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可笑
第229章可笑
“這個人，是不是叫謝江？”南音轉過頭看着舒幻兒。
當初她們剛剛來運城的，一直跟在阿絮身邊的，阿絮的心腹。
阿絮離開了運城后，謝江也沒有再呆在運城了，南音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沒有想到，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居然會出現在明珠公主的身邊。
“小江！”
當明珠公主的軍隊出現在城牆的時候，一個身影朝着謝江跑了過去。
是曼夫人！
不，現在也許不應該稱呼她為曼夫人了，當她成為了林東旭身邊的官員后，她就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
謝曼！
她姓謝，跟謝江，是一個家庭出來的人。
“曼姐姐！”謝江看到謝曼，也開心的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之前阿絮佔據了太守府的時候，她們姐弟倆有着隔閡並沒有太多的往來，後面阿絮離開，謝曼成為背後掌控運城，謝江則去軍隊中，現在立功榮耀歸來。
南音捂住了心臟。
心臟中，碎裂的聲音更加的重了。
這樣碎裂的聲音在心臟中蔓延，站在南音身邊的舒幻兒，都能夠清楚了聽到南音身體裏碎裂的聲音。
“阿音！”
舒幻兒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了南音。
“我沒事的！”
南音搖搖頭，低頭看向自己的鎖骨。
舒幻兒也隨着南音的視線，看向了她的鎖骨。
南音的鎖骨上，再次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藤蔓狀的黑色花紋。
這是鎖骨印的花紋。
但是，現在，鎖骨印的花紋，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凌厲和深暗，這個花紋，雖然還是猙獰的爬滿了南音的鎖骨，可是，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南音若有所感的看向了旁邊。
旁邊，站在商十娘。
商十娘的魂魄中，心臟的位置連着一根透明的絲，這根絲，連接着南音的鎖骨。
當南音往外走的時候，這根透明的絲，不自覺的牽扯着商十娘，飄向南音。
此刻的商十娘，比起剛剛出現的時候，身形清晰了很多。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商十娘的身形清晰了很多，南音卻總是覺得，商十娘隨時都會破碎。
“六百年，六十年……”
商十娘突然狂笑了起來，嘴裏的話語開始語無倫次：“明明我這裏隔得時間更久，明明你不過就短短六十年，怎麼會？怎麼會？”
“如果我當初……當初的選擇跟你一樣，是不是……是不是……”
商十娘笑的非常瘋狂，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透明的魂魄眼睛周圍，出現了隱隱的水霧。
她在哭。
南音握緊了舒幻兒的手，靜靜的聽着商十娘瘋狂的發泄。
商十娘出口的話語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后語，很多地方情緒激動之下甚至破音了，但是她說的事情，南音還是聽進去了。
商十娘在疑惑，在後悔！
當年的她，耗盡所有的心血去救自己的夫家的時候，被人五花大綁給架到刑場的時候，有人要幫她的。
她嫁的丈夫，是良籍和賤籍的私生子，剛剛出生就被趕出了家門，她的婆婆，帶着她的丈夫輾轉流落於底層，艱難的把她的丈夫養大之後，就去世了。
而她的丈夫的父親，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麼問題，養的孩子一個個身亡，當生育能力徹底斷絕之後，終於想起了商十娘的丈夫。
他們家還沒有找到商十娘的丈夫前，商十娘就知道了這回事，她進入輪迴井被貶下凡，身上的神力還是有一些的。
當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個人嫁給了他。
她輪迴歷劫，不得不選擇了艱難的底層生活，但是，賤籍的生活剛剛開始一段時間，她就深深的厭倦了。
她在上天庭的時候，也是九天登頂試煉的佼佼者，下凡歷劫想要讓自己的修為更上一層樓，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底層賤籍的人生。
但是，一旦進入到輪迴井后，商十娘就後悔了。
賤籍的生活會很難熬，她不是沒有預期，可是，進入輪迴井前再多的預期，都在現實面前，被擊的粉碎。
商十娘怕了。
但是這片土地等級森明，她也只不過是賤籍，根本接觸良籍的人的可能性都沒有，她想找一個人把她拉出泥沼，根本就不可能。
哪怕她身上有着屬於上天庭的神仙的一部分能力。
可是沒用！
一日是賤籍，終身是賤籍！
而發現了她的丈夫可能隱藏的身份之後，商十娘彷彿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而她是賤籍，她的丈夫也是賤籍，作為這片土地最底層的人士，有人願意嫁給自己，商十娘的丈夫自然也不會挑剔。
商十娘安心的當了妻子，然後等着丈夫的家人找過來。
丈夫的家人找過來了沒錯，但是，享福的事情，卻沒有她的份了。
因為她是賤籍！
丈夫的家人找了一個理由，給她安了一個罪名，然後把她吊起來，活活弔死。
被吊起來的日子，她受盡了折磨，而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從來沒有向她投來一絲眼光。
“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呀……”
商十娘的魂魄漸漸跪在地上，她伸出手，抱住了自己。
“我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像司璃音你一樣，親手，去撕裂良籍和賤籍之間的區別呢？”
商十娘的狂笑中充滿了諷刺：“我只是想着……想着靠着別人去擺脫自己賤籍的命運，從來沒有想到，若是沒有良籍和賤籍的區別，我的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商十娘的狂笑太重，笑到後面，整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怎麼做呢？怎麼就……”
商十娘是聲音已經嘶啞不似人聲：“司璃音，我也是九天登頂的狀元，我不比你差，不比你差的……”
“從我身亡再到你輪迴，六百年……而你第一次輪迴到現在，六十年……”
商十娘慘笑：“並沒有……並沒有那麼難不是么？可是，為什麼我當時就……”
當年的她，並非被所有人拋棄的。
當年的她，雖然是賤籍，但是也有很多賤籍的朋友，當她的丈夫和丈夫的家族污衊她，活活弔死她的時候，她身邊那些賤籍的藝姬朋友，是沖在前面幫她說話的，甚至，很多人，就這麼死在了她面前。
但是，她的眼睛中，從來就沒有看到她身邊的賤籍的藝姬朋友。
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盯着她的丈夫，期待着她的丈夫，拉着她出火海。
當真——
可笑！
“月兒參見皇上皇后！”
在洛城的大殿上，洛冷月跪在地上，衝著洛行雲和余麒單膝跪了下去。
洛冷月一身戎裝鎧甲，秀麗的臉龐因為戰爭而侵染了風霜，但是，她的身形依然筆直，眼睛也因為戰爭的洗禮，分外的明亮有神。
“好孩子！”余麒笑着衝著洛冷月揮揮手，“到奶奶這裏來。”
洛行雲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只是靠在余麒的身邊，衝著孫女笑着。
“皇奶奶！”
作為了臣子給皇上皇后彙報完軍情后，接下來，就是孫女對爺爺奶奶撒嬌的時間了。
洛冷月隨意的除掉了身上的戎裝鎧甲，就隨意穿着中衣走到了余麒面前，坐在余麒的腿邊，抱着余麒的腿，腦袋撒嬌的放在了余麒的腿上。
“奶奶，我擊退了蠻族的軍隊，是不是到了可以要獎勵的時候了？”洛冷月下巴放在余麒的膝蓋上，抬起頭看着余麒。
她的笑容，明媚中帶着幾分狡黠，眼睛忽閃忽閃的，有什麼情緒，在眼眸中不停的轉動着。
這樣的情緒，讓她整個臉龐都帶上了幾分生機，此刻的她，哪裏還有當初出征的時候，陰鬱而又悲憤的模樣。
“當然可以！”余麒笑着撫摸着孫女的頭髮，“你放心，就衝著你這個乖女兒的功勞和孝心，你的父親不管犯下了什麼錯誤，爺爺奶奶都不會怪他。”
“只要他回來，到時候他依然是朕和皇后的二皇子。”旁邊的洛行雲也笑着開口。
他身體虛弱，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依然是擲地有聲：“到時候不僅是朕和皇后，哪怕你大伯，現在的太子，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爺爺奶奶大伯當然不會有異議。”
洛冷月抬起頭，對上了洛行雲的目光：“因為，爹爹本來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是么？”
“他本來就不會接受到任何處罰，所以，爺爺和奶奶怎麼都不會怪他，不是么？”洛冷月的聲音很是平靜，平靜的，近乎有點溫柔。
但是她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帶着幾分咄咄逼人。
洛行雲和余麒頓時就沉默了，夫妻多年，他們兩人直接都很有默契，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笑意。
“不愧是洛家的孩子。”洛行雲帶着讚賞開口。
“不愧是我的孫女！”余麒開口的話語中，除了讚賞，還是滿滿的驕傲。
“孩子……”余麒笑着撫摸着洛冷月的頭髮，“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爺爺奶奶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高明么？”
洛冷月鼻子裏面輕哼一聲：“不止是我，就是瀧堂兄也看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