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起雲動(2)
獻與聖上?蘇涵微頓,念頭又在腦中轉上一圈,終還是否定,語調淡然回李進道,
“我曾有這個想法,此前親自前往捕獲便是此理。可料想那靈物與我等無緣,並未能成功。且隨它去吧。”蘇涵姿態從容,尤是洒脫,對差不多唾手可得的烈雲騎並不貪求,
“此等天生有靈的神物,得之是機緣,不得卻也屬平常,由得它自己在那山中過吧。”
“這…”李進聽了,眼睛左右偏轉,腦子思索,話里猶豫着還是不舍,可遲疑過終不願違了上屬的意,又想大人的吩咐總有她自己的理由——一直以來,大人的哪項決定是做錯的?神機妙算,大夥都佩服的緊哩,大人的用意豈是他能揣測?烈雲騎由大人說的,隨它去就隨它去;監視那覺隱寺…雖然他實在不清楚耗費人力在那名不見經傳的古寺上做什麼,他只需按大人的吩咐就是了。
李進暗暗思忖,轉道,“屬下知道了,屬下告退。”
“嗯。”蘇涵頷首。
李進那廂便起身,但仍躬着腰,小步點點往後退,直到兩腳都退到屋外,方直立大跨步走了。
蘇涵等他遠去,心思忽有些不定,想到那覺隱寺中的濟眾、流落民間的皇長孫,她到現在還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對待,頗幾分棘手——
她來此西北偏遠之地,本是一心奔着烈雲騎而來,不意竟逢上蒙冤罹難的皇長孫,該稱是怎樣的因緣際會。
蘇涵想到,心中微微哀嘆,腦海中還記得少時皇太子夫婦與爹娘交好,常私訪駕臨蘇府,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叔叔與柔情似水的太子妃姨叫她印象深刻,至於襁褓中的皇長孫,她只記得調皮並無多少其他印象,不想長大了,皇長孫竟與昔日的太子殿下那般相像。
可知道了他身份如何處理…饒是蘇涵冰雪聰明,也犯了難。
宮中盛傳皇長孫未死,蘇涵發獃又想,皇太子巫蠱一案雖已平反洗清冤屈,可皇長孫到底還不便為世人所知,尚不知皇上如何想法,她蘇家一直以來威望權勢甚重,爺爺與□□並戰、歷經三朝,最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她闔府該全力收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得行進才是,
而她身為蘇家之女,倘使天家知她暗中與皇長孫有所聯繫,怕不得想她是何居心?她蘇家是何居心?豈不害了她蘇家上下數百口人!
這事,這事…蘇涵不禁眉頭緊蹙,忽而念起許多日前的那個夢來,愣了愣,終還是聚攏的那塊兒平消下去——
也罷,也罷,於公於私,她都該儘力多照顧皇長孫,免得心內愧疚難安。但此事萬不能放到明面上,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得知,陰謀算計她蘇家。權且再在這開平道呆上幾日吧,權且。
蘇涵憂煩苦惱之時,大漢朝國都咸安,紫禁皇城御書房之中,無一宮婢伺候,房中擺的紫檀木包鑲的桌案之後,早過花甲、時年六十七歲,白髮雖已蒼蒼,神采卻仍奕奕,而面容威嚴俊朗、身體依舊康健的大漢朝三代君永泰帝秦昭政一身常服龍袍,坐在依是紫檀木製的圈椅上,
其案前低跪匍匐着一人,頭緊緊壓在地上,緋色官袍豹紋補服,品級其實算不得小,可在天子面前自只有膽戰心驚、謹言慎行的份。
“可有查到下落。”
但看永泰帝開口問說,平平的調子聽不出悲歡,可他常年久居高位,便是平常神態不發一語亦是不怒自威,叫人臣服膽怯、心中畏懼。
那匍匐的人不敢鬆懈——然皇帝吩咐的事久查未果,令他發憂發慌的很,每逢被召見問話總難免心裏突突發怵,生怕何時聖心大怒、治他個辦事不力的罪,他可就真栽了…
“回陛下,尚無、結果,”但眼下就算頭皮發麻也只能硬挨得上,匍匐的人身子有些抖,話音略些發顫、可努力使自己保持平穩,補說,
“當年那案件之後,無人、知道那東宮侍衛將皇長孫抱往了何處,以致、連個大體方向尚不知曉,所以臣、臣只能派人在全國各地慢慢尋找,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的消息上報。”
“沒方向該怪朕嗎,找不到也該怪朕嗎。”永泰帝卻道,跟適才一般的腔調語氣,卻施威於無形,
叫那稟報的官員眼睛猛一睜,盯着御書房的楠木地板,心裏狠狠一驚,“砰砰砰砰”跳得驟然加速,忙重重磕了三下頭,“梆梆梆”的生響,
“臣惶恐,臣不敢!臣但無此意,聖上明鑒。”
“繼續找。”永泰帝只不溫不火道,對那官員的叩首毫不動容在意,
“朕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見到朕的皇長孫,否則你提頭來見,你全家,也都給你陪葬算了。”
“臣清楚,臣清楚!臣叩謝皇恩,這就去辦!”那匍匐的官員忙應,又是好幾下叩頭,心裏着實恐懼的很,慌不擇路得只想逃,可焉敢在君前失儀?由是半起身慢步退出御書房外,也還不敢在皇宮內奔走,但少了御書房內的高壓,心裏總算鬆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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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城,依屬開平道。涼城分壇是魔派聖神教在近邊偏遠之地為數不多的十餘大分壇之一。
尹玥從覺隱寺悟平那兒出來,第一時間便奔赴趕往了涼城,那涼城分壇的壇主聽聞少主駕臨,忙親出門恭迎不敢慢待失禮。
“涼城分壇壇主陳浩參見少主。不知少主駕到,有失遠迎,請少主降罪。”
能為一城壇主,陳浩在聖神教中的地位武功都不算太低,看着模樣年紀也約莫到了中年、都可做尹玥爹了,可在尹玥這個神教少主跟前,當著壇中一眾下屬的面,他還是得彎腰行禮,恭恭謹謹、按着規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