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我還是心悅與你
百里瑞鶴用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看着沈以歸。
他閑庭信步般來到沈以歸面前,淺笑嫣然:“沈少卿,戴罪立功哦。”說完就帶着六丑如風吹過去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沈少卿面無表情,但周生散發著寒意。
百里玄庸見沒有熱鬧看了,也跟着走了,現在啊,是輪到他忙了。
徐年擔心的看着沈以歸。
“你還好嗎?這一次是百里瑞鶴這個小人擺了我們一道,否則他定是要論罪的。”徐年安慰他。
沈以歸微垂着眸子,手攥緊又放開。
“戴罪立功?百里瑞鶴,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好運了。”他淡淡的說,裏面帶着刺骨的冷意。
徐年嘆氣:“也是簡易沒用,如若我們早想到他會滅口,我們也就不會單獨將他們放在那。如今,害得他們白白丟了性命。”她柳葉眉輕蹙,說出的話帶有愁意。
終究是沒有經驗,如若再來一次,她定不會如此。
謝長安見她失落,上前安慰:“你何須自責,沈少卿這樣的人都會出現這種紕漏,何況是你呢。”
他這話說的着實不討人喜歡。
看,一向沒有表情的沈以歸,在他面前都忍不住破功。
他冷冷的看了謝長安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
陳仁和也嘆了一口氣,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這剛剛還那麼多人的廂房一下就空了,只剩的徐年和謝長安在此。
“他還不讓人說了,他興緻沖沖的來,就……”謝長安還是在抱怨。
徐年白了他一眼,也沒說話,跟上了沈以歸他們,留下謝長安一人在那“孤芳自賞”。
謝長安摸着自己的腦袋,他這又是得罪誰了,什麼意思啊。怎麼都走了。
錦幽在旁邊站着,面上沒啥多餘的表情,扮演者一個侍衛的角色,可若往下看去,他的腳又是在地上一陣亂摳。
爺啊,咱能不能別這麼傻,專往人家心口子上拿戳刀子啊,沒看到人家都煩你了嗎!?
這句話錦幽可不敢說出來,只敢在心裏默默的說。
徐年追上沈以歸后,面色因為跑的快有些許潮紅。
她站在他旁邊,一個瘦削,一個堅硬,一個身着白袍,一個身着藍衣,遠遠看去,莫名有種和諧的感覺。
“你別聽他瞎說,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徐年說完就抿着唇,神情自若的模樣。
沈以歸轉頭看着她白裏透紅的小臉,無比認真的眼神,還有她努力安慰他卻不知從何開口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麼……讓人覺得心裏奇怪。
熱乎乎的,又跳的很快,他不知道,這就是內心的悸動。
他薄唇抿了又抿,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徐年。”他喚她一聲,目光複雜。
徐年有點反應不過來,她張着小嘴,似是疑惑為什麼要喊自己的真名。
“你為何要來安慰我?”他又問。
徐年清亮的眸子盯着他,咳了幾聲:“可能是看大人太可憐了吧。簡易最看不得這樣欺軟凌弱的場景。”
可憐,欺軟凌弱?
一時間沈以歸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有些無奈。他走起路來一直行雲流水,可堪堪此時步子有點踉蹌。
徐年又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也有點奇怪,本想挽回一下,卻聽沈以歸悶悶的說:“你和謝長安還真會安慰人。”
徐年想要反駁,神情好像是不贊同。
沈以歸就接着道:“你少和他待在一起,說不定你也會變傻。”他又說著謝長安的壞話其實這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以前可從未在人後這樣“詆毀”別人的。
嗯?一定是謝長安那傢伙太討人厭了。
徐年見他如告狀一般的說話,忍不住失笑:“謝長安是傻了點,可還是沒什麼惡意,你們兩之間,總讓我覺得有什麼誤會。我以前也覺得他這個人太愛發脾氣了。現在想來也只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徐年說起他時,眸子裏儘是無奈卻又有點寵溺的意味。
什麼時候,他們竟這般熟悉了?
沈以歸望着徐年,明明是一個呼吸間就能到達的距離,現在看來卻很遠。
“簡易,你放心,我沈以歸不是那種人,聖上既然要我戴罪立功,我便立給他看,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沈以歸又變成一副清冷的模樣。
徐年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倔強而又陌生,這才是沈以歸的模樣,而不是那個落寞的他。
“珠璣,我們也回去吧。”徐年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爺,你暴露了!”珠璣控訴道。
徐年嘆氣:“這還是因為沈以歸那句徐年,我總覺得最近我們都不正常。”
珠璣默默跟上了她的腳步。
不正常的是我……
京兆府尹,陳仁和一個人正處理這堆爛攤子。
堂內,擺滿了屍體。
他正派司白去驗屍,沒想到一個屍體突然詐屍,坐了起來。
她眼睛緩緩睜開,似是不解。
“咳咳,是人是鬼!”陳仁和叫道。
現在的他面色驚恐,不像在眾人面前端着的陳大人了。
沉壁臉色是失血的蒼白,弱弱的開口:“我是人。”
司白無奈的說:“她還活着,她心臟竟然長在右邊,真是奇怪。”
陳仁和這才端正臉色。
“你們遇到了什麼?”他開口問道。
沉壁看着四周躺着的屍體,眼中的睫毛抖了一抖。
“有一群黑衣人沖了進來,王一大哥不敵受傷,他們只想取我們性命。我能逃過一劫,多虧了我的心臟在右側。”她咳嗽,很難受的模樣。
“扶嬋姐姐他們……都死了?”她還是不相信的問道。
“是,他們都死了,被百里瑞鶴派來的人滅了口。”陳仁和沒有絲毫感情的回答。
“這一下我真正是一個人了。”她蒼涼的說,惆悵的看着堂上樑板上精美的花紋。
司白把她扶了出來:“你失血過多,還不醫治,你也會死的。”
沉壁搖頭:“死便死吧,我也沒什麼好挂念的。”
陳仁和淡淡的說:“簡易很傷心你的死。”
沉壁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大夫,給我治病吧。”
司白嘴角一抽,他這是木匠、仵作、大夫都當了個遍了?
他內心一嘆,唉,為了生計,只能如此了。想他堂堂……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隨我來吧。”
沉壁緩緩的跟着他,離開前還跟陳仁和道:“大人,記得叫簡易公子來接人家。”
如果你知道人家是個女生,你就笑不出來了。
“沉壁沒有死?”徐年驚詫,到了第二日她才收到消息。
“那這麼說,告發百里瑞鶴那個小人還是有辦法的?”她微微思索着。
珠璣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道:“姑娘,可別忘了,她想要待在姑娘身邊。”
徐年身子一僵,她忘了,沉壁可是一直想要來她身邊的。
“罷了,便讓她來吧,左右都可能知道我身份,說不定知道我身份后就走了呢。”她淡淡道。
所以沉壁見到女裝的徐年後,臉上突然沒了喜悅。
“簡公子呢,他是不是你孿生哥哥?”她不死心的問。
徐年看着她,眼裏似是欺騙她的愧疚。
“我是為了方便行事才作男裝的。”
沉壁搖頭,不住地往後退,驚慌的說:“公子,你為了不讓我跟着你,竟然男扮女裝?”
徐年乾咳兩聲:“沉壁,你看清楚,我……真的是個姑娘。”
沉壁眼神逐漸複雜,面色抽搐,好像是不知道以什麼態度來對待這件事。
徐年帶着歉意道:“我不是故意欺騙姑娘你的。”
珠璣也在旁點頭。
怪不得,初見她便覺得她有點女相,原來如此,也怪不得,扶嬋姐姐會告訴自己,不要深陷,那是泥潭。
“你早該讓我知道的。”她悲涼的說,隨即轉身跑了,就像一個被拋棄的無辜少女一般。
徐年挽回道:“沉壁……”
珠璣也跟着嘆氣:“姑娘的魅力太大了,一時半會她是接受不了。”
“要不我再換回男裝?欺騙她一下?”徐年小心翼翼的開口。
珠璣聽到這話,差點沒摔倒:“姑娘,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到了晚上,沉壁也還沒回來。
徐年坐在梨花木的桌子上,纖細修長的手握着茶杯,越握越緊。
“她還沒回來?”徐年問後面站着的西澳。
珠璣出去燒茶了。
西澳點頭:“姑娘,你無需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就躲在松暖閣的某個地方哭鼻子呢。”
她這話說完讓徐年心裏更愧疚了。
她剛要吩咐西澳出去找找。外面就有個人敲門進了內屋。徐年看到來人,心下輕鬆了不少。
“你去哪了?”徐年站起來,開口問道。
沉壁似是破釜沉舟般道:“你是什麼樣的我不在乎,我……還是心悅與你!”清秀的臉上都是羞紅,她說完這句話又跑了出去。
徐年站在原地怔了許久,鳳眼裏滿是疑惑?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澳也羞着眉眼:“姑娘,你看她,在說什麼啊。她太危險了,姑娘還是放她去別處吧,她不適合待在我們松暖閣里。”
徐年輕輕一嘆,撓人心肺,聲音悠長。
“罷了,隨她吧,我也算是虧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