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橡皮樹
從李諾臉上顯示出來的青氣看,那不是個太厲害的鬼,應該不具備害死人的道行。
可李諾和我說的這些事又不像是編出來嚇唬我的,從那些出事的人來看,那個鬼……
絕不像我想像的這麼簡單。
“余老師?”
李諾叫了我一聲,我回過神來看着他。
“還去嗎,不行就算了。”
李諾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我有點不爽,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
我想了想,還是忍了氣,點點頭。
“當然要去,你現在已經被那個鬼纏上了,就算現在沒被鬼要了命,時間久了也會影響到你的健康。”
李諾愣了一下,看看我沒說話,把我帶到了一棟樓前,指了指三樓的位置。
“就是這裏了,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行就別逞能,前幾個過來看房的中介可都出事了。”
“都出了什麼事?”
“一共有四五個人來看過房了,他們都說聽到了有個女人在房子裏說話。有幾個人不嚴重,就是受了驚嚇病了幾天,可有一個人好好的看着房子,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發瘋了,到現在還在住院,醫生說他是……精神失常了。”
我反倒來了興趣,對李諾笑笑。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拿點東西。離的不遠,半個鐘頭我就回來。”
我打了個車跑回家裏,從卧室的床底下拖出一個年代久遠的藤條箱子。
那是爺爺留下的東西,裏面裝着看風水用的法器。
自從爺爺去世,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那個箱子一直都鎖在我的卧室床下,灰塵足有指頭厚了,我從來沒打開過。
我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帆布挎包,挎包的年齡可能比我都大,帆布早就被洗的泛了白。
我背上挎包,打車回到百花小區的時候,李諾卻不見了。
我在樓下傻等了半天,李諾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撓了撓頭,跑回房屋中介里翻出來訪記錄,終於查到了李諾的電話。
“喂,李老師,你去哪了?怎麼沒在樓下等我?”
電話那頭的李諾愣了半天,結結巴巴的向我道歉。
“你……還真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借口回去拿東西,就……嗯,不好意思,你在樓下等我,我馬上過來。”
我掛了電話,哭笑不得。
李諾竟然以為我被嚇跑了,我只是回家去拿點法器而已。
從李諾的話里,我斷定他房子裏真的有個女鬼,道行到底有多深我心裏沒數,我可不敢赤手空拳就去對付她。
我剛到樓下,李諾就急匆匆趕了過來。
“對不起啊余老師,我沒想到你真回來了。”
我笑笑,“沒事,上去吧。”
李諾猶豫了一下,“要不……算了吧,你年輕輕的,我也不想讓你出事,房子別看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李諾,笑了。
“來都來了,還是上去看看吧。”
李諾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我走到樓下,用門禁卡開了鎖。
我們走上三樓,我身前的李諾腳步越來越慢,我能看到他的腿在不停的哆嗦着。
磨蹭上了三樓,李諾指了指右手邊那一道門,“就是這裏了。”
我看他不敢開門,朝他伸手。
“鑰匙給我,你就跟在我身後,千萬別離遠了,沒事的。”
我打開鎖推開了門,李諾往後縮了一步。
“跟緊了我,不然我也不敢保證你不出事。”
我又叮囑了李諾一句,他這才哆哆嗦嗦跟在我身後走進了屋子。
屋子裏裝修的還不錯,木質地板,軟包牆壁,豪華吊頂,迎面一個寬敞的陽台。
只是屋子看起來很久沒人進來過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霉味,地上矇著一層挺厚的灰塵。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樣板戲”上說的怎麼感受陰氣的存在,閉上了眼睛,心裏默念了幾句咒語。
一股淡淡的涼意從客廳的一角散發出來,我小心的朝那邊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一盆綠植上面。
那盆綠植枝幹挺拔,葉片有個巴掌大小,好像不是本地常見的品種。
我指指那盆綠植,“這是什麼花?”
李諾看了一眼,“哦,是棵橡皮樹,南方比較多,我們這裏不是很常見。”
我走過去看了幾眼,低頭捏了一下盆里的土,皺了皺眉頭。
這間屋子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客廳里除了這盆橡皮樹,還有幾盆其他的綠植。
其他的綠植都已經枯死了,盆里的土乾的都能冒煙,看起來至少有幾個月沒澆水了。
可只有這一盆橡皮樹枝繁葉茂,盆里的泥土鬆軟濕潤,就像是每天都有人在精心打理,鬆土澆水一樣。
李諾也不傻,他一下就看出了不對。
“余老師,我都好幾個月沒給這盆花澆水了,這是誰……”
我伸出手對李諾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別出聲。
我把橡皮樹輕輕的拉到客廳中間,慢慢圍着橡皮樹走了幾圈。
橡皮樹的枝葉輕輕抖動着,我閉上眼,又在心裏默念起咒語,腦子慢慢放空。
沒錯,那個在屋子裏鬧事的女鬼就藏在這棵橡皮樹里。
我回頭看着李諾,他的眼神很驚恐。
我問他,“這棵花是誰買的?”
“我買的。”李諾說,“我爸媽在這裏住的時候,我爸經常抽煙,我就買了這棵花放在客廳里,這種花是可以吸甲醛和煙霧的。”
“還能記起來什麼時候,在哪買的嗎?”
李諾想了一下,“應該是……六七年以前了吧,在七里堡花卉市場買的,我印象挺深的。那天刮大風,這棵花從檯子上摔下來,主幹折斷了,老闆想拿去扔掉,我給了老闆十塊錢,算是撿回來的。”
“圖便宜?”
李諾笑笑,“我收入不低,還不至於連盆花都買不起。我就是看這盆花挺可憐的,撿回來之後用樹枝把主幹固定了一下,拿繩子綁好,不長時間就長好了。”
李諾指了指橡皮樹,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在主幹的位置上有一個挺明顯的疤痕,應該是李諾“治好”的痕迹。
我對李諾笑笑,“聽說過對動物愛心泛濫的,沒想到你對植物也有同情心。”
李諾的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余老師,你這話我就不願聽了。別管是動物還是植物,這都是一條生命,值得人去敬畏,當時我要是眼看着這盆花死了,我這輩子都良心難安。”
我擺擺手,“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讓李諾站在陽台上光線充足的地方,又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
還別說,李諾的面相挺不錯的。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父母健康,兄弟出息,只是他暫時還沒有孩子。
一股淡淡的青光聚攏在他眉心裏,斜斜的指向了他眼角的夫妻宮。
“李老師,你結婚了嗎?”
“還沒有。”
“有女朋友嗎?”
李諾搖搖頭,“我這人挺無趣的,談了幾個女朋友都沒成過,你問這幹嗎,這和房子鬧鬼有關係嗎?”
我低頭想了一下,心裏大概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