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的
葉瀾笙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掉進了海里,海里有一條章魚,章魚的腿都纏上了他的身體,還對他的脖子噴墨汁。
葉瀾笙有着輕微的潔癖,當即便嫌棄得不行,倏然睜了眼。
豈料,還真感覺有人正四肢並用的纏在他身上,脖間更是感覺濕膩一片。
葉瀾笙立馬冷了眼眸,也不偏頭去看抱着自己的是誰,一腳踹上了那人的腰,將人踹到了地上,順手扯了一旁的枕巾擦了擦脖間的濕膩,緩緩坐起身,冷冷看向了地上之人。
“嘶……”林落羽被腰間突如其來的鈍痛驚醒,忙從地上坐起,揉了揉刺痛不已的腰,抬眼瞅了一眼床上之人,“師、師尊,您醒了啊……”
葉瀾笙讓靈流走遍了全身,發現並無異處,才稍緩了脾氣,一扔手中的枕巾,皺眉問道:“為何不回去?”
從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發覺了,他們還在酒樓里。
“……”林落羽一時語塞,尷尬的低下了頭。
他要如何向師尊開口,他們是因為沒有靈石而被店家扣下了呢?
正在林落羽煩惱不已之時,門被大力拍響,小二不善的語氣傳了進來。
“醒了沒?醒了就趕緊起來幹活了,別想偷懶。”
林落羽羞愧難當,也不敢抬頭去看葉瀾笙越發陰戾的臉,從地上爬起,默默地走到門邊給小二開了門。
“你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半天才開門?”小二很是不滿的瞪了林落羽一眼,一把將林落羽推開,自顧自的走進房間,一回頭,卻看見了坐在床邊的葉瀾笙。
葉瀾笙望着小二的目光帶着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調,眸間是凜冽的寒光,驚得小二頓覺呼吸一窒,瞬間像被人扼住了喉一般呼吸困難,更是不敢抬頭與之直視,低頭哆嗦着唇道:“仙、仙君,您醒了啊!”
葉瀾笙並未理會他,抬眸看向了林落羽,薄唇輕啟:“怎麼回事?”
林落羽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面頰,笑得十分勉強,目光閃躲道:“就是那個……昨天韓逸軒先走了,師尊喝高了,弟子身上的靈石未帶夠,不夠付昨天的酒錢,所以……被扣這了。”
被扣這了林落羽是用口型說的,但葉瀾笙還是看懂了,瞬間沉了臉,目光冷冽,“韓逸軒走的時候沒有付賬?”
林落羽點了點頭,不敢吭聲,頭更是低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直覺告訴他,師尊現在很生氣,他也不敢把其實是自己答應了請客卻又沒錢付賬的事告訴他。
小二一開始就被葉瀾笙的氣勢嚇到了,這會看着二人,更不敢多言。
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就在林落羽和小二都以為葉瀾笙要發飆了的時候,葉瀾笙抬頭看了眼窗外五更的天,眉頭微擰,起身走到了林落羽身旁。
林落羽心中一緊,正想着這次師尊是會給他一巴掌還是踹他一腳時,卻聽他語氣稍緩道:“走了。”
他不打我?
林落羽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到的卻是葉瀾笙離去的背影,愣了愣,忙跟了上去:“師尊,等等我。”
葉瀾笙聽而不聞,依舊大步往外走。
這下換小二傻眼了。
這是吃了白食還要光明正大的從他眼前走出去嗎?這錢若是要不回來,那他不是要自己貼么?
思及此,小二立馬追了上去,大喊道:“仙君,你們昨日的帳還沒結清呢!”
但等跑到葉瀾笙面前時,又起了怯意,瞬間盜汗淋淋,沒了后語。
葉瀾笙低眸瞥了眼小二,伸手召喚出一個令牌,遞了上去:“你拿此物,上月滿西樓找月滿西樓掌教,就說他門下西風堂堂主韓逸軒,在此吃酒吃醉了,忘付靈石,特來討債的,林掌門聽后必定付你雙倍酬金。”
小二半信半疑的接過令牌,心中仍是不安,正想問葉瀾笙姓名之時,一抬頭,眼前早已空空如也。
“跑了?”小二驚呼一聲,拿着令牌去找掌柜的了。
葉瀾笙和林落羽在龍穴山山腳下現了身,林落羽一籌莫展的看着葉瀾笙的背影,嘆了口氣。
到頭來,他們還是逃單了,也不知那小二回去後會不會挨罵。他做了百年的人,之前一直呆在一個小農莊裏,那裏的人個個樸實和睦,互幫互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從未有過欺騙爭吵之事,這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他心中還蠻不是滋味的,情不自禁間又嘆了一口氣。
葉瀾笙走在前面一一將他的嘆息聽在了耳中,在聽到他第三聲嘆息之時,終是忍無可忍的緩緩閉上了眼,冷聲道:“你以為本座會騙那店小二嗎?”
“哎?”林落羽腳步一頓,猛然抬頭看向了前面的葉瀾笙,卻見前方的小道中,獨剩那被風吹動的花草。
走了啊……
林落羽心中失落,煩悶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抬頭看着仍舊漆黑一片的天空。
看來,又惹他不高興了呢!
葉瀾笙瞬身回到了月仙樓,才剛落地葉凌風就迎了上來。
“師尊,紫月仙君有請。”他面色凝重,口氣嚴肅。
葉瀾笙抬眸瞧了他一眼,微點了點頭,再次御風飛向了依月宮。
此刻的依月宮內燈火通明,殿內的高台之上,月鸞依正襟而坐,而高台之下的兩邊,也分別坐了一個人,他們個個舉止淡雅,氣質如仙,一看就是不俗之人。
葉瀾笙在殿外落地,守在大殿門口的弟子立馬彎腰行禮。
“瀾澤仙君好。”
葉瀾笙朝他們微點了點頭,兀自走進了殿內。
“師兄你來了。”月鸞依含笑看着緩步而來的葉瀾笙,一指高台下左邊的那個空位置道:“坐。”
葉瀾笙在大殿中央作輯給月鸞依行了一禮,而後又對其他三位長老微點了點頭算作招呼后,才走到靈境長老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其他三位長老亦是對他為點了點頭回應,唯獨只有月鸞依笑意盈盈,“師兄不必多禮,你我本就是師兄妹,要行禮的話,該我這個師妹對師兄行禮才是。”
世人皆知龍血之月門下除依月宮外還分別有羽鶴谷、明月樓、衡錦閣、鏡花谷四個分門,掌教月鸞依從未將手中的一碗水端平過,對明月樓的容忍度遠遠比其他三個分門的容忍度要高。有時候,她對明月樓的好,甚至超過了自己的依月宮。若是有人敢質疑的話,便直接將其在龍血之月除名,無論你是分門主還是一般弟子。
有人說,月鸞依肯定是喜歡葉瀾笙才如此的。
面對這些莫須有的流言,葉瀾笙和月鸞依兩個當事人也毫不在意,依舊每天有來有往。
後來流言傳着傳着,便也不了了之了。
葉瀾笙並不想去和月鸞依爭辯這個問題,反正每次都是如此,他也早已習慣,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掌教天還未亮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是有事找你過來商量的。”月鸞依也爽快,不在小事上糾結,起身緩步走下高台,在葉瀾笙面前站定,“師兄知道一月後是什麼日子嗎?”
葉瀾笙也起身站起,目光從她含笑的眼掃過,稍思過後,平靜道:“是三年一度的赤華秘境開啟之日。”
“沒錯,就是赤華秘境。”月鸞依一轉身看向了坐在對面的莫衡,笑道:“要不,莫衡長老親自和我師兄說?”
莫衡聽言,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面對着葉瀾笙,作輯朝他行了一禮,“瀾澤仙君,在下有一事相求,還請仙君能相助。”
葉瀾笙神色淡淡,等待他的后語。
“不知瀾澤仙君可還記得三年前我帶門內八名弟子闖赤華秘境一事?”
葉瀾笙沉了眼眸,突然冷了聲線:“當然記得。”
三年前,莫衡長老將門內最優秀的八名弟子帶出,三月後,帶回來的卻是瘋瘋癲癲的八名失智之人。那八名弟子皆在秘境中被迷了心智,靈獸趁機奪了他們的魂。
若想這八名弟子恢復正常,就必須在三年後秘境再次開啟之時,派人去靈獸那裏將那八名弟子的魂奪回來。
“三天後本該再由我帶隊,親自入秘境將那八名弟子的魂奪回的,但……”他似有難言之隱,停頓了會,才繼續說:“前段時日,我衡錦閣座下妖靈逃逸,去到北齊作祟,害得北齊連連旱災,百姓苦不堪言,我昨日才尋得它的蹤跡,因此……”
後面的話無需他說,葉瀾笙也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仍舊不解,就算莫衡長老有事去不了,不還有靈境長老和青羽長老在么?他們二人經常與其他門派往來,遠比從不下山的自己更合適去這種十大門派的集體秘境才是。而且,赤華秘境,他也不想去。
葉瀾笙皺眉看向了月鸞依。
月鸞依自是明白他為何看向自己的,忙笑着解釋道:“剛好近來靈境長老和青羽長老也有任務,實在抽不開身。師兄,你自打上了龍血之月後就再未出過山了,劍都要生鏽了吧!要不趁此時機磨磨你的劍?”
這麼巧都有事?
葉瀾笙看着月鸞依的眼,眉間漸緊。
莫衡見葉瀾笙還在猶豫,再次作輯行了一禮道:“拜託瀾澤仙君了。”
就連月鸞依也道:“師兄就幫幫我吧!你看我,也走不開不是?”
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他又還能找什麼理由拒絕?
葉瀾笙終是閉眼,點了點頭。
月鸞依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含笑道:“謝謝師兄。”
莫衡也道:“謝謝瀾澤仙君。”
事情已解決,眾人紛紛離去。
葉瀾笙走到大殿門口之時又突然頓了足,等他們三人的氣息完全消失后才又走入了殿內,站在月鸞依身後冷聲道:“樓上聽雨之事,你可曾知曉?”
月鸞依神色如初,轉過身淡笑看他:“知道,今天徐掌門來找過我了,希望我們龍血之月伸出援手。”
“你怎麼回答他的?”
“這種事自然要拒絕了。”月鸞依雙手抱胸,沉眸冷笑:“他們自己做的孽,自然由他們自己來償,與我們龍血之月何干?”
“……”
“師兄還是回去準備準備秘境之事吧!這事就暫時不勞師兄費心了。”
這明顯是下來逐客令了。
葉瀾笙也不再多言什麼,轉身離開了依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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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羽:我又惹師尊生氣了怎麼辦?
月鸞依:師兄很好哄的,你耳朵湊過來一點,我教你怎麼哄他。
林落羽將信將疑,湊了過去。
月鸞依強忍住笑,湊近他耳邊輕聲道:“你……猜?”
林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