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遺照
神武軍是大熹歷代君王的秘密軍隊,只有當國家危矣時才會動用。神武軍皆是代代相傳,一旦入了神武,家族便生生世世是神武軍,無論男女。若子孫後代只有女子,那也是入暗衛營。所以這些人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而且這些人都是生活在民間,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或許大街上隨意擦肩而過的某些人就是神武軍也未可知。
“那這些人的身份豈不是不能大白於天下,就算立了軍功也只能默默無聞?這對於他們來說未免也太不公平了。”馮紹民一邊聽着一邊思忖着,這些將士們浴血殺敵,這對他們太不公平了。如果以後自己執掌天下,這個神武軍的編製要重新擬定。
顧芳輕嘆一聲,他又何嘗不知道,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也不是說改就改的,除非。。。。。。
“駙馬爺如果想改變這個情況,只有一個辦法。”顧芳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看着馮紹民,“改朝換代。”
馮紹民一愣,就算自己有要登基為皇的意思,但是她自始自終都沒有打算過推翻大熹,改立新的國號。她側頭看着顧芳,眼神幽深:“顧翁,您這話要是被九泉之下的父皇得知,他老人家估計要將您千刀萬剮了。
顧芳微微一笑,只說了兩個字:“不會”
幾人都沉默了,天香起身去給顧芳倒茶,手顫顫巍巍,腦中充斥着顧芳的話,改朝換代嗎?那等於。。。。。。她這樣如何對得起自己的父皇。
馮紹民從身後抱住她,柔聲道:“會有辦法的。”
天香機械般的點點頭,她相信馮紹民。
“駙馬,公主能否讓老奴見見四王爺?”顧芳知道馮紹民的猶豫不決,需要有個人推她一把,因為老皇帝死前還留下了一樣東西。
“我讓馮安帶顧翁去。”馮紹民喚了馮安領着顧芳去找若楠。
馮紹民把天香按在了自己的腿上,安慰道:“我不會這樣做。大不了我改姓東方如何?”
天香噗嗤一笑,“東方紹民?真難聽。”
馮紹民自己也念了幾遍,還真是難聽,可是再難聽也沒關係,還能讓自己的小娘子傷心難過不成。
“難聽就難聽,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知道那意味着什麼了,所以你放心。”
天香抿唇,一雙清瞳凝着馮紹民,“不,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在乎我。就算還是大熹,你覺得還能存活多久?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所以。。。。。。。”
馮紹民臉色微沉,如果自己登基改了國號,那天香以後在後宮的日子會很難過,她不忍心。她多想把後宮廢了,可是一旦自己登基為帝,一切都還在動蕩不安之中。雖然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好些心腹,可是這朝堂依舊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自己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她要想個辦法保天香周全。
“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對嗎?”天香是絕對相信馮紹民,“我不去招惹別人就行了。”
馮紹民點了點天香的鼻子,“娘子難道天真的以為你不去招惹她們,她們就不會來招惹你?”
天香環住馮紹民的脖子,撒嬌道:“有相公在,我不怕。而且我知道相公會一直保護我。”
“是,每時每刻。”
顧芳去找了楠若,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燭火亮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日,楠若把馮紹民和天香喚了過來,一臉嚴肅。他想了一夜,決定還是把老皇帝留下的東西交給馮紹民。他深思熟慮,老皇帝的決定算是對大熹最好的安排了。
兩人見楠若神情不太好,惴惴不安地落座,也不敢問些什麼。
楠若揮手讓顧芳把東西交給馮紹民,“民兒,你先看看。”
顧芳遞給馮紹民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一道聖旨,老皇帝的遺詔。
馮紹民詫異,父皇駕崩前居然留了遺詔,她徐徐展開,內容躍於眼前:“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駕崩后,若太子勤政愛民,坐穩江山,着賜死馮紹民;若太子無能,荒廢朝政,着馮紹民登基,神武軍由公主調配,欽此。
馮紹民心裏一堵,老皇帝把什麼都想好了,自己的路,神武軍的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老皇帝的掌控之中。
天香錯愕不已的看着馮紹民手裏的遺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手冰涼冰涼的,她的父皇永遠是最好的父皇。
“馮紹民,接旨吧。”楠若正色道。
許久許久,馮紹民才回過神來,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這輩子會護天香和皇兄周全。
她撩袍跪了下來,“兒臣領旨謝恩!”
馮紹民起身以後,眼神堅定,她不會讓父皇失望,不會讓天下人失望。
“顧翁,紹民需要知道神武軍的編製等問題,越詳細越好。”
“神武軍共有九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甲是當家的,乙丙丁是奇兵,戊己庚是步兵,辛壬癸是重甲兵。每部之間都有傳令密令或者信物,所以駙馬爺如果想要動用神武軍,只要見到頭三部的將軍就可。”
“那如何才能見到那三部的將軍,神武軍隱藏在民間很難一下子就找到。”馮紹民面露憂色
顧翁卻笑了,“不難。”顧翁與楠若對視一眼,“駙馬爺這裏弄出點聲響就可以,老奴這有根笛子,只要一吹,人就會到。但是不能讓錦衣衛有所懷疑。”
馮紹民明了,“馮安,給府里搞出點動靜出來,就說後院走火了。”
很快,戶部尚書府的後院就有濃煙冒氣,府里亂做了一團,叫喊聲,敲鑼聲此起彼伏,錦衣衛也是趕來加入了救火。
顧翁趁機吹響了竹笛,那竹笛聲悠揚,但卻能讓人頭腦發暈,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顧翁吹罷,幾人才感覺舒服了些許,他把竹笛交給了天香,“公主,這笛子以後就是您的了。”
天香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許,方才接過那竹笛。這竹笛聲太讓人難受了,以後重新編製以後這竹笛怕是也不會用到了。
有三位將軍聽到竹笛聲,尋聲而去,見到人時,有位讓天香和馮紹民驚恐萬分。
三位將軍來到馮府以後,顧翁先給他看了老皇帝的遺詔,又核對了那戒指,方才走到天香面前跪下,“參見長公主。”
天香還未從驚恐之中緩過神,結結巴巴的說了個字,“連。。。。。。。”
“微臣懷遠將軍連燁見過長公主,見過駙馬爺。”
“懷遠將軍。”天香喃喃念着,湊過去問道:“懷遠將軍是幾品啊?”
馮紹民回答道:“從三品。”
天香嘴角抽了抽,“各位將軍起來吧。連掌柜,真是深藏不漏啊。”
天香暗自腹誹,這祖宗留下的的都是什麼規矩,本來還是一個掌柜,突然說是將軍,這要嚇死人的。
天香還僵着,馮紹民輕推了她,示意她說話。
“那。。。。那什麼,連將軍,這兩位是那個部的?”
“回長公主的話,叢將軍和蕭將軍都是末將的乙部,如果長公主有任何吩咐,末將等人自會一級一級傳達下去,但這需要點時間。”
馮紹民思忖了片刻,“這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半個月左右。”
天香輕咳了兩聲,正色道:“你們以後都聽駙馬爺調配,駙馬爺讓你們幹什麼就幹什麼,聽懂了沒有?”
“末將領命。”三人齊聲道。
馮紹民往門外望了一眼,“連將軍讓手底下的將士們做好準備,後面有硬仗要打。”
“末將領命!”
顧芳重新跪了下來,“駙馬,先皇的這道遺旨是老奴看着他親筆寫的,先皇自知太子爺撐不起這江山,所以早早為太子和公主留好了後路。駙馬身上的兩心綿之毒的解藥一直在老奴身上,先皇叮囑了如果有一天江山有變,便把解藥給駙馬。雖然先皇知道了駙馬爺的師父是何人,但是他一直相信駙馬會護公主和太子一生。”
馮紹民微微握緊了拳頭,所以她一直誤會了父皇。哪怕他駕崩前起了殺心,可是為了天香,他還是妥協了。終了他只是一個父親,為了一雙兒女憂心的父親。如今自己有了一雙兒女,也是感同身受。
馮紹民把顧翁扶起,目光如炬,鄭重道:“不負所托!”
夜晚馮紹民一直靜靜坐在榻上,老皇帝的遺詔深深壓着她,沉重而無聲。天香哄了萱兒睡覺,換了一身素凈衣衫,只插了一根玉簪子,清麗脫俗。天香依在馮紹民身邊,兩個人的影子在燭火下重疊在一起,彷彿只有一個似的。
馮紹民定定地看着天香,半晌之後才幽幽地輕嘆一口氣,“我們都誤會父皇了。”
天香握着她的手,神情平靜至極,徐徐道:“父皇不會怪我們的,他也有做錯的地方。作為帝王,晚年荒廢朝政,沉迷丹藥;為了一己私利導致洛家上百口人命喪黃泉。但是作為父親,他是一個好父親,母妃去得早,父皇對我還有對皇兄的愛護,其實我都知道。
馮紹民斜倚在榻上,雖是夏夜,微風吹在身上,卻有了點涼意,“這場恩怨就在我手裏結束吧,該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天香心知馮紹民心裏不好受,因為結束這場恩怨,意味着她要動自己的師父了,可是她除了這樣做,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