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年只為這一瞬間的相遇
“全球少女的偶像,歌迷影迷無數的靳宸楓,因為患了嚴重的失憶症,所以宣佈退出娛樂圈,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鏡頭前……”
小伊立即打電話給戀戀:“你看到了嗎?靳宸楓失憶了!”
戀戀點頭:“是啊是啊,好慘啊!”
“我們才慘呢!我們再也不可能在電視上、電影上、演唱會上或者任何一個地方看到靳宸楓了!我正在存錢,準備看他明年的全球巡迴演唱會的說……哎,對了戀戀,等靳宸楓和你表姐結婚的話,你一定要帶我去啊!”
“做夢吧……他已經和我表姐分手了,因為他失憶很厲害,連我表姐都忘記了!”戀戀嚴肅認真地說,“所以,他和我再也沒有關係了!”
“不會吧!太可惜了……那要不讓我見一下你表姐好不好?我也好喜歡你表姐啊,真的太漂亮了!”
“呃……我表姐因為太傷心了,所以一個人在老家療傷啊……”
小伊在電話那頭精神一振:“咦?那我一定要去安慰你表姐!何況我已經邀請你去我老家玩過了,現在該輪到我去你家玩了對不對?戀戀我馬上收拾東西,明天我們一起去你老家!”
“可是小伊我沒能去成你老家啊!”而且還惹了一大堆麻煩,也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反正我不管,明天早上我們在車站見,拜拜!”
隨着戀戀的慘叫,電話里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完蛋了,小伊這個女人怎麼打發才好啊!
“我不會再扮女人了。”澄澈捧着碗,欲哭無淚,“我現在已經是全龍族的笑柄了,而且,聽說我的緋聞已經傳到鳳凰族了!”
流瀅安慰他說:“沒事,因為你的緋聞對象是靳宸楓,所以鳳凰族的人其實也不敢傳得太厲害的,也就是幾個人私下說你假扮女人色誘他而已。”
“我就知道我一世英名完蛋了……”澄澈淚流滿面。
“那麼,流瀅,你幫我解決小伊吧。”戀戀只好向萬能的流瀅下手。
流瀅果然是萬能的,稍微想了一下,說:“這個事情我估計微瀾可以幫你解決,只要她給小伊的大腦加點幻覺,讓她以為自己去過你老家、見過澄澈了,應該就沒問題了。”
“可是上次微瀾說我們人類的智商她搞不定啊……”戀戀鬱悶地說。
“沒問題的,這個不是數學英語之類不能出錯的東西,只要趁小伊睡覺的時候給她植入記憶,就算細節缺失一點也無所謂。”
“哎,好主意!”戀戀趕緊面朝半空,大叫一聲,“微瀾!”
“轟”的一聲,天花板上一個超級美少女頓時掉下來。她跳起來,揮舞着手中的書氣急敗壞:“幹嗎?我正在研讀理論知識啊!”
澄澈一臉崇拜地看着她手中的書:“哇,微瀾你居然還看這麼高深的書啊?《論同性戀形成的社會必然性和自然歸屬性》?”
“哎,小意思啦。”她得意地說,轉頭問戀戀,“這次又出什麼事了?”
“微瀾,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簡直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天上天下唯你獨尊……”
“少廢話,要殺人放火還是毀屍滅跡我全包了!”微瀾豪爽地一揮手。
知道要搞定小伊的記憶,微瀾滿口答應:“行,沒問題,晚上我給她弄點記憶植進去。”
“太好了,微瀾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順便問一下,清染在你們學校還好嗎?”
“那個王八蛋到處拈花惹草,女生們看見他就像蒼蠅見了肉,他自己應付得太辛苦,所以居然叫我假裝他女朋友!”
澄澈驚喜地問:“你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他是流瀅的人嘛,我怎麼可以橫刀奪愛呢?”微瀾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流瀅,“流瀅,你什麼時候去看清染啊?給那些不自量力的女生一個下馬威看看!不然的話清染就要被人搶走了!”
流瀅滿臉黑線,默默地說:“我……等幾天吧。”
“還等什麼?今天就是個大好日子,適合重逢、表白、定情、結婚,走吧!”微瀾一把拉起他,轉身朝戀戀和澄澈一揮手,硬拉着流瀅消失在空中。
戀戀和澄澈,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們消失在天花板上。
“話說回來,今天真的是個適合重逢、表白、定情、結婚的好日子嗎?”澄澈回頭看戀戀,問。
戀戀回頭一指日曆:“農曆十月十三,諸事不宜。”
“可憐的流瀅……”
“其實我覺得清染也很可憐。”
“嗯,可憐的清染……”
兩個人正在哀悼的時候,忽然“砰”的一聲,門被人一把推開,有兩個人衝進來,大叫:“戀戀乖女兒啊,我們回來看你了!”
戀戀一回頭,頓時驚喜地跳起來:“老爸,老媽,你們回來了!”她張大雙臂,狂喜地去迎接他們。
久別重逢的冷血老媽,卻將迎上來的女兒一把推開,跑過去看緊張的澄澈:“哇,這個男生很不錯啊,我們女兒真是有眼光!”
老爸也點頭表示讚許:“嗯,看來戀戀走了狗屎運了,能找到這麼好的男生,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在天上保佑着她。”
老媽兩眼放光:“那麼女兒,你和這個帥哥在一起吃飯的原因是?”
老爸追問:“女兒啊,難道你已經和這個男人同居了?”
“哇,女兒啊,那你不是終身有靠了?有人照顧了?”
“身為父母,我們真高興!”
戀戀不敢置信:“老爸!老媽!一般正常人看見自己的女兒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會這樣說嗎?”
“能把獨生女兒丟在家裏十幾年的我們,你怎麼會認為是普通父母?”
戀戀和澄澈對望一眼:“說的也是……”
“那麼,本來我們回來也是順路,現在既然有人照顧你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哦,戀戀不要想我們了,我們有事會給你打電話的。”
“老爸,老媽……喂,喂!”
她站在樓梯口,聽着下面傳來的聲音:“那個不知名的小子,我們女兒就交給你了。雖然她無賴、霸道、有點凶、有點笨、長相抱歉、不夠溫柔,不過有一點還是好的,她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絕對能夠為對方赴湯蹈火的,相信我!”
“不過老婆啊,我覺得女兒好像有點花心,可能願意為好幾個人赴湯蹈火哦!”
“那……那也是博愛嘛,不是嗎?哈哈……”
戀戀將門重重地關上,大叫:“我真的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從煌夕那裏知道自己以前是偶像明星,從幻有點詫異。
“怎麼會去做明星呢?難道我不應該做一些比較偉大的事情嗎?比如說天文、航空、物理之類的……”
煌夕笑了出來:“因為您無論做什麼,大家注意的都是您的外表啊,所以輝光對您提議說去做偶像吧,您就真的去提升他們的業績去了……”
從幻微微笑出來,他支起下巴,看着外面的湖泊,寧靜如碧玉。
“那……以前我開心嗎?”
“可能一開始挺好玩的,後來就有點厭煩的樣子了……您的個性一直都是這樣的,厭煩什麼東西,也很快。”煌夕凝視着他璀璨的容光,低聲說。
從幻笑了笑:“那我,對喜歡的人也會很容易厭倦嗎?”
煌夕愣了一愣,慌忙說:“沒有啊,您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您第一次成鳥時留下的流光吉羽也還在您這裏呢。”
“是嗎?我以前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他注視着外面,草坪上黃色的金蓮花和紫色的龍膽草,盛開得無比美麗。
“不過您鬧過緋聞!”煌夕趕緊從後面拿出一本雜誌,翻出一頁,說,“她叫澄澈,長得超級美,只是現在不知道她在哪裏,您要去找她嗎?”
他的目光隨意地掠過自己和那個美人在照片上的親密姿態,又把頭轉過去了:“這難道不是劇照之類的嗎?好像是在演出。”
“是吧……也許是媒體製造的緋聞吧。”煌夕說著,悄悄地將有戀戀一個小臉的角落按住,指尖輕點,那一個角落,頓時褪色成空白。
“對了,大人,明天是輝光和熒然的婚禮,您會去嗎?”
“可以啊。”他淡淡地說。
輝光的家在郊區,種植着大片的虞美人花。現在雖然是秋天,可是虞美人花還是盛開着,整棟別墅就好像圍繞在紅色的錦緞中一般。
雖然是娛樂圈最有影響力的幕後人,但是輝光幾乎不在人前露面,而且請的客人全都是鳳凰族的,所以媒體當然沒有來打擾。
鳳凰族的人都知道從幻的第三次涅槃在最危險的境地下成功了,上來瞻仰他的人很多,讓他有點厭煩。
直到新娘出現,身着鳳凰族傳統的嫁衣,那種艷紅色照亮了整個華美的大廳,胭脂一樣的鮮艷顏色照射在天花板和牆壁上,好像無數紅色的水波在她頭頂和牆壁流動一樣,流光溢彩。在這種寶石一樣璀璨的光芒中,新娘子光彩流動,無比美麗。
他覺得自己那片空白的記憶,微微地動蕩起來。
一定是自己的過去,曾經看過一個女孩子,穿過這樣的衣服。
那麼,是什麼樣的女孩子,穿着嫁衣,站在自己的面前呢?
他上前恭喜新郎和新娘,美麗驚人的新娘,羞怯地仰望他,面帶着驚喜。
他臨走前,又看了一看她身上的衣服。
他真的,沒有愛過人嗎?
走出大廳,外面是修剪得整齊的草坪,草坪的另一邊,是開得漂亮繁茂的虞美人。這種本來是春天開放的花朵,卻在這邊盛開到秋天。
虞美人的花朵艷麗,薄薄的花瓣就像是絹花一樣,鮮艷奪目。
他走到花邊看了一會兒,抬頭看到正在花園外和花匠說話的一個女孩子。
他的面前,還有幾株木本的夜來香,所以並不能清楚看明白她的樣子,不過,她一身落滿金色陽光的樣子,即使只是看見一點背影,也叫人心情愉快。
於是,他不知不覺地往旁邊走了幾步,站在虞美人花中,看着她的整個背影。
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穿着校服,黑色的頭髮微微有點自然卷,光線在頭髮上面閃爍,就像天使的光環一樣。
明知道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可是,越看着她的背影,從幻越覺得自己很想去看一看這個女孩子的樣子,那種渴望,就好像站在巫婆的糖果屋前躊躇不前的小孩子。
其實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但是,他還是縱容了自己的慾望。他踩着艷麗的虞美人花,走到鏤空雕花的花園鐵門邊,問花匠:“怎麼了?”
“啊,她想要幾朵虞美人,說她家客廳茶几上有個花瓶,很適合虞美人的花。”花匠回頭,認出是婚禮的賓客,趕緊說。
那個女孩子也把頭轉過來看從幻。
越過重重開放的虞美人花,隔着大約五米長的距離,只因為她一回頭,從幻彷彿看見了命運的光臨,悄無聲息。
他每天接觸美麗的女子、俊美的男人,鳳凰族的人無一不是擁有超越人類的美麗,無論多麼美麗的面容,都已經難以打動他。
但是,眼前這女孩不一樣。
明明是個長相普通的女孩子,明明真的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女生,明明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看見他的時候,驚呼了一聲,愕然地捂着她的嘴,低聲叫他:“靳宸楓!”
可是,她一定是特別的。
眼前的空氣一片模糊,不斷地在波動,光線變幻,整個世界動蕩不安,虞美人花無聲開放在艷陽下,唯有這個少女站在他面前,用驚詫的眼神看着他。
彷彿,一輩子這麼長,也只為了這一瞬間的相遇。
花匠給她剪了滿滿一抱的虞美人花,從幻用報紙包了,遞給她。她謝過他們,歡天喜地地抱着花離去。
在她走出幾步之後,旁邊有個女生跳出來:“戀戀,你真的要到花了?”
“對啊,小伊,好奇怪,這裏居然有開到秋天的虞美人。”她說著,和那個女生並肩走到街道轉角處,卻又忽然轉頭,隔着花園鏤雕出薔薇花的鐵門,回望向從幻。
從幻站在那裏,和她的目光瞬間對上。
他看着這個普通的女生,看着她校服上學校的名字——那個學校,和這邊相隔不遠。如果有心的話,他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她看着他,張嘴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硬生生地回過頭,離開。
他站在虞美人花中,專註地看着這個女生離去。因為,他深深地記得,煌夕在那本雜誌上抹掉的那個女生,那普通的容顏,普通的名字,小小的一角,卻讓煌夕如臨大敵,比那光彩奪目的、和他拍下親密照片的那個美人,更讓她恐慌。
那個女生的名字,就叫祁戀戀。
那個女生的樣子,就在眼前。
就好像遙遠前世的記憶,或者是雛鳥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張容顏一樣,觸目驚心。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