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吃完了后,宋悅對肉包的味道意猶未盡,甚至還舔了舔嘴角想着什麼時候還能再吃上一回。

晚上夢裏依然夢見了那穿着紅色戲服的男子,但這次他並沒有像昨日那樣害怕,甚至還上前詢問了一句,只可惜對方什麼也沒說。

隔天老頭就帶着宋悅下山了,下山的時候可比起當初上山時容易多了,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宋悅當初有腳傷。

進了城這就看到了滿大街的人,在山上住了好幾月的宋悅見到這般景象,頓時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老頭帶着他直往官府而去,暗紅色的大門讓這裏顯得莊重而威嚴,門口的侍衛見了老頭連忙恭敬上前:“胡先生來啦,檢驗史在等您呢。”

“帶我們進去吧。”

老頭姓胡,宋悅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稱呼他的,今日出來他穿着一身青袍,領口處有白布包邊,就連平常不怎麼打理的鬍鬚都抹了膏脂。

侍衛看了一眼宋悅,眼裏帶着一絲糾結,老頭回頭瞥見了隨即便道:“這是我徒兒。”

侍衛一聽,立馬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胡先生的徒弟,果然一表人才。”

一邊說著一邊將宋悅和老頭一起領了進去,宋悅他們走的不是正門,而是正門旁邊的側門,正門平日裏是給大人進出的,或者是給報官的人覲見。

那檢驗史上不了正堂,只能在刑獄裏做事,身份不高,甚至算是低賤。

到了刑獄門口,宋悅還是頭一次見古代的刑獄,裏面昏暗無光,哪怕是站在門口都能聞見一股餿臭的味道。

檢驗史從裏面走了出來,身上套着白色的圍衣,上面還沾有暗紅色的血跡,雙手作揖朝着老頭拜了拜,此人宋悅見過,就是之前那幾個上山來的其中一個。

“師傅您來了。”

老頭看了眼刑獄:“走吧,進去看看。”

“是。”

檢驗史在前面帶路,宋悅跟在老頭後面,一進去那難聞的氣味迫使他不得不捂住口鼻,覺得這裏的空氣都要讓他窒息了。

牢房裏面出奇的乾淨,並不是宋悅想像中那種地上能刮出三層黑泥的地方。

過了道,就到了一間停屍房,裏面一張放屍首的桌台,桌角四邊點着燈,除了這些就什麼都沒有了。

三人站在桌台前,屍首上蓋着一塊白布,檢驗史揭開白布然後在死者的咽喉處指了指:“那戲園裏的人說當初他是服毒而死的,我拿銀針驗過,確實有中毒,但那領班卻說,他生前並不是會自尋短見的人,這次若不是有人忽然伸冤也沒人記得這件事了。”

老頭凝神看了一眼屍體,然後對檢驗史問道:“你驗的那個位置?”

“咽喉。”

說完還親手掀開白布,然後從一旁抽出一根銀針刺入屍體的咽喉處,抽出來的銀針瞬間變黑。

老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而是也從旁邊捏起了一根長長的銀針,然後扎入屍體的胃部,待拿出來以後發現銀針的色澤沒有絲毫變化。

檢驗史面上神色一愣,只聽得老頭說道:“胃部沒有毒,這說明人不是中毒死的,是死後被人灌進去的。”

“那不得重新翻案了!”

檢驗史驚訝的看這老頭手中的銀針。

老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問檢驗史:“那戲園子在哪?”

“在城內的東街那邊,那條街可熱鬧了,據說這人當初還是那戲園子裏出名的旦角,只可惜想不開服毒自盡了。”

宋悅已經見過這幅屍體好幾次了,如今聽說死者確實是戲園的人,這讓他有些不能淡定了,夢中所見看來並非假象,一時間覺得周圍的溫度降了,原來這世上真有牛鬼蛇神。

老頭帶着宋悅離開官府後,也沒着急回去,而是帶着他一起去了東街。

東街和之前官府在的那條街道完全不一樣,高掛的大紅楹聯隨處可見,像極了過年一般,在一個掛着梨園牌匾的門口賓客絡繹不絕。

老頭不知怎麼的竟帶着宋悅走進了那家戲園門口,雖然穿着不夠光鮮,但僕役並沒有因此趕人。

一進去便聽見了鑼鼓聲聲,絲竹入耳,戲台上的小生與旦角正在唱戲,聲音婉轉,如夜鶯啼鳥,兩段水袖翩翩,像那花叢的蝴蝶。

戲台底下不少人高呼喊好,然後便有人托着盤子到底下要賞錢,那銅錢銀子響得叮叮噹噹。

戲樓是兩層,全部都坐的滿滿當當,此時秋季裏面的氣氛卻是熱火朝天,一樓魚龍混雜,偶爾能聽見二樓傳來的“有賞”聲。

老頭帶着宋悅找個了位置坐下,那小僕役立馬過來殷情。

“客觀想要吃點什麼?”

老頭瞥了一眼周圍,便對僕役道:“與其他人一樣便好。”

那小僕役年紀看着不過十三四歲,倒是和如今宋悅一般大,一臉的喜慶相。

“好嘞,客觀您稍等。”

說著拿一塊小白布往自己肩膀一帶,俯身退了下去,深怕擋了後頭的人看戲。

宋悅左顧右盼的,看着這樣的地方覺得挺新鮮的。

不一會那小僕役便回來了,給兩人放了茶,端來了幾碟瓜果。

老頭端起蓋碗茶便喝了一口,難得那擠滿褶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

“師傅,我們來這幹嘛?”

“看戲。”

說完老頭把目光投向戲台上,宋悅腦袋一懵,他們可是吃飯都吃不起的,竟然有錢來看戲。

台上那旦角是個反串,雖然是男子,但嗓子一點也不差,咿呀呀唱的如泣如訴,姿態媚柔完全不輸女子。

就連宋悅這種不會看戲的,第一次看也覺得對方唱的好。

唱得精彩時,忽然二層樓上有人站了起來,穿得一身富貴模樣,手上舉着水煙杆子,上頭掛這個精緻的絲綢小袋子,一搖一晃的走了下來。

恰好停在了宋悅他們前面,還未伸手招呼就有僕役過來。

“王老爺,您有什麼事嘛?”

這王老爺眯着眼睛嘬一口煙,然後笑眯眯道:“把你們班主叫來,我有個事想和他商量。”

僕役聽了立馬點頭:“那您先稍等一會,小的立馬幫您去喊。”

王老爺點了點頭,眼睛隨意的往一樓的人群掃了一眼,無意間瞥見了正盯着戲台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宋悅,雙眼不由一亮。

而坐在一旁的老頭卻將一切盡收眼底,伸手拍了拍宋悅的肩膀。

宋悅回過神,露出一臉的疑惑:“師傅怎麼了,是準備要回去了么?”

這時僕役也把班主叫來了,班主是個發福的中年人,看着很和氣,一過來就先雙手做禮。

“原來是王老爺大駕光臨,恕我有失遠迎。”

王老爺拿着煙桿雙手環胸,雙眼望向人群笑道:“劉班主,這外頭戰亂,街頭上要飯的大把,你這梨園還坐得這麼滿當,這可是咱們陰山城裏的頭一份啊。”

班主聽了頓時身體一震,然後臉上扯出笑臉道:“這還不是各位老爺的捧場,不然就我們這些下九流就得沿街乞討去了。”

王老爺“嗤——”了一聲,把話轉向正題:“讓台上那小子來我屋裏一趟,今個我這腳也走累了,讓他過來給我捏捏。”

班主面色僵了僵,最後也只得點了點頭:“我待會和他說說,您先回屋裏坐,我這裏有上好的大紅袍您先嘗嘗。”

王老爺眯着眼睛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二樓走了上去,宋悅將方才的話都聽了進去,本想問老頭一句,卻被老頭的眼神給制止了。

等台上的戲唱完了,輪番又換了其他人上來接着唱,只不過這次卻是武生,上來就是一頓連環翻跳,一時台下的人紛紛都站起來了鼓掌。

這時老頭忽然起身就往別處去,宋悅見了立馬跟上,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跟着老頭七拐八拐竟然鑽到了梨園的後台,這戲班子人多,敲鑼打鼓的都在這,臉上抹着油彩分不清誰是誰,宋悅他們突然進來倒也沒人注意。

避開了人,很快就在後台找到了方才在台上唱反串的旦角,此時劉班主正與他說著什麼。

宋悅他們不用想也知道,準是剛才那個叫王老爺吩咐的話,旦角一邊卸着臉上的妝,一邊靜靜的聽着,待到妝容全部卸去時,就連宋悅也不得不感嘆,好一個清水出芙蓉。

這劉班主和旦角不知怎的說著說著便吵起來了,只聽到旦角清脆的聲音傳來:“他王老爺非得要我一個男人去伺候,我雖下九流但也不是他家的奴才,班主您若非要我去伺候,那今天去了就是躺着回來。”

劉班主見他這般大聲音,趕緊壓低了嗓子道:“我也不是要你進去伺候他,你看看咱們梨園裏多少人都靠着這裏吃飯,若是得罪了他,到時候咱園裏的人怎麼過,如今外頭亂,都是夾着尾巴過日子,你今日就委屈委屈。”

旦角聽了一時也哽住了喉嚨:“當初石頭哥就是這麼沒的。”

說到這裏劉班主也嘆了一口氣:“此事我也報官了,據說有翻案的可能,只是這王忠背景大,不是你我能撼動的,彼時便忍一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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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經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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