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結伴
第二日一早，天邊漸漸泛起一抹魚肚白，九危便自睡夢中醒來。昨兒聊得太晚，倒使得如今困頓非常。
他半合著眼，動作之間全憑直覺，但還是遵從本能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了自己，往山洞外邊走去。他身後，太一睜開了眼睛。眼底澄澈，分明是早就醒了。
三足金烏太一是太陽星上的生靈，每日太陽將升之時，他都會心有所感，醒來時見小友睡得正酣，不好打擾，便在原地閉目養神。卻是沒想到，正瞧見了九危孩子氣的一面。
見他迷迷糊糊地朝洞外走，太一有些擔心，乾脆偷偷地跟了上去。
自出生到現在，足足二百年，九危每天早上都會在這個時間起床，吸收天地間第一縷陽光中的靈氣。剛開始是鴻鈞命令，後來就變成習慣了。
畢竟，就算他自己不起來，也會鴻鈞從被窩裏挖出來。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從來沒有妥協過。
九危一步一頓，步履飄忽，磨磨蹭蹭地走上山頂，隨便撿了個高處平坦之處，盤腿坐了上去。
剛剛坐下，上下眼皮就親熱地抱在了一起，難捨難分。九危實在捨不得把它們分開，乾脆就順其本心，點着頭任由他們相親相愛了。
金蓮悄悄地從他的衣袖中飛出來，飄了小半圈，停在了他面前，眼睛前面一點的位置，九危再點頭時就正好磕在了金蓮上。金蓮花瓣邊緣尖銳，九危吃痛，勉強坐直了身子，睜開眼睛。
金蓮扭了扭，吐一個玉瓶來。
看見玉瓶，九危一下子就苦了臉。“可以不來嗎？”
金蓮執着地往前遞了遞。這就是不行的意思了。
“唉~”九危頗為滄桑地嘆了口氣，還是伸手把玉瓶接了過來。
擰開瓶塞，寒氣撲面而來，九危登時一個激靈。接着，他用一種悲壯的神情湊上去淺淺小酌了一口——一個寒顫過後，困頓全消。
這玉瓶里裝着的是用寒冰玉髓冰鎮過的萬年瓊漿，鴻鈞專門配來給他醒覺兒的，不管多困，只要喝上一口，保管瞬間清醒。
太陽星微微露頭，九危收好玉瓶，乖乖運起靈力來，周身又泛起了熟悉的微光。
不遠處的大石后，見得九危的一系列動作，太一搖頭失笑，又悄聲無息地原路回了洞穴。
日月雙星，又稱太陽太陰，乃盤古雙眼所化。太陽星每日分出第一縷紫氣穩固根基，太陰星每六十年拋撒一次帝流漿開啟靈智。這都是盤古大神的恩賜。
不過，這功效除了太陰太陽上的生靈，就只有上了年紀的修者才知道。九危不過兩百餘歲，看着也是個疲懶的性子，想來是幼時根基不穩，家中長輩才督促他來吸收紫氣。
修為越高，吸收第一縷紫氣就越快。這不，太陽星剛剛躍出海面，九危就已經把吸引過來的紫氣消化完了。
他眨了眨眼睛，還未回味餘韻，就先打了個大哈欠，嘴巴張得老大。實在是不想再走回洞穴，他乾脆把自己全身都撲在了金蓮上，由着金蓮帶他飛回去。路上撞到一頭幼鹿，也就順手抓了，準備打打牙祭。
剛剛踏入山洞，九危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果然，一抬頭，太一正盯着他看呢。
“咦，昨日那般晚睡，太一怎麼還這麼早就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嗎？”
“並未，”太一搖搖頭，“我是太陽星上的生靈，每日太陽星出海，我都會有所察覺。早在小友出去前便已經醒了。”
“那你豈不是從未睡過懶覺？這也太可憐了吧！”想到太一每天早晨醒的比自己還早，九危瞬間滿臉同情。
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太一一樂，他與兄長帝俊自有意識那天開始就努力提升修為，從未倦怠過，有時入定打坐，一下子千八百年就過去了，更別說什麼懶覺了。
“咳咳，這樣說也有些道理。”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兩百歲的寶寶解釋這個問題，太一手掌虛握，放到嘴邊假裝咳了咳，生硬地轉移着話題。“九危，你大早上去哪了？”
“修鍊啊，順便找點吃的。”九危說著把獵物放在地上，自己順勢坐在地上，又從袖子裏掏出紅蓮，調好火勢，一副要開始準備早餐了的模樣。“箕尾山上雖說都是沙石，也還有些動物出沒，飽腹不足，打個牙祭也夠了。你應該已經辟穀了，不過偶爾吃些凡俗肉食也沒什麼，要來一起嗎？”
如今洪荒之中，吃飯基本上有兩種形式：一種吃葷，正處於茹毛飲血的階段；一種吃素，只以瓊漿玉液，各色鮮果飽腹。剩下的，就是早已辟穀，無需吃東西的了。
太一未辟穀前，屬於食肉類的。如今見了新鮮血食，也有了食慾。他在鹿脖子上開了口子，正打算像往常一樣先來幾口鹿血，就看見九危那邊一條鹿腿正被架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香氣撲鼻。
見此，太一頓覺手中的食物失去了味道。當下按奈不住，割下一塊腹肉，運起太陽神火，也想烤來試試。但他畢竟是第一次這樣做，太陽神火威力又大，剛靠過去就已經把肉燒化了；他只得又割了一塊，這次小心翼翼的控制好火勢，勉強烤出了個樣子。
只是，看看九危手裏烤的滋滋冒油，香味撲鼻的鹿腿，再看看自己手裏這塊根本看不清模樣的“焦炭”，太一面無表情地放到鼻下聞了聞，然後讓其無聲無息地塵歸天地了。這樣的東西，在美食麵前，根本不配入口。
九危同情地看了一眼太一，肩膀微微抖動，他剛開始學習烤肉的時候也是這樣，烤出來的東西味道千奇百怪。
“小友想笑就笑便是，何須忍着。”太一語調輕緩平靜，好似渾不在意。只除了臉色有些發黑。
強大的求生欲讓九危克制住了波動的情緒，把手裏的鹿腿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他。
嗯嗯，九危掩飾的很好：只有微微抽搐的嘴角和不斷輕顫的肩膀表現出了他此刻的不平靜。
一大一小其樂融融地吃着烤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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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兩個少年一見如故，乾脆結伴而行，遊歷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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