分不忍的神色。
當初第一次見到南音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南音的身體，在衰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南音的身體，就是在衰敗。
這樣的病例，林馨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她聽過。
她聽師傅說過。
“當年的阿離姑娘啊……”說起當年的事情，藍芯的眼睛裏都是悵惘，“她就算沒有死在刑場上，她身體裏的病，也讓她活不過十九歲。”
當年她的師傅離開了幻音坊，一方面的因素，也是想要幫助阿離姑娘尋找治病的法子。
只是還沒有找到，阿離姑娘就死在了刑場上。
“林馨，謝謝你！”南音沒有拒絕林馨的好意，笑着接過了林馨手裏的藥瓶，“你費心了。”
“不用謝我，你要謝，就謝謝當年的阿離姑娘吧。”
林馨的目光落在南音的臉上：“若要說起費心，費心，也不只是我一個人。”
“這六十年來，這片土地的醫者，都費心過了。”
南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愕然。
夜間，南音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此刻的她，脫去了上半身的衣服，雪白的鎖骨肌膚上，是猙獰的藤蔓狀的花紋。
這個藤蔓狀的花紋，雖然依然還是非常猙獰，但是，已經沒有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的，迎面而來的窒息感了。
十九歲！
還有三天，就是自己十九歲的生日了。
南音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她抬起手，拿過了桌子上藥，放在手裏看了一下，吃了下去。
“當初阿離姑娘保護了那麼多賤籍的人，很多人，都非常感謝她的。”
林馨的聲音，還在耳邊徘徊：“這些人，可不只是賤籍的人，也有良籍的人，而這些良籍的醫者，在知道了阿離姑娘的病之後，都在絞盡腦汁，想要去治好阿離姑娘的病。”
“這個葯，雖然最終是我師傅研製出來的，可是，最初的底子，是當年中州大陸那些醫者打下。”
“只是可惜，這費盡了大家心思的葯，最終阿離姑娘也沒有吃到。”
林馨笑着握着南音的手，讓南音的手握住了這個藥瓶：“現在，正好也便宜了南音姑娘你了。”
林馨的話還在耳邊，南音閉上眼睛，嘴角，浮現出幾分溫暖的笑意。
原來，對阿離姑娘的善意，並不是她被弔死在刑場之後。
也並不是當年的玉英公主強制的推動。
在她還活着的時候，在她還是最底層的時候，整個中州大陸，就已經有了不論階級都會有善意的種子了。
只是她的出現，讓這一切，生根發芽，朝着參天大樹成長。
“所以，這就是你留下來，幫助這裏人守城的原因么？”
一個聲音幽幽的想起，伴隨着這個身影，一個人影從南音的身體裏面出現，飄蕩在南音的前面。
是商十娘。
商十娘的身形，比起上次顯形淡了很多，但是，她的活動也更加自由了。
現在的她，已經可以脫離南音的身體的桎梏，離開南音身體一段時日了。
“是的！正因為這片土地有這些可愛的人，所以我願意付出呀！”
南音托着腮幫，臉上都是笑容：“六十年前，我都願意用我的神力幫助這片土地的人守城，現在為什麼不？”
“起碼，現在都是明晃晃的善意不是么？”
吞下去的葯在體內蔓延開來，南音的身體溫暖了不少，逐漸衰敗的身體，彷彿是突然得到了甘霖的枯樹，頓時被滋潤的爆發了一線生機。
但是，再怎麼有生機，也只不過是一時暫時的緩解罷了。
她的病症，是鎖骨印的詛咒帶來，人間的葯，是無藥可救的。
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讓她感覺到溫暖，以至於讓她願意，再為這些給她帶來溫暖的人，多做一點事情。
就比如守城。
那些叛國的權貴，已經全面潰敗，蠻族的兵力，也被拔的差不多了，而被逼到絕境的他們，最後的反撲也開始變的瘋狂。
運城，就再一次被圍住了。
其他的城池，已經被洛朝的兵馬牢牢佔據，只有運城，來回經歷了幾番風雲，有着可以被圍攻的缺口。
蠻族的兵力，加上權貴潰敗剩餘的兵力，足以隔絕運城和洛朝的援軍。
運城，已經被圍了半個月了。
一切，彷彿是六十年前的重現。
“司璃音……”商十娘的身形遊盪着飄到了南音的面前，“你這樣做……值得么？”
這麼長的戰爭，魅姬對運城是針對性的，運城缺兵少糧，這段時間能夠撐下來，完全是靠着司璃音前世的神力。
沒錯，司璃音再次動用了前世的神力，將神力散發在空氣中，提升了守城的官兵的體力和耐力，讓他們能夠支撐到今天。
“商十娘，我不是前世的阿離姑娘了。”
南音歪過頭看着商十娘：“現在的我，動用的我上天庭的神力，並不會吞噬我的魂魄了。”
她兩世輪迴，差不多魂飛魄散一遭，這些痛楚可不是白白經歷的。
“不會再像前世那樣撕裂你的魂魄，但是，絕對是會折損你這一輩子的生命力。”
商十娘看着南音的眼睛：“你的身體會衰敗的這麼快，就是因為你這個身體的生命力在被吞噬的緣故，不是么？”
“吞噬身體的生命力算什麼？我本來也活不過十九歲的，不是么？”
南音笑着抬起頭，對着陽光，看着自己手掌的肌膚。
這個身體，衰敗，已經蔓延到肌膚表層了，在陽光下，自己的手，已經開始變的有點透明了。
但是，南音笑的很是釋然。
“但是死亡來臨之前，司璃音，你會死的非常痛苦，痛苦的程度，是你難以想像的。”
商十娘看着南音：“所以，司璃音，值得么？”
值得么！
這三個字，商十娘來回的重複着，重複到後面，她自己已經分不清這個話，是在問她自己，還是在問南音。
南音正想回答，突然間，窗外再次響起了戰爭的聲音。
“司璃音！”南音正想要出去，突然間，商十娘喊住了她。
“司璃音，我不信，我也不服！”商十娘的目光，死死的鎖住南音的眼睛，“我要再……再一次……”
再一次？
南音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間，商十娘衝著她的眼睛一個抬手。
“呃……”南音一聲悶哼。
她的眼睛，突然一片冰涼，有什麼星星碎碎的東西，湧入了她的眼睛。
“你對我的眼睛做了什麼？”南音抬頭看着商十娘。
“一會……你就知道了……”商十娘的語調，非常奇異。
運城的城牆外，魅姬款款的走了出來。
她的身段和表情還是那麼的嫵媚，走起來彷彿是步步生蓮。
運城守城的官兵瞪着魅姬，眼睛都綠了。
他們在運城被圍了那麼久，對魅姬已經很熟悉了。
因為每一次她款款的走出來對着運城的城牆嫣然一笑的時候，下一秒鐘，她身後的軍隊，就會對運城發起猛攻。
看到魅姬出來，運城守城的官兵們，就會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
作為妖怪，魅姬的視力一向是好的，她視線一掃，運城城牆守城的官兵的表情，都落入到了她的眼眸。
“我這一次出來，可不是來跟你們打仗的。”
魅姬的嘴角浮現出溫柔的笑意：“我這一次出來，是來跟你們講和的。”
“我們一直打打殺殺的，多沒有意思，你們現在的支撐，也到了極限了吧？”
魅姬妖嬈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她的聲音，卻彷彿是針一樣，一點點的，扎進了運城守城的人的心裏：“所以，大家講和不好么？”
“只要你們交出來一個人，我可以立刻撤兵。”
魅姬笑着衝著城牆喊着。
交出來一個人？
走上城牆的南音，心中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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