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尾逃生
拒絕了出租車司機的幫忙,水夷瑤自己從後備箱拿出了她兩百斤的旅行包。她提包的樣子看起來很輕鬆,像是來海邊露營的。
司機拿到車費后就走了,走前囑咐了她一句今晚要漲潮。
在車走後,水夷瑤觀察了下四周,現在天色已暗,路邊沒燈,不太看得清楚環境,但大概能看到周圍是一個人也沒有的。
水夷瑤看向面前的大海,幽藍色的海面正起着風浪,她咬咬牙,把旅行包背到肩上,把金海螺捏在手心,朝着海中跑去,沒一會兒一個浪就打了過來,冰涼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半個身體。差點被打翻。
潮水漲得很快。
一個浪接一個浪,水夷瑤的身影很快被淹沒在海中。
進入海水后,水夷瑤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海水冰涼,現在還在漲潮,她游一段距離就又被海水打回去一段距離。
背上的包又很重。
她覺得脊梁骨都要被壓斷了,喘不過氣。
在陸地上她還是個人的時候,她也覺得重,但都沒有這種感覺。在深海中,背上的包應該更輕,她應該如魚得水,但事實是她卻更受不了了。
背上彷彿是一座鐵山死死壓着,呼吸不過來,甚至被壓得想哭。
這就是傳說中嬌氣的人魚公主嗎?
在人形的時候要好很多。如果不是人形游泳不快,水夷瑤是想用人形的。
她長嘆了口氣,拉了拉肩帶,深呼吸了一下,死死握着金海螺,悶頭往海中心衝去,不管怎樣,她耽擱不得。
越往深處游,海水的溫度越低,周圍的能見度也更低,灰黑灰黑的。
一條滑溜溜的小魚忽然從她手臂擦過,嚇了她一大跳。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不斷地從她身旁游過,但她沒敢停下來看,依舊一個勁兒閉眼往海底沖。
人魚族的聖地在海的南面,海底。
在水夷瑤的印象中,從陸地回海底聖地是一條非常遙遠的路,她能花上大半天的時間。
但水夷瑤發現,其實半個小時左右,她就已經接近了聖地。
進入海底之前她又擔心過找不到路,但進了海水后發現,冥冥中就有一陣力量在召喚她前往,而她心裏很自然地就明白,那就是聖地。
聖地是一座小小的海底城池。
一座金色的城池。
中間是一座小小的圓頂宮殿,頂尖有一枚亮晶晶的夜明珠。
“出來,別躲!”
接近了聖地后,水夷瑤才發現了團團圍在聖地城牆外的一群人。
對方有近百人,他們穿着奇怪,對着聖地的大門不斷罵喊。
“現在污染那麼嚴重,你們不出半個小時,就會暈厥,一個小時后就會死亡。看你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你們倔氣什麼?跟着爺爺們走,包你們吃香喝辣,過上好日子!”
聖地被一層透明的泡沫完整地包裹住,那就是聖地的防禦層,人魚先祖留下來的,能擋住別族的入侵,十分強大。她是人魚,可以無視防禦層直接進去。
現在,她要趁着還沒被發現直接一頭衝進去。如果被發現……她一個人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
她沒有減速,但把金海螺放回了旅行包的側包中,從那個側包把她準備好的無鞘匕首摸了出來。
她死死捏着匕首柄,盯着宮殿頂上亮亮的夜明珠,她要從這裏衝進去,這條路線是最近的,而且周圍有礁石掩護,她要趁着他們沒發現她,一下鑽進去。
近了,近了……
那個宮頂夜明珠在水夷瑤眼中越來越亮。
“那裏有條人魚!”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金色的,是人魚公主水夷瑤!”
水夷瑤心裏慌張起來,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她被發現了。
她咬唇,速度一點不慢,繞着礁石朝着宮殿中猛衝。
就差一點了。
最後一段距離。他們現在過來肯定追不上她。
“嗖!”一隻箭從下面忽然射了上來,朝着她的身體刺來。
她依舊往前沖,那支箭在她的眼中也越來越近。
她猛地一擺尾,身體偏離了那支箭。
“颯!”
冷箭入體的聲音。
原本瞄準水夷瑤心臟的箭此刻正扎在她的尾巴尖兒上。
水夷瑤臉色煞白,瞬間感覺心跳都停了,太疼。她想遊走,但她動不了,被那支箭牢牢釘在了礁石上。
“抓住了抓住了!”有人在下面歡呼,“快,上去把她給我——”
“老大,她跑了!”話還沒說完,便有人又喊了起來。
那被叫做老大的人扭頭一看,那塊礁石上,還插着那支箭,箭下面還有一小塊淺金色的魚尾巴尖兒。
“水夷瑤她斬斷尾巴跑掉了!”
話音未落,那一抹金色的身影已經一頭鑽進了宮殿之中。
海水中留下了一抹淺紅色的血痕。
“剛剛那是人魚?”領頭人懷疑地看着那留下的尾巴尖兒。
“是,還是金色人魚呢!”
“這怎麼可能,”那個人皺着眉頭,不可置信,“人魚最是嬌怯,金色尤其嬌氣,竟然能……能做出斷尾逃生之事?這不可能!”
“……”
“這群被水母都能嚇哭的軟骨頭種族,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可是,她就是做出來了——”
“閉嘴!”
太他媽疼了。
水夷瑤眼前一陣發黑。
疼得她懷疑人生。
“大公主!”
是大長老的聲音。她咬咬牙,看向前方。
她成功了。
她落到了宮殿門口,抬眼望進去,正看見大長老們,人魚們都在宮殿大廳中待着。
人魚們紛紛出來迎接她。
看着大長老走過來,水夷瑤緩緩開口,盡量語調沉穩,努力隱下痛色:“我包里是,凈化器,你們把它拿出來,打開開關。”
“大公主,您怎麼哭了……您的尾巴!您的尾巴怎麼了?”
這聲音太大,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她撐不下去了。
水夷瑤往地上倒去。
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睡在了一張蚌殼之中。尾巴尖兒也不太疼了,看過去發現,已經敷上了一層銀色的液體,也許是藥膏。
“大公主,您感覺怎麼樣?”
水夷瑤抬眼,只見她周圍都是人魚,還全都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充滿了悲痛。
她這是……死期將近了?
“我沒什麼事。”水夷瑤說著,又小心道:“那各位,也沒事吧?”
“凈化器會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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