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之策

治國之策

你一個丞相居然問我一個姓姒的如何治理國家?

姒月姬眨巴眨巴眼睛:“……啊?大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姒公子想脫身事外也難了。將來若真是伏南王爺登基,你難道能讓他獨自一人承擔嗎?”

“那定是不能。”

“就說現在,皇上仍是當今的天子,無論伏南王爺,還是你,都想遠離朝政,不問世事,可是你們做到了嗎?”

“……”非但沒有,反而越陷越深。

“所以我想問問姒公子,這國該如何之治啊?”

“我肯定是聽王爺的。”

“那如果王爺無法發聲呢?”

“無法發聲?”

“是。”

姒月姬冷笑一聲:“誰敢欺負王爺,我讓他死。”

宋博庸也冷笑一聲:“姬貫虹倒是一直在欺負王爺,你讓他死了嗎?”

“……”

“現在,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姒月姬心中鬱結。他想給王爺最好的,想為王爺做到最好的,可現實是,他做不到。

殺了姬貫虹是痴心妄想,宋博庸問他的如何治理天下,反而是更現實的問題。只要王爺活着,無論他是否登基,姒月姬他一個姓姒的,都與這朝堂脫不了干係了。

姒月姬站起來,在屋裏轉兩圈,道:“我還是以王爺為主,但若王爺真到了有話也無法說出口的時候,”他轉頭死死地盯着宋博庸,目露寒光,“我便把這讓他說不出口的天下,給他掰直了,扭彎了,甚至砸碎了也無所謂,總之不管用什麼手段,直到王爺滿意為止。”

宋博庸卻不懼他目光中的狠戾,只是點點頭,“嗯,王爺性情溫和善良,但太過軟弱,治理天下難免吃虧。從這一點來說,當今皇上的確更適合。不過皇上能不能挺過今晚都難說。”

姒月姬心痛,坐下道:“也許王爺也挺不過今晚。”

“皇上一定會盡全力保他不死。”

姒月姬向後一仰,“如果王爺盡全力與他殉情呢?”

“……”宋博庸搖搖頭,“所以說王爺性子太軟了。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就只能靠你了。”

“王爺都死了,怎麼又靠我?”

宋博庸疑惑地看着姒月姬:“你不知道為什麼嗎?我還以為你知道……你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見姬貫虹不殺你,所以猜測你對他必然有大用。如果王爺真的也……我希望姒公子不要急着隨王爺去,就當留着命為他報仇吧,直到把這江山不管掰直還是扭彎,弄成他想要的樣子。”

“丞相,您是國之重臣,為何反而跟我一個姒姓之人說這些?”

“我還能找誰說去?”宋博庸凄慘一笑,“可說之人都已經死了啊!我有話也不敢說了啊!你知道我為什麼還活着嗎?因為我答應姬貫虹,只要他登基,我定然全力輔助於他。你當我真的有那麼忠誠勇敢嗎?我……”

宋博庸說不下去了。

姒月姬猶豫了一下,道:“丞相的選擇是對的,只有你們活着,將來才能牽制姬貫虹,您這是忍辱負重啊。”

“未必啊,”宋博庸搖搖頭,“反抗姬貫虹的人,目前活着的,除了皇上、王爺、徐將軍、何將軍、還有你,你看看還剩下誰了?我是真的怕了啊。”

宋博庸再也說不下去,站起來,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姒月姬還真打算給王爺殉情來着,現在這麼一看,自己想死都不好意思去死了。

*

宋心玉出了城,給他運貨之人正在與守在城外軍官理論:“忠勇公的貨你們耽誤得起嗎?”

“忠勇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是忠勇公的貨?”

“我有證據。”宋心玉連忙走上前去。

宋心玉畢竟是宋博庸丞相的兒子,自己還是兵部的主事,不似那貨商,就算再有錢,也沒權,那守城的軍官怎麼也得給宋心玉面子,因此與宋心玉先見過禮。

宋心玉拿出一張紙,正是他與姬貫虹簽定的約定書。按說這買賣不能在明面上做,不過姬貫虹也豁出去了,也不怕與他把這生意落在紙上。正好還可以以此為把柄,鉗制宋心玉。

那軍官接過約定書一看,的確是忠勇公的字跡和大印,心裏也犯嘀咕,這都這麼大膽了嗎?轉念一想也是,王爺現在還怕什麼?

因為宋心玉親自來了,還帶來白紙黑字紅印的約定書,那軍官勉強同意放行。

那貨商卻不能馬上就走。因為軍官不肯放行,貨商怕貨物受損,停在遠離的山腳一個避風避雨處,套上騾子運過來還得一點時間。

宋心玉與那貨商並肩而行,漸漸遠離軍隊時,他低聲對貨商說:“還望先生幫我拖延一陣,我得先找個人。”

那人甚為為難:“您看這大晚上的……”

宋心玉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又想那貨商連這生意都敢做,還差這點銀子嗎?於是又把銀子塞回去,掏出一錠金子,“出來得急,實在沒帶太多,需要多少回去再補給你,還請先生不要聲張。”那貨商果然還是為難,“大人,這不好辦……哎,大人……”

宋心玉也不理他,快步向山腰走去。那貨商還跟在他身後,想勸說他早點進城。

宋心玉心急如焚,他難道不想早點進城嗎?可是這人該去哪裏找,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運人的是些乞丐,領頭的叫武天奪。

那貨商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甩也甩不掉,他實在沒法,只能豁出去,小聲喊了一句:“武天奪!武天奪在嗎?”

那人在後面一愣:“大人,您喊誰?”

宋心玉轉過身,忽然想到,現在還有幾個人敢做京城的生意?

他並不認識那貨商,他們這個賣賣是非法的,都是口頭約定,這貨商能親自露面他已經感覺奇怪了。

他想問:武天奪,你認識?

但他沒敢問。

那貨商動動嘴,也沒敢說話。

對方是哪個陣營的人,弄錯了就是生死的差別,而且牽連實在太廣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了一眼城門。

都急着進城。

宋心玉咬了咬牙,真的耽擱不起了,晚一刻皇上都有可能性命不保,早死玩死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那貨商似乎也下了決心,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口:

“姒月姬。”

“姒月姬。”

關鍵人物誰都沒說,但這個姒月姬也算個很重要的人物了,而且也是兩方都搶着要的人。

所以兩個人又不說話了。

猶豫一會兒,宋心玉心想,姒月姬怎麼也相對安全些,於是主動開口:“我叫宋心玉,是伏南王爺的朋友。剛才姒月姬去我府上,說有個叫武天奪的人要把姬雲開接進城,我就是出來找武天奪,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讓姬雲開進城。”

那貨商道:“在下陳震轉……”

宋心玉急道:“陳大家,我知道您,聽說您也是雲繼,不是,馳繼的朋友。”

按說宋心玉手底有不少生意,陳震轉的生意又做到了大江南北,他倆本應早就認識,可偏巧他倆就是沒見過面。宋心玉面上的生意做得規規矩矩,陳震轉就乾脆讓陳騰龍與他聯繫,自己專心跑其他事情。而陳震轉以前根本不做面下的生意,自然也就沒接觸過宋心玉。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只有宋心玉這批貨有機會運進京城,陳震轉是根本不可能碰這單生意的。

“可是我聽說,您,呃……因為您,姒月姬差點被打死。”陳震轉這還是挑非重點的說的,畢竟姒月姬是打不死的小強。那段時間,宋心玉跟姚馳繼繞花花腸子,又勸他加入宋氏陣營,又往他府里塞姦細的,倒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姚馳繼的朋友。

宋心玉也知道陳震轉沒有說出重點,只是這些一時都解釋不清了。

他着急,是真的急,這一急就急出眼淚來,“陳大家,您行行好,皇上,皇上他危險了呀!”

陳震轉明白了,這宋心玉想救皇上,所以他急不可耐。而陳震轉主要想救王爺,只是面上比宋心玉顯得沉穩一些,心裏也是急不可耐。

只不過皇上和王爺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救了誰都等於救了對方。

就算再急,陳震轉也得先問明白:“不知大人為何說,絕對不能讓姬雲開進城?”

“講條件啊!”宋心玉抹一把眼淚,現在還沒到哭的時候,“還沒講條件就把人放回去,我們還有什麼籌碼?!”

陳震轉這回信了,而且覺得宋心玉說得有道理。這姬雲開最終必須回到姬貫虹身邊,但絕不能是形勢不明又一觸即發的現在。

“大人,不瞞您說,姬雲開現在在我這裏。我沒有大人看得遠,剛才差點把姬雲開送進城。”

“在你那兒?哪兒呢?”

“大人,在貨里?”

“貨里?我靠,貨里!你把他和huoyao放在一起啦?!”

“大人,誰讓您要的就是huoyao啊?我不把他放在貨里,這一路我怎麼把他運過來啊?”

“那是我要的嗎?那是姬貫虹……”宋心玉忽然想到,姬貫虹要這麼多huoyao幹嘛?不過他定貨的時候沒想,現在更來不及想這些了。

“帶我去見他。”

姬雲開被五花大綁成粽子,為防失火,周身還纏着濕漉漉的毛毯,又熱又潮,如果他醒着,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周圍除了鏢師車夫,還有十幾個乞丐,宋心玉猜測就是武天奪他們。

不過姬雲開也必須馬上醒了。陳震轉先讓他聞了一瓶葯,又一桶涼水澆下去。那葯是促醒的涼水就是涼水,沒什麼特別,只是為了讓姬雲開醒得快點。

姬雲開果然立刻醒來,只是還暈暈乎乎的,一時對目前情況判斷不明白。

他但凡再多清醒一點,都會發現周圍全是他爹的大軍,他只要喊一嗓子,立馬就能逃出生天。

不過這狀態也不好,宋心玉跟他說了三遍,他才明白過來宋心玉什麼意思。

他點頭道:“好,我答應你,那紙筆來吧。”

姬雲開不僅按照宋心玉的要求寫了自證信,還寫了南疆的形勢,關於作為中轉站的小島上的所見所聞等,字裏行間隱晦地表示,他希望姬貫虹儘早部署延伸海防的縱深度。

宋心玉畢竟是兵部的,再怎麼不愛干,嗅覺也是靈敏的,一看姬雲開所書內容,不由開了小差,問了一句:“他們那些中轉的小島上,具體是什麼情況?”

這次輪到陳震轉急了,推着宋心玉說:“大人,我們還是快走吧!還有,你若得着機會,就告訴皇上一聲,徐將軍和何將軍的大軍不日就能趕到京城。”

宋心玉畢竟是兵部的,聽陳震轉這麼一說,先問起邊疆的事:“沒都來吧,姬雲開不是說倭寇還打算侵擾我們?”

“大人放心,留了足夠的兵力抗倭,所以趕往京城的兵力,比姬貫虹的兵力要少不少。”

“好,我一定告訴皇上。”

宋心玉和陳震轉走後,姬雲開主動伸出手,便有人在他手裏放一粒藥丸,姬雲開一口吞下去,沒多久,他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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