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女屍與姑子
眾人都沉着臉,因為他們看到那個屍體的頭部了,果然,這牆內有屍體。
錦幽和王五支着身子在挖下面,所以並沒有看到,上面的土掉了他們一臉,倒頗顯滑稽,但沒人會笑。
“你們現在小心點挖,已經看到屍身的頭了。”陳仁和吩咐道。
說完錦幽和王五二人就從粗暴活轉換成了精細活,轉換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沈以歸都忍不住問:“王五和錦幽是不是合作過……”盜墓,這句話沒說出來就被自己給否決掉了,這怎麼可能,一個是府衙的“得力幹將”,一個是世子爺的貼身小廝,怎麼可能有關係嘛。
謝長安見他話沒說完就疑惑的說:“嗯?怎麼了?”
沈以歸搖頭表示沒什麼。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二人已經挖好了,屍體整個都露了出來。它是被整個鑲在牆上的,屍身並沒有被破壞,保持的很完整。肉眼觀察大概是一個女屍,死的時間應該有很久了,這惡臭味實在很大。
“你們把她慢慢的弄出來,別弄壞了。”陳仁和又道。
只看那兩人就很講究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對手套戴上,這才用手去碰那屍體。
錦幽看了王五一眼,那裏面飽含讚賞,是的,在他們拿工具的時候,王五就遞給了他一個手套,跟他說這絕對用得到。錦幽本不想收,覺得不會用到,但是拗不過他,就把它隨手塞到胸前,沒想到……打臉來的那麼快。
畢竟王五也是跟着他們跟了許多年了,許多東西自然也知道些,這種簡直是小意思。
他們把屍體慢慢放到地上,這才能直起身子好好舒展一下。
陳仁和蹲下去看着這女屍,只見這女屍穿着一身紅衣,頭上是一個風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像是一個新嫁娘一樣。
她的兩隻手軟趴趴的搭在地上,就像被人剝掉了骨頭一樣。
嘴巴也被咬爛了,神情驚恐且痛處,不知道死前經歷了什麼可怖的事情。
他道:“最近有沒有哪家丟了姑娘?”
沈以歸回道:“我這幾日並沒有聽到這類消息,你說,這女屍會不會和扶桑有關,這裏畢竟是他家,這裏如果散發惡臭,還是很明顯看得出裏面是有東西的。”
謝長安也蹲下,隨即否定了沈以歸的話:“應該是不知道的,你們還記得嗎,扶桑說在前幾天他就在姑子家裏做復活他妹妹的準備。而且就是這幾天出的事。”
“那這女屍會不會就是扶桑的妹妹扶嬋?”徐年大膽猜測。
“可是他們家的錢應該支撐不了她全身上下的珠飾吧,這裏面隨便一件都足夠他們生活一輩子了。那為何他們不重新找個地方居住,還呆在這被人說是災星?”沈以歸道。
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徐年就不說話了。
陳仁和嘆氣:“本來是想看看這裏有沒有和姑子有關的更多的線索,沒想到又是一樁懸案。”
“這幾件事一定有某些關聯,奇怪村子,扶嬋身死,扶桑出事,西域女子,還有這無名女屍。有什麼關聯呢。”謝長安低着頭思索道。
沈以歸淡淡的說:“大人物……”
對了,前面說養禁臠的事,可是這關聯甚多,倒不知從何找起了。
朝廷和後宮有關聯,官員之間又是有關聯,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大家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這些人的利益,做得好不一定千古留名、名傳千世,做不好就一定是粉身碎骨、被人遺忘。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很好有人願意去做。
可是剛好這群人都是不怕這些的,反而鬥志滿滿。特別是陳仁和,他雖然迂腐,場面話也經常說,可骨子裏還是聲張正義的,碰到這種事雖然嫌麻煩,可是總不會當做沒看見,所以他是會繼續查下去的。
沈以歸也表明決心:“我向來是不怕這些的,不然憑我一己之力怎麼會做到少卿大人的位子。”
是了,沈以歸有一個做正一品殿閣大學士的爹,但他能做到這個位子還真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他父親只是起了一個敲門磚的作用。
徐年也道:“簡易本就是來查案的,況且我孑然一身,更沒什麼擔心的。我也同意繼續查下去,讓這些人的冤屈公之於世。”
她臉色蒼白,身姿綽約,嫣紅的嘴巴上下活動,說出的話那麼令人熱血沸騰。現在的她不是徐年,而是把自己真正看成了簡易,一個只會辦案的簡易。
謝長安和沈以歸都眼眸深深的看着徐年,都帶着一絲欣賞。這小姑娘倒是很特別,沈以歸心想。
謝長安就不一樣了,他向來知道徐年是不同於其他女子的。
珠璣在旁邊也被他們的氣氛所感染,眉眼彎彎,一下看一眼徐年,一下又偷偷的看謝長安,真是可愛的緊。
錦幽和王五是大漢子,自然他們怎麼做,他們跟着就行了。蒼梧被沈以歸一大早就派去做別的事了。
這下眾人之間的氣氛有了以前從沒有過的和諧。也許他們真的可以成為彼此最好的夥伴。
“那我們先去姑子家,還是先找這具屍體的身份是誰?”徐年問。
陳仁和道:“不用。王五,你把這具女屍帶回去,給司白看一下,然後叫王三、王四去京師城裏查查。我們就去姑子家,如果那女人在的話就把她帶回府衙,今天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
大家都沒意見就分開行動了。
路上。
沈以歸還是站在徐年身邊,他問徐年:“你的追蹤術全部是你父親教的?”
徐年頷首低眉:“是的,我父親在我八歲的時候開始教導我,那個時候我覺得很好玩所以也沒有拒絕,一直學到了十歲,然,也再沒有機會學了。”她神情自若,但是從眉眼間還是看得出她是在懷念。
“年年,你乖啊,爹爹教你這個是希望你也有一技之長,我不希望你就像普通女子一樣永遠守在一方天地。”一個中年俊美男子在跟小時候的徐年說話,這個男子儼然就是徐年的父親徐之洲。
徐年扎着元寶髻,插着銀釵,上面吊著小毛球,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因為是冬天,她穿的像個球。
小徐年吸着鼻子笑,露出了剛換牙的嘴巴,可可愛愛的,惹人心疼。
“爹爹,娘親,我要娘親抱抱。”
徐之洲慈愛的笑,捏着徐年的臉頰,開玩笑似的說:“今天不學會這個,你娘親就不抱抱你了。”
小徐年委屈,眼睛都有些紅了,她嘟嘴:“爹爹,爹爹,你騙人,娘親才不會聽你的,我這就去找娘親要抱抱。”說完就耷拉着耳朵,兩隻小短腿跑啊跑啊,差點摔倒。嘴裏還喊着壞爹爹。
徐之洲失笑,大聲道:“小徐年哭鼻子,別摔倒了,仔細疼。”
小徐年不理他,去到自家娘親身邊撒嬌:“娘親,要抱抱。”
安陽長長的頭髮直到腰間,她的細腰不盈一握,膚如凝脂,一點也不像快三十歲的人。因為徐年生的晚,所以她的年紀也大了。
她溫柔的笑,把徐年抱起來將她放在腿上,就貼着徐年的耳朵說:“年年是不是惹爹爹生氣了?他不是再教你追蹤術的第二式嗎。”
小徐年把臉全部埋在安陽胸前說:“我不想學了,昨日學了第一式學了好久,年年累了,今日就想要休息。娘親,你能不能跟爹爹說說今天休息啊。”因為說的句子太長,小徐年說的很吃力,她斷斷續續的,蒼白的小臉都漲紅了。
安陽拍着小徐年的背,身體輕輕晃動,她說:“年年,你想不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啊?”
“想去!娘親,你願意帶我一起出去了?”徐年抬起頭驚喜的說,眼睛亮亮的像有星星在裏面一樣。
安陽又笑:“想去以後年年就自己去,學好了本事年年想去哪都可以。”
小徐年有了動力:“那好,我這就去學,和爹爹娘親一樣,自己去很多很多地方。”她從安陽懷裏跳下來,信誓旦旦道,哼“娘親,我以後不要娘親抱抱了,我要乖。”
安陽熱淚盈眶:“好,年年真乖,希望你能一直這麼開心。”
沒想到,徐年以後就真的沒再要安陽抱過一次,並且每天都會認真的學習追蹤術。
徐年想起這些事,還是忍不住笑,沈以歸就這樣一直看着她,徐年也沒反應,他道:“簡易?簡易,你再想什麼呢,已經走到了。他們都進去了。”
徐年回過神來,淺笑嫣然:“嗯,沈大哥。”
這徐年好像哪裏不一樣了,就像有了動力一般,沈以歸心想。
謝長安雖然很認真的在辦案,可是想到沈以歸和徐年走的越來越近,他的銀牙都恨不得咬碎。
可他也不能怎麼辦,徐年已經很不喜歡他了,不能把剛有的好感給磨滅掉。所以他極力忍住與沈以歸對着乾的衝動。
那姑子的房子更加簡陋,比普通民宿還要破舊,就好像特意修成這樣,以至於不那麼引人耳目。
“你們過來看看這些東西。”陳仁和指着一個桌子道。
他們聚過來,都在仔細看桌子上的物品。
那桌子上擺了許多奇怪的東西,但是有一些東西還是勉強能夠認得出。
一些頭髮、指甲,還有卜卦,龜甲之類的東西。特別是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麼,很香。
這個時候錦幽又派上了用場,他沒拿,怕破壞掉這個東西,只是湊過去聞,他輕輕的吸了幾口,才道:“也是西域的香料,來自一個地方,味道不一樣,還有一樣我不太明白是個什麼東西。”
他指着一個墨藍色瓦罐道:“就是那個。”
謝長安就去聞那個:“我也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你們來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