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新白娘子傳奇之小青5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是走回去的，濃雲散去，剛剛還被遮擋的月顯露出來，散發出清冷的光。兩個人都不說話，「咔嚓」一聲，在靜寂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林子兮感覺氣氛怪怪的，終於忍不住了，「喂？！劉明珠忘了你，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雖然她能從劉明珠的意識里找到關於梁連的記憶，但是她不知道梁連是怎麼想的。原只是忍不住問一問，並不指望梁連還能和自己交代心事，誰知梁連略一思索，竟然停下了步子，靠在一棵樹上，隨意地坐下來，然後開了口：「說實話，若不是你告訴我，十數年前她與我還有一面之緣，我只是把她當做因為自己判斷失誤而牽連到的、堂堂相國之子竟然差點敗在孫勇那廝手中的證據。」
林子兮見他停下來，也學着他的樣子，在他旁邊坐下，「嗯？」
梁連不知為何自己覺得莫名其妙，心裏忍不住熱熱的，似乎有千言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忍不住嗤笑一聲，「我少時，也曾希望做一個好人。」
林子兮忍不住轉頭一笑，「你？」在看到梁連笑意背後認真的神色時，不由地忍了笑，看着腳下的幾片月光漏下的斑駁，問道：「那後來呢？」
「父王他權侵朝野，是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小，我就被重複地告訴自己有一個多麼尊貴的身份，我身邊的人都被教導着尊我敬我，可我不知道他們實際上是畏我怕我。
那時候年紀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大，娘總怕別人把我抓走，不讓我出門，而府里的玩伴不敢躲我，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我哄着我，有些難得童性難忍和我鬧得過火了一些的，我後來都沒有再見過他們。
現在我知道他們大概是已經真的離去了的，可那時候過了些天我消了火再去找找他們時，娘說他們家去了。我雖然覺得遺憾，也沒辦法，而且我身邊從來不缺人，所以日子一長，也忘記了曾經在我身邊的他們，雖覺得新來的玩伴各自玩鬧時與那些從小陪着我玩後來不見了的人面對我時的笑意似有不對，卻也沒有意識到到底有什麼不同……」
林子兮靜靜地聽着梁連的話，彷彿能看到那個小小的梁連，在還沒有認識到世間的善惡曲直，就被一個個異樣的眼光籠罩着……
「那一天，我偷跑出府，對街上還挺好奇，而身後一大堆人追着我，也蠻有趣的。」
「見街上一大群人討論着什麼，我上前去看。原來是一個老人非說一個外地的貨商撞傷了他，要賠錢。可我那時候偏偏就看見了老人故意摔倒在地，於是就上前去告知真相。」
「那老人見事情敗露，對人群中的幾個人使了眼色想強拉着我走。那個貨商趁亂跑了，我被推搡在地。正要被他們得逞時，梁王府的人來了，趕跑了他們。他們一邊跑一邊說著「梁王府的公子欺負人啦！」，可笑轉眼間，原本對那些強搶小孩子的人憤憤不平的人見那小孩是梁王府的公子居然就這麼四散跑走了。」
「那天，站在轉瞬間空空蕩蕩的街上，遠遠侍立在旁邊的護衛，忽然間覺得好沒意思。」
「我不再找他們嬉鬧。弱者容易被欺負，我就自己找武功本子練習，愚笨容易被吃虧，我就一遍一遍地記各種計策計謀，害怕有一次算有遺策自己就被算計受辱了，本公子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法海說我心裏被壓抑，以後會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父王就重修了金山寺，送我上金山寺修行。修行？哼，可笑！那和尚迂腐的可笑，還心思深沉。莫非我還得向他學習慈悲為懷不成？」
「那天和孫勇對峙，劉明珠算是意料之外的人。我決不允許自己有一次算計出錯，更沒想過讓自己旁邊的人有什麼，這一次牽連她，是我失誤了。」
「不過，沒有想到，原來還有人，因為我的一次無心幫助能記得我這麼久。或許，是我看得太少……」
「嗯……」林子兮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低低地應了一聲。
梁連看着林子兮安靜的樣子，微笑着，學着林子兮的樣子靠坐在樹邊，抬頭看着雲月，一時間安靜怡然韻散開來。
……
林子兮覺得自己最近有些怪，發獃時會時不時地想起梁連那張臉，就連吃東西逛街的時候，都會閃過梁連的笑……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喜歡上那個壞壞的卻又保留着某種單純的執着的梁連了。
她有些方……
那個梁連不像是會喜歡她的人……
為了不要越陷越深，她覺得自己還是走吧……
於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林子兮遁走了……
梁連：……
下人們戰戰兢兢地立在下方，四周都找遍了，小青姑娘常去的地方也去看了好幾遍，就是沒見小青姑娘……看如今公子的臉色，要是找到小青姑娘，可能對方會沒什麼好果子吃吧。現在只希望公子不要把火撒到他們頭上了……
「來人，給我去蘇州……不！給我備馬！」梁連想着小青認識的人不多，無論如何會去找她姐姐白素貞的，哪怕是告別，只是希望她不要被別的事情吸引或者絆住，也不要已經告完別了，「給我派人偷偷去找，找到了不要驚動她，來蘇州告訴我就好。」
「是！」
……
另一邊，白素貞和許仙回了蘇州述案，說那幾個寶物確實曾是自家的，只是自己家裏曾經遭受大盜搶劫，父親甚至也是因為追查此事而死。後來遍尋寶物卻始終沒有消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梁王府有出現那些寶物，以為自家寶物失竊與梁王府有關，一氣之下便去盜了寶。如今誤會解開，自己知道寶物已經追不回來了，梁王府也不再追究了，便前來蘇州向陳倫述案。
陳倫本就受許仙夫婦的恩德，又處在梁王管轄之下，這兩方他都不想追究，如今能得以兩全，他自然是願意鬆口結案，放許仙和白素貞回去了。
與此同時，許仙的三年流放之期已經快滿了，許仙便想着和白素貞想要回杭州找姐姐去，畢竟在蘇州生活了許久，他便想着在周遭多遊玩會兒。
許仙感慨自己這幾年雖然險象環生，但都有貴人相助，也算是幸運。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之前師伯曾給自己引薦一個人--徐乾，只是他沒受什麼苦，倒也沒有去找徐乾。師伯對自己一直十分關心，如今自己就快走了，便想着要去感謝師伯的關照。
沒想到人這麼不經念叨，濟世堂里，許仙認識了途徑蘇州來拜訪師伯剛準備回鎮江的徐乾。兩人一見如故，便相約酒樓，聊了許久。得知許仙要去鎮江遊玩一些日子再回杭州，徐乾便極力邀請他與自己一同上路，一路上不知會有什麼意外，也有個照應，得知許仙還有兩日才能得自由，他甚至推遲了歸期。
許仙百般推辭，又考慮到如今娘子身懷有孕，是應該注意着點安全，便同意了一同上路。
上路之時，徐乾來接許仙和白素貞。初見白娘子，徐乾眼都移不開了，像失了魂似的。而白娘子初見徐乾，卻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慌了一下。她知道日後會有一些劫難應在此人身上，可是她如今身懷有孕，胎兒逐漸成型，法力漸失了，推算不出來到底是何原因。
見徐乾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娘子，許仙不自在地擋在白素貞面前，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這麼美的女子是自己的娘子，心裏又轉而滿滿的都是驕傲。
到了鎮江以後，徐乾再三地邀請許仙和白娘子住到自己家裏，許仙擔心麻煩別人，也不喜歡徐乾對自己娘子的惦念，便推脫掉了，徐乾見許仙和白娘子都拒絕，只好作罷，但仍然三不五時地來找許仙出去喝酒喝茶。
許仙和白娘子來鎮江本來是要一起觀賞遊玩的，如今多了一個人熱情相邀，有些不方便，想着不如早點回杭州見姐姐姐夫，便向徐乾提出了告辭。
徐乾見留不住許仙和白娘子了，想到之前法海來家裏時和自己說的話，便邀請許仙一起去金山寺還願。許仙想着可以為娘子和孩子祈福，便也同意了金山寺之行。
許仙想着如今時辰尚早，早些去金山寺還願祈願，也可以早些回來，祈願在心，擔心說出來就不靈了，也只對白素貞說是和徐兄出去一趟，晚間回來。
那頭許仙和徐乾上了金山寺見了法海，心中覺得法海眼熟，得法海提示了以後才想起來當日林外遇到的那個遊方僧人。他心中稱奇，還只當法海是和自己有緣才會今又在他鄉重逢，卻不知法海正等着這隻小綿羊入得寺來，向他揭曉一些所謂事實答案。
而這頭白素貞見許仙至晚不歸，心裏有些不安，想到那日見到徐乾時的感應，如今自家官人又是和徐乾一起出去的，忙讓五鬼去打探許仙的下落。
白素貞在房間裏攥着袖口，「這怎麼辦呢？官人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這個官人！」
「姐姐？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