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與他對峙
徐年回到松暖閣便睡下了,一夜無夢。西澳有點擔心就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幫她掖一下被子,防止姑娘着涼。
第二天。
風刮的很大,徐年是被外面院子竹葉的沙沙聲鬧醒的。
松暖閣沒有松樹,但是有一院子的竹林,只要有風,那聲音就會很大。
那為什麼取名為松暖閣呢,還是她母親取的名字,願她這冬暖夏涼,能睡個好覺。如今這風是越刮越大,所以,反而睡不好覺了。
“西澳,幾時了?”徐年揉着眼睛從床上起身,精緻的面容展現在西澳面前,西澳一時間走了神。
見她獃獃的,徐年無奈的說:“怎麼了這是,一大早丟了魂?”
西澳定定神:“姑娘可真像夫人,甚至比你母親更美上幾分。”西澳小時候就跟在徐年身邊,也看到過徐年的父親母親。
徐年失笑道:“我才十四歲,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她怎麼會是像安陽那麼溫柔恬靜的女子呢?她的娘親可是世間少許溫柔之人。
“像,真的像。”西澳點頭。那表情不似作假。
其實徐年確實有八分像她的娘親的。雖然安陽那個時候已經有二十多將近三十歲了,可是還是膚如凝脂,讓人看不清年齡。
如今徐年也不過十四歲,眉眼還未張開,但可以看出是個美人坯子,以後必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兒。
“好,那我要洗漱了,都準備好了嗎?”徐年轉移話題。
她並不在乎自己相貌是否出眾,她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相反,這樣貌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早就備好了。姑娘,我扶着你。”西澳趕忙說。
因為昨日主母被罰在柴房中,今日的請安免了,便都在自家院子裏吃了飯。
徐年也正吃着蔸芋餅,那邊就有幾個人着急忙慌的跑來遞消息。
“二姑娘,主奶奶吩咐大家去觀禮,你也須去的。”
這小丫鬟梳着雙螺髻,穿着綠色衣衫,應該是主奶奶身邊的綠芽,比之小梔和小菀二人稍差些地位,但也輪不到她來跑腿,今日這是……
徐年心裏想的多但也沒忘記回話:“是了,待我喝過葯便來。”
“二姑娘,恐怕時辰來不及了,您先去,再吩咐丫鬟帶着葯去便是了,怕葯冷還可以帶個湯婆子。”綠芽焦急的說,她氣喘吁吁,神情不像是作假。
“怎的這般着急?西澳,給綠芽姑娘一杯水潤潤嗓子。”徐年吩咐西澳道。
“不必了,不必了。感謝二姑娘,我此次是單獨來請姑娘的。”綠芽很是感激,“對了,小梔姐姐叫我提醒你,主奶奶是單獨先把你叫去觀禮的,說接下來的事情你便懂得了。”
徐年忖度片刻,笑着說:“這得多謝綠芽姑娘和小梔姑娘了,我這就動身,不讓你為難。”
“嗯,那我便去了。”
單獨叫我先去觀禮,看來主奶奶還是懷疑到我身上了。
徐年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不是很詫異,昨日做的能消除她全部的疑慮倒是有鬼了。
徐年身子虛,又沒喝葯,早晨露氣重,就比別人多披了件罩衫。加上她不喜戴繁瑣的首飾,只插了一根雲梅發簪,臉上也不施粉黛,卻姿色艷麗,不掩美貌。配上她那故作純真的眼眸,倒是我見猶憐。
主奶奶見她不緊不慢的走來,還做着一副她向來不喜的表情,臉色先黑了一瞬,但有外人在也沒有發作。
“你來了。”聲音不悲不喜,平淡如水。
徐年行禮:“主奶奶,孩兒來遲了。”
主奶奶沒怪罪,一副慈祥長輩的作派:“年兒,快過來祖奶奶這,你看你小臉白的,是不是沒喝葯?”
旁邊另一位長者看徐年的臉確實是異於常人的雪白也多問了一句:“徐年的病還沒好?”
徐年記得這位長者是堂姑嫂嫂趕忙道歉:“堂姑嫂嫂,方才凈顧着給祖奶奶賠罪,不曾向您行禮,望堂姑嫂嫂不要怪罪。”
主奶奶見她對一個外族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如此尊敬內心有些不喜,但還是接着話頭獎:“可憐我年兒,出生就帶着病根,想着有父母弟兄的陪伴總歸要好些,可……唉,命運弄人,現下我唯一的兒子也沒了,讓我這老太婆都不知要如何自處,一再的白髮人送黑髮人。”
堂姑嫂嫂同情的看着徐年:“乖孩子,你這麼乖,以後一定會找個好人家的。老祖宗,你也別太傷心了,逝者已去,我們這些活着的人也放寬心,他們在九泉之下也可安眠了。”
主奶奶紅了眼睛,答應着:“說的是,說的是。”可不過一刻便換了一副神情,“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害的我兒,我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徐年並不作聲,內心有些嗤笑,老祖宗?她也當得!
徐年這一脈除了她都沒了,她的親祖母也早就駕鶴西去,他們不過是一大群庶齣子弟,鳩佔鵲巢,自稱嫡系,這庶出的祖母竟也敢稱自己是老祖宗還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她們說著話始終不見官府的人來,徐年有些奇怪,這是辦了一個早茶會?
“年兒,主奶奶再問你,你大伯父平時待你如何。”主奶奶眼神犀利。
“自是極好。”徐年低下眸子,神色平常。
“昨日你說你拿葯之時並未見到可疑的人,可是我盤查府里的下人時,有一個巡夜人說的確見到你去廚肆,可是當時是在廚肆之前聽到有人對話覺得奇怪才過去那邊,這時才遇到了你,你是與誰在說話?”
徐年裝作害怕的樣子:“主奶奶,孩兒並沒有與誰說話,許是其他人在那?”
主奶奶明顯不信,她向站在不遠處服侍的小梔遞了個眼色,小梔會意,出屋子把那人帶了過來,徐年看他,確實是那晚巡夜的人。
主奶奶繼續說:“你與他對峙,看你們說的誰對。”
巡夜人哪裏見過這等場面,早就嚇得不敢說話,小梔就上去對他說:“別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主奶奶只會賞不會罰。”
巡夜人被主奶奶身邊最得意的丫鬟安撫哪敢繼續忸怩,趕忙磕着頭說:“俺昨晚的的確確聽到離廚肆有段距離的地方有人在對話,因為在夜裏沒瞧見長什麼模樣,依稀看到兩個人影,但小的不知道是不是二姑娘啊。”
徐年暗自慶幸,得虧是在夜裏,不然就麻煩了。
“主奶奶,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有可能是別的人與人私會呢?”徐年小聲開口。
主奶奶思索了良久,那巡夜人頭都磕破了。
“也罷,拉他下去。”主奶奶沒有抓到什麼把柄,暫時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多謝主奶奶,多謝主奶奶。”那巡夜人踉踉蹌蹌的走出去,那地上留了一地磕頭后留下的血,甚是突兀。可見平時這些下人是多麼害怕這位主奶奶。
畢竟這位做事雷厲風行,毫不留情,說不定一會小命都沒了,倒是情有可原。
這時外面來了一個穿着勁裝的男子,帶着黑色面具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主奶奶,官府的人來了。”那人聲音低沉沙啞,好似被人毀過嗓子。
徐年還真不清楚主奶奶身邊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好,年兒,隨我過來。”主奶奶拿着拐杖起身,徐年想要攙扶,被她不着痕迹的躲開。
徐年暗想,這老太太做戲都不肯做,是有多厭惡她這個遺留女?
他們這行人走到徐府門口,外面不像裏面安靜,吵吵鬧鬧,很多人圍着看熱鬧。
“這徐家出什麼事了?”
“喲,你還不知道呢,徐家當家的昨晚被人殺害了。”
“真的假的,我昨日白間還遇到他去綉春苑呢。”
“莫不是惹了情債被人……”
“你還別說,這事還真有可能,聽說是徐家主母偷人,被發現后夥同情郎殘忍殺害自己的夫君啊。”
“嘖嘖嘖,話說這徐家主母平日裏也是個端莊的,沒想到也干這檔子事,人不可貌相啊。”
小菀看了看老太太臉色,就上前神情倨傲的說:“我們徐家的事還敢嚼舌根子?還想不想跟我們徐家做生意了?”
小梔把她拉回來,神情悲傷着說:“各位,我們徐家痛失主家,我這不會說話的妹妹衝撞了你們,別見怪,現在請了官府,說明這事情另有隱情,要是誤壞了好人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眾人本生氣他們這般看不起人的做派,這下被小梔這番話給安撫了,還覺得愧疚,這樣說話確實不對。便紛紛道:“無事無事,叫你們家主奶奶節哀順變啊。”
徐年暗中觀察着這兩人,不禁覺得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要是小梔是自己人那該……
罷,這怎麼可能。
小梔回來后白了一眼小菀,小菀莫名其妙。
官府的人浩浩蕩蕩立在府門口,一個個凶神惡煞,不像是個為人辦事的,倒像是一群砸場子的。
主奶奶滿臉堆笑:“官爺遠道而來,怕是累了渴了,我已經吩咐人準備了瓜果點心還有茶水,先吃些喝些也好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