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3
“拿開那粥！”聞雲起起身，把那碗雞湯捧在手裏，“我喝，你別給他那個。”
看着聞雲起喝湯，何相復才稍稍的把那碗粥從耿遲眼前挪開。
“肉也吃了！”何相復稍稍溫和了些，坐近了聞雲起，摸着他的背說道，“好好吃飯，長胖些。”
看着聞雲起吃完了碗裏的雞肉和湯，何相復笑了笑，蹲在耿遲的面前，把手指探進了魚片粥里，黏糊的粥湯沿着他的手指往下滴。何相復聞了聞，然後把那截手指蹭在耿遲的嘴唇上。
“休息一會兒吧。”
何相復出去了，門鎖上了。
湯和肉在聞雲起的胃裏翻騰，喉嚨微微的刺痛感是聞雲起唯一保持清醒的來源。
聞雲起把手指伸進了喉嚨，緊接着胃裏一陣涌動。剛才吃下的，都吐了出了。
聞雲起笑了笑，把自己蒙在被單里。
直到迷迷糊糊要醒來時，已經是太陽快要落山了。
“哐當”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摔在了地上。聞雲起嚇得睜開了眼睛，從床上慢慢爬起來，打了個哈欠。他算算自己的時間，差不多這個時長又有些犯癮了。
隔壁傳來了腳步聲，聞雲起往外看去。
耿遲正往床下爬去。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碗魚片粥上。
那碗魚片粥還是上午的那碗，加了“拔士巴”二號的那碗！
“耿遲！”聞雲起走下了床，他只覺得自己也開始腳步虛浮。床邊的嘔吐物已經打掃過了，在他睡着的時候，他們來過。
所以，那碗魚片粥是故意留下的。
“耿遲，不要吃。”聞雲起衝過去，在耿遲抓到碗之前，搶下了那碗粥。“別吃好不好，等會兒他們會給你飯。”
“給，給我。”
耿遲的聲音很沙啞，這已經不在是那個在聞家跑來跑去的人了。
耿遲睜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是聞雲起，便跪在了地上。
“二公子，是你啊。”耿遲雙手在顫抖，“給我，好不好。”
耿遲抓着聞雲起的腿，那雙瘦骨嶙峋的手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嵌進聞雲起的肉里。
“耿遲，你忍一忍，我們會回家的。”
耿遲仰着頭，沒有去看聞雲起的眼睛，也沒有去在意聞雲起在說什麼，他只是看着那碗粥。他搖着聞雲起的腿，在求聞雲起給他。“二公子，給我吧。你不夠的話，你可以制的。”
耿遲眼圈發黑，他在耿遲的眼珠子裏看見了針葉狀，那是鄭方興曾經提起過的特徵。而“拔士巴”二號的致命性遠超過其他毒品。
聞雲起看着不住痙攣的耿遲，這一刻，他恨透了世間的貪念，他也恨透了自己，這個貪念的源頭——“拔士巴”製作技術的掌握者。
聞雲起把碗摔了出去，粥灑了一地。
耿遲眼睜睜地看着那碗“救命糧”就這樣被潑在了地上，他沒有時間去恨眼前的人。只是朝那些灑在地上的粥爬去。
“耿遲！”聞雲起阻止了耿遲，“耿遲，聽我的，好不好。忍一忍，忍一忍，我會有辦法的······”
“讓開！”
聞雲起被狠狠的推開。
耿遲爬向那攤粥，趴在地上舔着，一滴都不放過。
門開了，何相復拿着飯進來了。
菜里仍然有肉，還有魚湯。
“野兔肉，多吃點！”
何相復放下飯菜后，把聞雲起從地上扶了起來。“我都不捨得碰，他竟然敢這麼對你。”說罷就一腳朝耿遲身上踢去。
“你夠了！”
聞雲起拿起碗，他一入口就知道，飯菜里依舊加了“拔士巴”。
直到聞雲起吃完，何相復才收起了那一臉威脅的笑。“雲起，什麼時候可以動工了？”
聞雲起看着那三個空碗，說道：“剛吃完，你得給我點時間休息。難道你不了解‘拔士巴’嗎？我剛吃下，然道你讓我在迷幻的狀態下工作？”
何相復對自己在飯菜里加毒品的事也不加隱瞞。“哦，那先休息吧。”
看着何相復就要往他床上躺，聞雲起往外退了步。“我得好好休息！”
何相復看着聞雲起那張越發消瘦的臉，笑了笑。“現在都不讓我跟你呆在一塊了？這麼討厭我？”
“好吧。”何相復沒有再糾纏，“夜裏難受了就叫小付，那管玻璃瓶里還有一點。看你，午飯都全吐了，這樣下去，你吃不消的。”
等何相復走後，聞雲起又把晚飯吐了出來。
直到吐到胃都在抽搐，聞雲起才作罷。
毒癮的折磨，身體上的難受，聞雲起漸漸的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着。
晚上，耿遲又發作了幾次。山裡沒有鎮定劑，何相復只能讓小付和小六把耿遲捆了起來。擔心耿遲會吵到聞雲起休息，何相復把耿遲丟到了門外。
對於聞雲起來說，黎明的到來並不意味是希望。
今天早上的粥，裏面是紅棗。
當著何相復的面，不管裏面有沒有加毒品，聞雲起只能乖乖喝下。這一次，粥里沒有毒品。
“雲起，吃完飯該幹活了。一千克的量，不少！需要時間和精力。”何相復攀着聞雲起的肩膀，“蔣禮給我的時間也有限。”
見聞雲起沒理會他，何相復指了指耿遲。他知道，耿遲就是聞雲起的軟肋。這個永遠護着他人，而把他拒之千里之外的聞雲起，太好拿捏了。
“雲起，別總是拒絕我，這樣非得顯得我特別討厭。”何相復走到了門口，拿了一根小竹條進來。啪的一聲，抽在了耿遲身上。
原本安靜趴着的耿遲，後背被這麼一抽，頓時火辣辣的疼得叫出了聲。
接着又是一下。一下又一下。耿遲沙啞的喊叫，就如同那地獄裏嘶吼的獅子一般，啃咬着聞雲起的靈魂。
“好，我做，我做。”聞雲起背對耿遲，他不敢再面對他了。“不過我有個條件，我想做‘拔士巴’三號。”
“三號？”何相復丟下了手裏的竹條，對聞雲起提出的三號興緻滿懷。
“對，我可以先做出一些來給你，你帶去給蔣禮，如果他喜歡的話，往後就做三號。”
“三號跟原始的相比，有什麼不一樣？”何相復問道。
“毒性更小，對消化系統的傷害降低了。”聞雲起打了個哈欠，“其他的特徵跟原本的以及二號差不多，致幻性和成癮性一樣強，成本的話······”
“成本都是小事，你需要什麼，儘管提。”
“蓖麻籽。”聞雲起認真的說道，“我需要提煉蓖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