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那是一個晴朗的夏天，蟬的叫聲不覺間為夏日平添了幾分煩躁。一個小孩開心的吃着雪糕，似乎那種甜甜的味道能讓人忘記炎熱。那個人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劉添雲，這個名字聽起來是不是有幾分豪氣？實際上我長的卻有些斯文，聽我的媽媽說：“在我5、6歲的時候還經常喜歡穿裙子，每次上街必須要穿，不穿還會嚎啕大哭。”

等記事後內心多少有些慶幸，愛好正常了，跟其他男孩一樣，喜歡把自己打扮的酷酷的。否則的話我相信同學一定會把我當成笑柄。不過那樣也不錯，至少能獲得不少人的目光。我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人，而內心似火，常常希望得到他人的關注。我這個人沒什麼特別優點，要是好奇心算是的話，那我還可以誇耀一下。

明年我就要上6年級了，處於這樣的轉折點上，我的好奇心好像更盛了。我想起每年清明節，媽媽都會領着我，去祭奠一個人。好奇心早就驅使我去問媽媽“那個人是誰？”但是媽媽是一個媽媽非常嚴厲的人，所以我只能一直忍受着好奇心的折磨。她是一個外表似冰，內心如水的一個女子。她特別喜歡粉色和紫色，也許是因為媽媽特別白，這兩種顏色更加能村托出她的優點吧！她有着一張娃娃臉，在外人看看絲毫看不出她是一個有個13歲兒子的女人。

她和我的爸爸都被鄰居稱為模範夫妻，結婚這麼多年重來沒有吵過架。其實我的爸爸並不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可是見到媽媽就像老鼠見到貓，在家裏無論大事小情都得媽媽拍板決定。之所以說爸爸的脾氣不好是因為，有一次我放學，媽媽那天正好在報社加班，是爸爸來接的我那時候爸爸說有個課件還沒有做完，就領着我回到單位，爸爸讓我自己呆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自己玩，而他自己坐在電腦前做着課件。過了一會，一個人進來了，爸爸微微的抬起頭看了那個人一眼。

奇怪的是爸爸什麼也沒說就又繼續工作了，那個人笑呵呵的說：“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了”。爸爸毫無徵兆的立刻站了起來說“你給我滾，我是不會給你任何消息的”。我在沙發上都能感覺到似乎火山正處於爆發的極限了，那個人卻依舊滿臉笑容的說：“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不如……”。話還沒說完他就爸爸推出了門外，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爸爸滿臉怒色的進了屋，似乎是深呼了一口氣對着我說：“兒子沒嚇到你吧”！

爸爸拍拍我，才把我從愣神中喚醒，我說：“有點，你怎麼發那麼的火呀”！爸爸嘆了一口氣說：“有些事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以前一直認為爸爸是個好脾氣的人，那天算是顛覆了我的認知。多年以後我才發現爸爸那時候的剛正不阿。爸爸是證券的分析師，經常給股民講課。

轉眼間我就上6年級了，今年的清明節我們又一起去祭奠了那個人，媽媽讓我管他叫周叔叔。隨着次數的增多我發現，每年的清明節似乎只有我們母子一起去，爸爸卻每次都恰好有事，這也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跟以前不同的是，媽媽領着我做動車去了一個叫青山鎮的地方。

那個地方並不像我像的那樣有很多山，是一座山都沒有。媽媽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柔聲的對我說：“這個地方之所以叫那個名字是因為這的人都很善良，淳樸沒有被污染”。我努力的抬頭看着媽媽並不能理解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媽媽無奈的說：“好啦，我們得快點明天還得趕早車回去呢？”我想問媽媽要帶我去看誰，此時確見媽媽已經走出去了10多米，來到這裏媽媽不像以前那麼冷靜了。我只能小跑幾步跟上去。

這個地方的大道上也鋪着油漆馬路，顯然這裏並沒有被現代化完全拋棄，路邊停着幾輛電動三輪車。媽媽朝着一個正依着電動車吸煙的人大了一個招呼，那個人就馬上調轉了車頭朝我們開了過來。媽媽先讓我上車，然後自己也鑽進了車裏，上車的時候我看到一張粗獷的臉，帶着質樸的笑容問媽媽去哪裏。媽媽說：“去水利機械廠”。

聽着好像我們要去定做家用電器似的。那個人說：“你是本地人嗎？好像很熟悉呀”！媽媽臉上有一絲憂傷一閃而逝，尷尬的說道：“沒有，我來串門”。那個人隨既啟動了電動車，嘴裏念叨着：“真難得呀”！似乎能感覺到他莫名的憂傷。一路上那個人沒有再說話，過了10多分鐘的樣子，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那個人給我媽留了一張名片，說要是出門可以給他電話。那個中年人說話的聲音就像擦乾淨的玻璃，讓很聽了感覺很敞亮。不像我在城市的時候聽人說話總感覺霧蒙蒙的。媽媽牽起我的手，能感覺到媽媽的手有一絲顫抖。我疑惑的抬頭望着媽媽問道：“媽媽你怎麼了”?媽媽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沒事”。媽媽領着我朝着一條小徑走去，這條小路是一條土路，走起來腳不是很舒服。

此時夕陽的餘暉已經斜照在媽媽的臉上。過了一會，我們一起走進了有6座房子的院子，房子上面都鋪着石頭，成年後我才知道那種石頭叫“瓦”。牆面上傳遞着自然的氣息，我感覺到媽媽此刻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媽媽敲響了最裏邊那座房子的門，一位個子不高，滿臉慈祥，身穿一件深紫色外套的老奶奶出現在眼前。看到媽媽那一瞬間她愣了一下，隨即眼淚就流了下來。“你是曉雲嗎”？奶奶好像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從來沒聽說媽媽有這樣一位親戚呀？再看媽媽，臉上已經淚流滿面，哽咽的說道“媽，我是，我來看你了”。我更加疑惑了，我姥姥在榆樹呀，怎麼又出來一個，難道是認得嗎？過來了好久才聽到那個奶奶說道：“想聽這聲媽，我等了15年呀”！媽媽的淚水已經漸漸止住，不好意思的說：“我沒臉來看您”。奶奶說：“他的死跟您沒關係，你沒必要內疚”。媽媽是一個堅強的女人，這好像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媽媽哭。一個人的死跟媽媽有關？

奶奶的話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這是你的兒子吧，長得跟你一樣白”。媽媽欣慰的說：“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我正疑惑間，一個大爺一瘸一拐走了出來，仔細看會發現他的兩條腿粗細差別很大。再往上看發現他頭頂就四周有着稀疏的頭髮，而且幾乎都已經斑白。但是能看出來打理的很好。他的眼神掃過我媽媽，責怪的說道：“怎麼不讓孩子進來說話呀”？奶奶尷尬的笑笑說：“趕快進來，我都高興忘了”！

我有些疑惑：“高興為什麼要哭呢？”媽媽領着我進了裏屋，這是一座有兩個隔間的小屋，中間是一個隔斷，裏屋有一個樹木顏色好像是衣櫃，再往裏走是一個能容納下兩個成年人坐下的沙發，沙發墊好像剛剛洗過的樣子。裏屋的地下一下出現了4個人，顯得有些擁擠。那位奶奶趕快讓我和我媽坐在沙發上，然後就去外屋去了。再去看那位大爺是，眼淚已經在眼睛裏打轉，臉上卻滿是激動的神色。

慈祥地問我媽媽：“工作怎麼樣，生活怎麼樣？放假怎麼不好好休息跑這麼遠”。媽媽抽泣着說道：“想你們了……”眼淚止不住留下來，再就說不下去了。我有點擔心的抱着媽媽說：“別哭了媽媽”。媽媽輕輕摸着我的腦袋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這時候媽媽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說：“你看我着急忙慌，也沒買東西”。那位爺爺說道：“你能來就是最大的禮物了”！這時候那位奶奶端了好多水果從外屋走了進來，笑盈盈的臉上卻掛着未乾的淚痕，說道：“你們做着我去炒幾個菜”。媽媽急忙說道：“不用了，有什麼吃什麼就行媽”。看樣子他們像多年未見的熟人，並沒有那麼多的客套。

奶奶趕快說道那：“那怎麼行？這是一份心意”。晚飯是在屋裏地下吃的，大多數都是海鮮，據奶奶說：“媽媽最喜歡吃的蜆子肉”。我感到好奇，因為以前重來都沒有聽我爸爸說過媽媽喜歡吃這個。在飯桌上三個人都恢復平靜，有說有笑。讓我不禁想到三代同堂其樂融融的錯覺。晚飯後，由於舟車勞頓我早早就睡了，媽媽他們三人聊了好久，因為媽媽躺在摺疊沙發上的時候不小心把我碰醒，我感覺沒過多久天就亮，看一下掛在牆上的老式掛鐘已經快6點，早上我和媽媽都喝了奶吃的雞蛋。

臨走時媽媽抱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哭了很長時間，哭的我的眼圈都紅了。再看看他們二老也是淚流滿面，就像即將送走遠行的女兒一樣。那位爺爺漸漸的扶起了媽媽的臉，說道：“你們該走了，你不是說明明天還要上班嗎”？媽媽依依不捨的帶着我走上了那條來時的小徑。媽媽每走幾步就回頭看一下，直到他們二老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之後媽媽打了電話，隨後我們就做着動車回家了。

在路上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種無形的壓抑在車內流動着。媽媽一直都望着窗外，眼睛中時常浮起水霧，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下午1點多的時候回到了家。媽媽一回到屋裏就好像身上的所有力氣都被抽幹了，一下癱軟到了床上。我擔心的問道：“媽媽你沒事吧”？媽媽無力的說：“沒事，你去你自己屋玩吧”。

回到自己好奇心被這次奇怪的旅行點燃了，我決定要一探究竟，因為我媽媽有記日記的習慣。之所以有些事我不敢問，是因為有一次我在媽媽的卧室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本子，媽媽就嚴厲的呵斥了我，媽媽平時很少這樣，只有我犯了特別嚴重的錯誤她才會這樣。所以我隱隱感覺到這個筆記也許跟這次旅行有很大聯繫。也許是偵探小說看多了總喜歡胡亂的推測吧！

晚上7點多爸爸才回來，回來就換上做飯的衣服準備廚房做飯。我問：“爸爸今晚有什麼好吃的沒有”。爸爸高興的說：“買了我最喜歡的鱈魚”。聽着我已經感覺到口水已經滋潤了我的嘴唇。然後我就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兩天的旅行的情況告訴爸爸。思前想後我還是試探的問爸爸：“你知道這兩天我和媽媽去哪了嗎”？

爸爸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說道：“知道呀，你有什麼趣事要告訴我嗎”？當時的我驚訝的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了。爸爸已經進到廚房了。此時我有點擔心媽媽，就敲敲卧室的門。媽媽拉開門看到是我就問：“有什麼事嗎”？我看着媽媽慘白的臉色問道：“媽媽你是不是病了”。媽媽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沒事，可能這兩天的旅行有點累到了”。

我木訥的點點頭，感覺肯定是他害的。之後我們就無話的一起坐着。大約8點半的時候爸爸已經收拾好了飯菜。叫媽媽和我出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媽媽就吃了半碗飯，就回屋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吃飯的氛圍總感覺有點壓抑。爸爸也出奇的沒吃很多。爸爸離開桌子前跟我說等我吃完了，收拾完后就早點休息。

哎，今天晚飯又多了一個活收拾桌子。我們家的分工很明確，做飯是爸爸，收拾桌子是媽媽，而我則負責刷碗。這是從我3年級就開始的，我曾經也強烈的抗議過。只是被民族投票給打敗了。常常感覺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我不像一塊寶，反倒像一顆草。無論我遇到什麼事爸爸總是先讓我自己想辦法，即使我想不到好的辦法，爸爸也總是耐心的問東問西，最後還要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解決問題。記得有一次我去同學家，發現他那樣的生活真的好。吃飯的時候媽媽給他端到他的卧室，吃完了說一聲就有人給收拾。感覺這樣的生活才是愉快的童年記憶嗎。腦中這樣胡思亂想着，碗終於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