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魯莽
皇帝登上望遠台，一眼就看到那騎着駿馬的四皇子。
“你這逆子，圍聚皇城到底意欲何為？”站在城牆上的皇帝高聲怒喝。
不同與之前的頹敗，現在的四皇子意氣風發，似乎看到皇帝在看他，他翻身下馬，跪在地上，言辭懇切：“父皇，是兒臣沒用，竟然讓太子脅迫了你，你放心，兒臣無論如何，一定會救出你的。”
說到動人處，更是潸然淚下。
皇帝氣不打一處出，如鯁在喉。
燕清河冷眼瞧着這齣戲，目光落在了右相身上：“右相，你與四皇子一道圍城，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右相遠遠就看到了皇帝身側的燕清河，想起之前在府中看到奄奄一息的燕清河，心知自己是被他蒙蔽過去了。
“本相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就連陛下登基之時都是老臣前來救駕，怎會造反？要造反的是你燕清河！居然妄圖聯合太子逼宮陛下禪位！太子已經是儲君人選了，何必要如此着急，老臣實在看不過，不忍這樣的君王登上帝王寶座，這才隨四皇子一同前來救駕！但凡你還有一絲羞恥心，就該趕緊自刎謝罪！”右相朝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神情真摯。
燕清河幾乎要被這樣的話氣笑了，這右相幾日不見，口頭功夫倒是見長！
“眾位百姓不要被右相蒙蔽了，太子絕無反心！反倒是四皇子狼子野心！右相更是早就暗中調遣征遠軍前往京城！若是真的無謀逆之心，怎會掉的動征遠軍？那征遠軍可是需要虎符的，莫不是右相有陛下才有的虎符？”說到這裏，燕清河看向皇帝，“敢問陛下，你可曾將虎符交於右相調遣？”
“朕從未沒有將虎符交給右相！”皇帝語氣鏗鏘。
燕清河看着圍觀的百姓：“誠如陛下所言，這右相分明是早有預謀！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諸位，莫要被燕大人這張巧嘴給糊弄了過去！他早已與太子合謀，此刻更是脅迫陛下，不然陛下怎麼會這麼聽他的話？諸位，你們要記住，陛下所言全都是虛妄！等本相救下陛下，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右相脊背挺直，高聲道。
皇帝聽到這話，差點氣到吐血，只感覺自己頭暈眼花。
燕清河見皇帝臉色極差，連忙吩咐太醫前來。
結果，只是這麼一個小插曲，都被城樓下的右相說成了燕清河挾持皇帝，讓太醫制止皇帝說話。
百姓又不知道真假，只看到燕清河攙扶皇帝下瞭望遠台，一時之間，倒向右相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而在皇宮的禁軍，一聽說此言，個個都有些退意。
燕清河無法，只好派人去請太子前來，整頓士氣。
此刻，太子正陪在晏念煙的身邊，逗着自己兩個孩子玩。
“煙兒，平安這眼睛長得好像你。”
晏念煙側着身子，看了看，笑了：“我怎麼覺得更像太子殿下你呢？”
“是嗎？”太子歪頭端詳了下，抿唇一笑，“不管像誰，都好看。”
晏念煙捂着嘴笑：“也不知誰說我們平安長得像小猴子一樣丑，這會倒是說起好看了……”
似乎聽到自己的名字，平安抬手動了動，嘴裏發出唔啊唔的聲音，像是在抗議自己母親說自己丑一樣……
晏念煙笑得更歡了，太子輕咳了一聲：“聰聰，你看你姐姐多活潑，哪像你，跟個小老頭似的……”
晏念煙生得兩個孩子，姐姐平安活潑又好動，時不時看着人就咯咯地笑，弟弟聰聰沉穩又早熟，不喜歡動來動去，就愛用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你……
晏念煙以為這孩子不會開口說話，結果有一天，她藏在被子偷偷在哭的時候，聰聰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她放在外面的手，嘴裏發出呼呼的聲音，晏念煙才知這孩子只是太過內向了。
“別這麼說我們聰聰，他可乖了，又不哭又不鬧的，就連父皇都說這孩子有儲君之風，我看以後你都要比這孩子比下了去。”晏念煙伸出手勾了勾聰聰的小拇指，瞧着他眼珠緊緊跟着自己的手轉來轉去，不由覺得有趣。
太子含笑道：“這不挺好嘛，我就可以多點時間陪你了。”
“哪有你這樣當父皇的……聰聰還沒長大，你就想着將事情丟給他。”晏念煙失笑。
太子正想開口的時候，宮女過來稟告：“殿下，皇城被四皇子帶兵圍困，燕大人派人請你過去。”
“四皇子？”太子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晏念煙，“煙兒，你好生在這裏待着，我出去看看。”
晏念煙嗯了一聲。
太子跨出門檻，蘇明連忙迎了上去，將四皇子圍城以及皇帝被氣暈的事告知了太子。
“竟有此事！四弟他也太狂妄了！”要說太子不氣，那是不可能的，居然誣陷他脅迫父皇，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簡直是欺人太甚！
“燕大人在哪裏？”太子攥緊拳頭。
“燕大人正在太和殿等殿下。”
太子點點頭，抬步朝太和殿走去。
皇帝躺在龍床上，額頭敷着濕毛巾，太醫坐在一側為皇帝把脈，半晌過後，太醫收回手，對燕清河道：“陛下這是急火攻心，開幾服藥吃吃就好了，這幾日不能讓陛下再受氣了。”
“勞煩太醫了。”燕清河頷首。
太子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太醫離去熬藥，他連忙上前問燕清河：“父皇現在如何？”
“陛下是急火攻心，歇息下即可。”
燕清河擺手示意讓太子跟着自己出來。
“燕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至今都感覺一切像做夢一樣，雖然蘇明大致說了，但是很多細節他都不知道，只知道突然之間就圍城了。
“太子莫急。”燕清河示意讓太子先坐下，“此事容我慢慢為你道來。”
許是燕清河的神情太過平靜，太子不自覺冷靜下來。
於是，燕清河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與太子聽，太子聽了以後，猛地站起身：“不行，我要去問問四弟，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居然做出這等謀逆之事！”
說著，太子就往望遠台而去，燕清河連忙吩咐蘇明跟上。
原本燕清河只是想將太子請過來，讓他重整下士氣，沒想到太子聽了以後會這麼生氣。
太子踏上望遠台，視線一下子就落在了四皇子身上：“四弟，你怎可如此膽大妄為？父皇對你怎麼樣，你不清楚嗎？右相此人狡詐，你以為他會這麼無私將皇位讓給你？別做夢了！”
皇城之下，右相眼見四皇子神色有些微鬆動，連忙吩咐弓箭手準備：“快，趁這機會，殺了太子！救出陛下！”
“殺了太子，救出陛下！”士兵們跟着大喊。
弓箭手齊刷刷對準太子，無數支箭矢朝着太子而來，太子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燕清河拽下望遠台，他朝蘇明道：“保護太子，撤！”
蘇明壓低太子的身子，幾乎是匍匐着朝前挪動。
禁軍更是以身擋箭，圍起來一個人牆，陸陸續續有人倒下，陸陸續續又有人站了起來。
這時候，太子顧不得尊卑之分，連忙有樣學樣地跟着走了起來。
燕清河離得遠，倒是未受到箭矢波及。
一行人跟烏龜爬行似的，躲到了安全位置。
“這四弟，是被右相誆騙了！”太子費力喘着氣，剛剛那一場箭矢真是把他嚇破膽了。
就連之前遇刺，也沒碰到這樣的情況。
沒想到一站出去，就是活靶子。
“殿下，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四皇子，而是你。”燕清河拿出帕子為自己沾了沾汗水。
太子一臉懵逼：“這是何意？”
“皇宮裏只剩三萬禁軍以及白將軍帶來的兩萬將士，而征遠軍有十萬多人，白將軍已經去調安和營，在白將軍未到之前，我們得先撐下去，先前因為右相的惡意詆毀，禁軍中不少人都被動搖了軍心，以為太子殿下你才是逼宮的那個人，太子殿下如今要做的便是穩定軍心。”燕清河喝了一口水，慢慢給太子分析道。
太子緊攥着手心，為自己先前的魯莽後悔：“本宮知道了，本宮這就去。”
“如果不出微臣所料，這征遠軍之所以只守不攻，恐怕是想活生生耗死我們，還請殿下派人及時清點宮中糧食，騰出至少三天的糧食，這樣才能熬到安和營前來救駕！”燕清河繼續道。
太子問道：“若是……這城中糧食不夠……該當如何？”
聽燕清河這麼說，太子知道此件事的重要性，但同時也不得不面臨另外一個問題。
要是沒有糧食了，那該如何？
糧食肯定是要優先保證士兵的供給，無論何時，士兵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餓肚子，但是五萬將士，又該如何養活？
太子都不知道皇宮裏存的糧夠不夠一萬士兵吃……
“若是不夠……自然是要想辦法的解決，總之，我們帶兵出去毫無勝算，只能等。”燕清河眯了眯眼，還好，他將雲依依送去了玄機閣，他可以放心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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