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
喜寶看出張大娘子生氣,還氣的不輕,忙走向她。
張大娘子是個極為豁達的人,而今又上了年紀,平日裏很難有人將她惹生氣,更不要說將她氣成這般了。所以張大娘子為何生氣呢?喜寶抓着腦袋很是不解。
“阿娘,喝茶!”
喜寶上前貼心的給張大娘子端了一杯茶送了過來。
“喜寶啊,你三哥當真是命苦啊,怎麼就娶了那麼個玩意呢,是個啞巴也就罷了,娘家就是一個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這也就罷了,關鍵竟出奇葩,都是什麼人啊!你是不知道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哎……”
張大娘子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會兒是越想越氣,心裏燒的慌。喜寶到底是小兒,她也不好對喜寶說什麼。
好在沒一會兒,榮一發就回來了,一進屋就發現張氏情緒不對,忙給喜寶遞了一個眼神,喜寶則是朝他搖頭。
“老婆子,這是怎麼了這是……,是不是又是牌搭子做牌坑你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和姓常的她們打牌,她們就是……”
“別說了,我這會兒心煩的,就怪你,要不是當初你讓那啞巴進門,今天我又怎麼會被人指着鼻子罵,氣死我了。”
榮一發一聽,心想又來了,又是老三媳婦家的事情。
當初確實是榮一發拍板讓老三娶的葉氏。至於喜寶的話,張氏自是知曉,喜寶終究是個小孩兒,她說的話大人也就聽聽,最後拿主意的還不是榮一發。
“老婆子,又關老三媳婦什麼事情,你且說說我聽便是,今日又怎麼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死也要我死個明白吧。”
張氏一聽就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和榮一發那麼一說。
原來事情是這樣,葉氏的小姨嫁到徐家當繼室,她的繼子□□和陳氏鬧不和,揚言要休妻。
“你是不知道陳氏那大嫂好生厲害,說什麼想要休妻門都沒有,就是和離也是他們開條件,後來更是將徐家主母罵了一通。”
“她罵徐家的人就隨她罵唄,又關你什麼事情了!”
榮一發說著就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今日在外頭跑了一天,口乾舌燥,勞累的很。
喜寶見狀,便走到他的身後,跟他按摩肩膀。
“是啊,本來與我無關,可是這崔大娘子罵著罵著竟是把老三媳婦給罵上,我豈能忍她,老三媳婦到底是我兒媳婦,我平時說她幾句便罷了,焉能讓她這個外來戶給罵了。”
原還在閉目養神的榮一發一聽就來了興緻:“怎麼你和她幹起來了?崔大娘子又是誰?沒聽說過。”
張氏抱着胳膊,一臉漠然:“幹起來倒也不至於,就懟了她幾句,就提醒她!劈竹子不要帶到筍,葉氏是我兒媳婦,她罵不得。”
“厲害!”
榮一發當即給張氏豎起了大拇指:“老婆子說的好,那崔大娘子怕是嚇壞了吧,咱們榮家在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怕是無人敢開罪吧。”
“屁,人家才不怕,人家囂張的很。她是陳侯府上的,夫君是陳家大爺,老爹又是崔老,又豈會怕我們我們這等商戶人家。”
張氏不緩不慢的說完,說完就注意觀察榮一發的表情。
果然榮一發表情很是不好看,先前臉上還有些許笑意,這會兒全沒了,取而代之則是一臉的凝重。
但見他摸了摸山羊須,語帶深沉道:“夫人你這是先前不知道她身份才說的吧?”
“不是啊,我早就知曉她身份了,那又如何,難道看着她罵老三媳婦不管嗎?我管她什麼人呢,反正我兒媳婦她罵不得!”
張氏都把話說到這份子上了,榮一發自然不好再說其他,只是給了喜寶一個眼神,喜寶也就出去了。
她一個人走在抄手走廊上,準備去廚房尋找喜芸,抬頭看月,今晚的月色真美,這般明月像極了前世那一晚的月。
趙琛迎娶陳寶兒的那一晚也有如此的月色,那天是十五,陳寶兒就那樣嫁給楚王趙琛。
趙琛乃是大周光啟帝與德妃之子,為人深沉,不苟言笑,做人傳聞起非常之殘酷,早年出征突厥,突厥都已戰敗投降,他卻實行割草政策,凡是男子身過車輪通通處死,不留活口,至於其他屠城政策就更多,是戰場上出了名的活閻王,雙手沾滿鮮血,人人都怕他。
他生性好武,又喜歡征戰,即便戰功顯赫,也被很多人所不喜。當然也有很多人喜歡他,覺得他早晚都會取代太子趙崢成為大周諸君。
“我不嫁,阿娘我不能嫁給他,你沒有聽說嗎?所有的都死了,嫁給他的女子都死了,傳聞他靠吸處/子血練功,他是魔鬼!”
陳娟一臉的恐懼,她就那樣站在崔大娘子面子。
“那怎麼辦?這是賜婚!忤逆聖上,那可是要砍頭的了!”
崔大娘子也是一臉的無奈,得知賜婚,她幾近昏厥。
“賜婚?聖上也只言是陳家女,又沒有言明是我,還有寶兒不是嗎?她與我年紀相仿,容貌與我也不相上下,她也可以去,不若就讓她去吧,阿娘你說好不好?”
陳娟說著就上前抱住了崔氏的手,一臉無助。
“這……,我是怕你爹他不答應,你也知曉喜芸已死,他對寶兒一直有虧欠,定然不會答應的!”崔氏很是為難的來回走動。
陳娟沉思,夜裏很靜,唯有風吹樹葉發出沙沙聲。
“寶兒同意就行了,只要說服她就行了,她不是有個對她有活命之恩的啞巴嫂子嗎?阿娘你懂我的意思吧。”
崔氏母女彼時正在房間裏面合計,彼時陳寶兒就在屋外,她全部都聽見了。
在這偌大的陳侯府,人人都道她痴傻,私下都欺辱看輕她,唯有啞嫂葉氏始終不離不棄跟隨她來到陳府,是她唯一的依靠。
榮家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她們姑嫂二人,一夜之間,全府暴斃,只有葉氏那日與她出門在外得以生還。
葉氏不能出事,而她也無路可選,只能替嫁,嫁給趙琛。
“喜寶!”
喜寶猛然被喊,一驚險些摔倒池塘里。
“大嫂!你怎麼會在這裏,都這麼晚了?”
大嫂齊氏手裏不止端什麼東西,就走到喜寶的身邊,齊氏體型偏胖,顯得特別的富態。她是三位兒媳婦中,最得張氏喜歡的。
“去給你二嫂送些東西,她不是要生了嗎,我這給做了幾件衣裳給她,倒是喜寶你這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裏作甚,我方才瞧着你都要掉下去了!”
大嫂說著就上前將喜寶往後拉了拉。
“我準備去廚房找芸媽媽。”
“那我領你先去廚房吧,你這大晚上冒冒失失的,春桃也是的,就不知道跟着你,等着我見到她,非訓她一頓,做事不靠譜的死丫頭。”
喜寶不言語了,覺得很是對不住春桃,大嫂是出了名啰嗦,這點事情夠她叨叨好幾天呢。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幾天,大嫂把這件事情翻出來複過去的說了好幾通。
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喜寶晚上不能出門了,只得在房裏老實待着,春桃更是寸步不敢離,守着她。
在書院的日子,喜寶過得還算是愜意,她的課業不好不壞,中不溜的水平,夫子對她也是不冷不熱,與對其他人無疑。
若是有什麼不適的話,那便是吳羨多的過分熱情。
一年過去了,吳羨多還是對她一如既往地熱情,儘管這一年來喜寶對她始終客氣疏離。
“喜寶,走吧,我們去打馬球,你不是去騎馬嗎?我哥哥們都在那裏!”
吳羨多又拉喜寶去馬球場了,喜寶求助式的看了看葉之秋。
“喜寶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馬球。”
葉之秋算是喜寶在靈素班走的比較近的人,多次幫喜寶解圍,這一次卻一反常態沒有幫她。
“好吧。”
喜寶也是無法,只得跟着她們一起去往馬球場。
喜寶今年方才七歲,算是書院年紀最小的學生。
“喜寶你也來了!”
喜寶一進場,姜軒就注意到她了,姜軒前幾天打馬球的時候傷到了腿,這會兒還在養傷,這不只能坐着看。
“走吧,喜寶,我們坐那邊。”
還沒有等到喜寶姜軒說話,吳羨多就一把拉開了她,此番吳琛也看向這邊。
“喜寶,你看那是我五哥,四哥也在。”
喜寶依舊興趣缺缺,她不喜馬球,那次她就是和葉氏出遊來書院看馬球賽,結果呢,馬球賽落幕,她的家也沒了。
後來無數次她都在想,若是當初她沒有和葉氏來看馬球賽多好,那樣她就跟榮家人去了,也就沒有後續那些事情了。
“吳潛果然是玉面郎君!”
一旁一直沉默的葉之秋突發一眼。
喜寶這才抬眼看向正在打馬球的吳潛。
對於他,喜寶的印象不多,只曉得他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對待陳娟也是極好,從一而終,一生一妻,為了保全封國百姓安然,他不戰而降,是個極其仁義的君子。
曾經一度,喜寶就想與這般溫柔寬厚的男子共度一生。
以前喜寶也想過,若是當初她不替嫁,趙潛是不是娶的就是她了?
陳娟不知道的是,喜寶原是也曾那般羨慕她與趙潛,過着那般平淡安然的生活,兒女繞膝,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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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月了,持續日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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