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鱗且是池中物 第一章 萬年弟子
“他還有臉來？真是不知羞恥”
“都五年了，一直沒有通過考核，是我早拿塊豆腐撞死了”
“哼，真是給我們初武院丟人”
在廣場上幾名十多歲的新弟子看着略顯消瘦的畢凡出現在廣場上，一陣竊竊私語。
一件灰色的衣袍上面有着許多補丁，與那些身穿靚麗衣袍的少年們顯得格格不入。
今天是初武院出紅榜的日子，而這也將決定他們能不能踏出前往武者的第一步。
只有從初武院通過最終的考核，才有資格踏入更高一級的武道院修行。
而武道院，則是每個少年夢寐以求的學院，踏入武道院，意味着真正的走上了武者的道路，這將是一個改變無數少年們命運的大門。
話雖如此，然而每年能夠通過最終考核的弟子卻是寥寥無幾。
少年站在遠處遠遠的遙望，並沒有走上前去。
他知道，上面沒有他的名字。
但是他依舊每年都會來這裏，因為那是他的夢想，他堅信，縱使有再大的障礙，終有一天，他一定會踏入武道院。
“畢凡哥，你怎麼不去看榜？”一個衣着藍色長裙的少女走上前來（少女本姓藍，名清雅，與畢凡是同村）
“其實你不必介意他人怎麼說，我知道你平時很努力的，只要堅持，肯定會通過考核的”見畢凡不答，便安慰道。
在她入院的時候，畢凡已經入院修行兩年時間了。
“謝謝”畢凡對於清雅的鼓勵鄭重的道謝，看着當年入院時還是小小年紀的清雅長大不小，“以後去武道院就好好修行，可別因去了武道院就驕傲自滿，武道一途的路還很遠……”。
“我知道啦，武道的路還很遠，踏入武道院只是一個開始，做人要腳踏實地，修武更是要注重自身德行的修養，欲修武，先修心”清雅接過少年的話而道，這些她都聽了好久了，而今，她將前往武道院，但榜上卻依然沒有他的名字。
拍了拍清雅的頭，話總是能夠輕易的說出，但想要做到卻是需要很久的時間，“這些不是會說就可以，重要的是去做”。
清雅歪了歪頭，從畢凡的手下逃出，然後望着少年，鄭重的問道“你是不是因為什麼事，所以不想去武道院？”
她總覺得，眼前的少年不是不能通過考核，而是有什麼原因，連她都能通過的考核，對於畢凡哥來說肯定也很簡單，再不濟，拿到考核的名額是沒有問題的，然而每次的結果，都讓她有些詫異。
“恭喜你通過考核”少年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先祝賀了清雅，隨即目光投向朝着他走過來的中年男子身上。
“可是……”
“畢凡，你隨我過來”
清雅本想追問下去，卻是見到唐導師已經走了過來，急忙行禮，“唐導師”。
唐義點了點頭，目光卻是聚集在少年的身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而今畢凡已經入院五年了。
畢凡向著唐義額首行禮，轉而看向一旁的少女，“通過考核了就回去早做準備，今天不用等我了”。
清雅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隨唐導師而去的背影，貝齒輕咬，她本想說以後就不能一起回去了，今天也只是最後一次一同回家了，可是話在口邊，卻見人已走遠。
“沒關係，我等你一起回去”。
他漸漸走遠，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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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想好了嗎？”看着身旁的少年，唐導師笑着問道，這句話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三次了，而這一句話就是一年，整整三年的時間。
“我還想在初武院修行一年”畢凡略顯愧疚的道，“可以嗎？”
當初他在初武院表現很好，一直深受唐導師的關照，希望他能夠儘早的踏入武道院，向其他同類別的學院證明，初武院也是可以培育出非常優秀的弟子的。
的確畢凡如他所想的一般優秀，在入院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武道基礎並在實力上得到很大的提升，看着如此優秀的弟子，初武院的每個導師都認為畢凡資質出眾，可以提前進入武道院修行。
第二年就對畢凡進行了最終的考核，不出意料，畢凡以第一的名次通過了考核，無論是悟性還是實力上，都是絕佳。
然而，就在學院的導師們都覺得初武院可以揚眉吐氣的時候，畢凡卻突然提出想要在學院再修行一年。
而這個要求，一提就是連續三年。
初武院並不介意弟子多修行一年，但是似他這般連續修行五年的弟子卻是第一個，這同樣會給學院帶來一些困難，比如最近幾年附近的村子中都在流傳初武院誤人子弟的話，而這流傳的起源正是因為他五年還在這裏。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該去多加干涉，但是我身為初武院的導師，有些話還是要說，以你的資質，已經算是很出眾了，我也非常希望你能夠去武道院進行更高一層的修行，這樣耽擱下去，最終耽誤的還是你自己”。
縱使學院能夠接受外面的流言蜚語，但對他一個少年來說他不該承受這些，一個資質非常了不起的少年，卻被別人說成是廢物。
“希望學院能夠再給我一年的機會，只要今年一年就好”話語而出，多了一份懇求。
畢凡面露難色，他現在還不能離開，儘管踏入武道院是他的夢想。
唐義略有所思的問道，“你也知道，這一個名額保下來有多麼不容易，許多弟子為了踏入武道院也付出許多，他們只為爭一個名額，至少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吧”。
“若是家中困難可以向我說，別影響了你的修行，我也知道你家境……”
不是他不願意留下畢凡，只是以畢凡這幾年在初武院的表現，待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傳授的了，一年的時間，少年便是熟練的掌握了武道的基礎修行，以他的資質，完全可以比其他弟子提前進入武道院的，留在這小小的初武院，只是埋沒了他。
“我也知道導師、學院為了我而犧牲了很多，這份恩情畢凡銘記在心”少年神色堅毅的道“我畢凡並不是喜歡說空話的人，但請導師相信我一次，當我踏入武道院的時候，一定會將初武院曾經失去的名譽再次贏回來”。
看着少年如此堅持，唐義長嘆一聲，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還是和剛入院一樣的自信。
他有那個天賦，的確也值得他人信任，但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
有時候，他自己都是有些懷疑，三年前答應畢凡留在學院繼續修行到底是對還是錯。
“既然相信了你五年時間，也不在這一年，名額還是給你留着，你要是什麼時候想去了，都可以去武道院報到”在殿內，唐義拿出一本小冊子，上面寫的皆是此次通過最終考核的弟子，並將畢凡的名字寫了上去。
“謝謝導師”畢凡鄭重的行禮。
他也深知唐導師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想要保留一個武道院的名額是十分不容易的，可是眼下他也沒有任何的機會去報答，一切的一切，等到他踏入武道院的那一刻吧。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的，畢凡將腰彎到九十度，深深的鞠躬行禮。
唐義點了點頭，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這幾年來，畢凡一直掛在學院的名額下，但很少前來修行，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境界了，以前修行的基礎是否還在。
“武道院的入院期限是一個月，如果想好了就提前和我說，我還是希望你今年去武道院修行，以你的資質，縱使在武道院也不會算差的”。
畢凡輕輕額首，緩緩退出宮殿。
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影，唐義搖了搖頭，有些人為了通過考核進入武道院而拼盡一切；而有的人，明明有很好的天賦，卻被凡事所困，不能弘揚武道。
命運終究是每個人身上的枷鎖，天道不公，只不過是一些人的偏見罷了，天地無情，何談公不公平，不經歷他人所受，怎知他人悲傷喜樂。
畢家的條件並不富裕，而他還有一個哥哥，名為畢榮，入院三年，以考核第一的成績進入了武道院。
至於畢凡始終不願去武道院的原因，他也知曉幾分，畢榮天賦異稟，其家裏也甚是看中，故而將家裏不多的資金都用在武道院修行的畢榮身上，所以對於畢凡而言，倒是有些難處。
想要入武道院，需要交納很大一部分資金，以畢家的條件，顯然不允許支撐兩個人在武道院的支出。
不過這也是部分原因，以畢凡的悟性，若是資金欠缺，定然不會阻擋他的步伐，而更深一層的事他卻也猜不透。
不過，畢凡的資質並不在他哥哥之下，而今被這樣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就這樣被埋沒三年，他身為導師，心中卻總覺得可惜。
走出宮殿的畢凡，看着紅榜前圍着許多的弟子，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是如此的耀眼，心中一陣酸楚，努力挺起胸膛，盡量仰着頭，像一個無事人一般從紅榜旁走過。
武道院，多麼誘惑的地方，哪裏是武者的天堂，是一條通往未來世界的大門。
曾經與其他弟子站在鬥武場同台論武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每想到往事他心中總是湧出一腔熱血。
唯一的夢想，就是能夠進入武道院，與那些所謂的天驕一起論武。
“畢凡哥”就在少年出神之際，清雅從遠處看到他迎了上來。
看着長相不凡的少女，畢凡擠出一絲笑容，“不是讓你先回去嗎，怎麼還在這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你什麼時候去武道院嘛”少女一邊問道一邊扯了扯少年的衣角。
那撒嬌的模樣看得周圍的弟子眼中一陣憤怒，那可是清雅師妹，竟然對那樣一個萬年墊底的弟子這般。
看着四周投來仇恨的目光，畢凡將衣角從少女手中抽走，笑着道，“再被你扯下去，我可就在這學院待不下去了”畢凡轉身向院外走去。
“時間不早了，還不回去？”畢凡轉過身看着如同怨婦一般站在原地的少女。
清雅氣得雙腮吹得鼓鼓的，見得畢凡停下腳步，這才緩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