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人的藝術
“怎麼又是你這個小夥子，不是早上就跑到我們前面去了嗎？”車廂外的馬夫不解地問道。
“大叔莫要奇怪，少爺我遛馬跑圈玩兒呢！”那白衣少年的聲音十分輕快，且充滿了自信。
馬夫望着那少年遠去的白影，喃喃自語道：“大白天在外面騎着馬溜圈，真是閑得慌。”
關山月聽到外面的對話，總算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彎刀。
但秦無逸突然像是被什麼人扼住了喉嚨一般，一臉極其痛苦的神情。
“無逸！你怎麼了？可是哪裏難受，我這就給你敷藥…”
“夫人，我沒事，只是…”
關山月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焦急地問道：“在我面前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
剛才那白衣書生應該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年殺手——“白馬書生”！
“你是說那個‘一把鳳尾竹，活人變死人’的白馬書生燕歸塵！”在說道“白馬書生”四個字的時候，關山月眼神里已經充滿了恐懼。
“正是！”秦無逸面如死灰地道，“他殺人前有一個習慣，就是會騎着自己心愛的白馬繞着‘獵物’跑三圈，然後以極其藝術的手法將那些‘獵物’們折磨致死…”
關山月聽到這裏打了一個寒顫，失聲道：“無逸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是他手中的‘獵物’？”
秦無逸點了點頭，絕望地道：“現在看來，這白馬書生也已被字閣納入麾下，我們想從他手中生還，難於上青天！”
“那要不我們掉頭跑吧…”
“就我們這馬車的速度，往哪跑都甩不掉他座下那匹寶馬。”
“所以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等死！”
…
等待大多數時候滋味都不太好受，尤其是等死。
秦無逸和關山月二人此刻就坐在客棧里等死，他們想過了無數種方法，試圖改變現在的狀態，但都沒有下文。
逃命，渾身是傷的身體禁不起折騰，而且也跑不過白馬書生；自殺，二人好歹也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光看到一個身影就抹了脖子，去了閻羅殿指不定得被地下的同行笑掉大牙；拚命，二人沒受傷的情況下可能還有一絲絲機會活命，但現在這幅光景，恐怕手中的刀還沒揚起就已中了白馬書生的鳳尾針…
“無逸睡覺吧，只要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年我若是在江湖上少得罪一些人，你在我身邊可能就不會吃這麼多苦了。”秦無逸看着懷裏風韻不輸少女的關山月，內疚地道。
“你若沒有那鐵骨錚錚、一身正氣的品質，我當年可不一定會喜歡上你，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心裏從未覺得苦過。”關山月說到這裏一把抱着秦無逸的虎背，溫柔地笑道，“隱身民間在踏月城南邊開酒鋪的那三年，我過得很開心，因為幾乎每天都能感受到那種難得的煙火氣，一種江湖裏聞不到的煙火氣。”
秦無逸知道她已厭倦了武林中打打殺殺的生活，但是他現在又無法徹底擺脫這個江湖，因為套在他們手中的桎梏還沒有解開。
他們需要給江湖交出自己的辭呈才能徹底脫離“她”，要麼與所有的仇人化干戈為玉帛，要麼交出自己的命。
秦無逸心中合計了一下，後者顯然比前者要簡單的多，他彷彿頓悟了一般，竟安然睡了過去。
…
四月三十號，清晨，黑雲滿天。
不知是因為時辰太早，還是天氣太差的緣故，小鎮上空無一人。
秦、關二人剛走到門外，就發現那白衣少年正巋然不動的跨坐在雄壯矯健的白馬之上。
白衣白面白靴子，在陰沉的晨光中顯得十分矚目。
車夫看秦、關二人臉色不對，再加上那白衣少年又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連忙心慌地道：“那個白衣少年怎麼冤魂不散似的，他不是來來找…找你們二位的？”
秦無逸從懷中掏出了十兩銀子，遞到車夫手中，道：“一路上辛苦了，這十兩銀子你拿去吧，趕緊駕着馬車離開這裏，走的越遠越好！”
車夫見秦無逸語氣如此堅定，再加上那白衣少年的眼神愈發可怕，便沒有推辭，接過銀子后，感謝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手忙腳亂的趕着馬車離開了此地。
“我姓燕，名歸塵。”那白衣少年騎着馬緩緩地走了過來，在離秦、關二人約莫十步的時候“吁”了一聲，停了下來。
馬前蹄輕輕往前一揚，激起了一片沙塵。
“我知道，你還有個‘白馬書生’的外號。”秦無逸平靜地道。
“嗯，你是不是叫秦無逸？”燕歸塵停頓了一下，又指了指他旁邊的關山月，問道，“她是不是叫關山月？”
“嗯，沒錯。”
“好，你們想怎麼死？”燕歸塵怕似是他們不理解自己說的話，又補充了一句，“我一般在捕獵的時候，喜歡先用鳳尾針穿斷它們的爪子，然後再刺瞎它們的眼睛，最後才扎在它們的心臟處…嗯，你們現在就是我手中的獵物。”
秦、關二人沒有求饒，也沒有忍氣吞聲，他們用盡自己全身的氣力使出了鴛鴦刀法的最後一招：“同生共死。”
這是一招華麗且實用的刀法，幾乎沒有什麼破綻，在秦、關二人默契的配合下更顯得天衣無縫。
饒是自負甚高的燕歸塵也不由得在心裏贊了一個“好”字，然後左手扔出一把鳳尾針，從不同角度往秦、關二人身上“殺”去。
一把實則只有七根，由精鐵打磨而成，長約三寸，有小木釘那麼粗，說白了就是放大版的鐵針。
至於為什麼起一個“鳳尾針”的雅號，原因很簡單，因為“白馬書生”暗器的名字，馬虎不得。
但這個“殺”字是有講究的，燕歸塵打出的鳳尾針，比三石弓拉滿后射出的弓箭還要威猛，三丈之內能打穿常人的身體！
據一些高手推斷，燕歸塵發鳳尾針的時候，除了本身玄功比較深厚之外，他還充分利用了其中的巧勁，是以才有如此大的威力。
至於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巧勁，世人不得而知，這也就是為何燕歸塵二十幾歲就能名動江湖的緣故。
眨眼之間，兩根鳳尾針就已把秦、關二人手中的彎刀磕飛，而剩餘的五根針則全部打在了他們的小腿上，血花四濺。
二人依偎在一起，面如死灰的半躺在地上，忍受着鐵針鑽入骨髓的劇痛，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
“你們如果現在跟我求饒的話，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燕歸塵靠在馬背上，一臉悠閑地問道。
似乎在他眼裏，殺人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秦無逸狠狠地瞪了燕歸塵一眼，罵道：“老子若是喊一句疼，就不配做你的爹！”
“喔，你就不心疼一下你旁邊的美嬌娥？我瞧她啊痛的牙都快咬碎了。”
“你！…”
“不就是一句求饒嘛，你把耳朵湊過來，我說給你聽。”關山月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說道。
“姐姐，你是不是想趁機把我耳朵咬下來，然後再罵我個狗血淋頭對不對？”
關山月見自己的小心思被對方識破，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