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又甜

苦又甜

劉仁撫是姒珍的叔叔,也就是姒月姬的叔公。

當年姒珍的爹重病,死前托他把姒珍送入宮做宮女。也是他在姒月姬生下不久,大皇子和七皇子爭奪太子之位正混亂時,把姒珍母子偷運出宮外。本想待大皇子獲勝時再把她們送還給康盛公一家團聚,沒想到皇上不僅支持七皇子,甚至殺了康盛公,誅殺了不少人,劉家也受到了連累。

而姒珍不是死於奪位之爭,她是自盡的。他對能做自己爺爺的康盛公一片痴心,不管他爹當初把他送入宮什麼目的,她都心死地隨康盛公去了。

劉仁撫當時怕姒月姬受到牽連,東躲西藏兩年之後,不得已把他送給當年出山求醫的黃姓夫婦。

後來姚馳音登上皇位,卻沒再追究大太子之事。劉仁撫一發現自己安全了,就開始尋找姒月姬。

但他託孤之時,為防萬一,都沒敢問那黃姓夫婦是哪裏人,而那黃姓夫婦,雖然也姓黃,卻不是南疆人,而是逃荒過去的。劉仁撫根據他能的口音,在北方找了好幾年,後來遇上了皇甫綉山,才聽說有這麼一個力大無窮的孩子,身後刺着鍾馗。

“草民之所以敢斷定他就是我侄女的兒子,是因為他們長得實在太像了。王爺應該也見過他娘,不知您還有沒有印象?”

姬雲繼心道我那時才十二歲,根本就沒打算記住誰。

“你和皇甫綉山是舊相識?”

“正是。王爺,不瞞您說,皇甫綉山也是齊人社的。”

“他?他也是?”姬雲繼訝異,“他家裏誰和姓姒的有關係?還是他也有姒姓血統?”

“都不是,王爺,這個皇甫綉山可是人才呀,他胸懷天下,雖不入仕途,但是真正為百姓考慮。他還對您評價很高,正因為此,草民才想自薦做您的謀士。”

“哦。”

“那你打算怎麼對姒月姬說?”

“這,王爺的意思是?”

“我改了他背上的刺青,就是怕有人知道他是康盛公的兒子,你卻跑出來大呼小叫,打算讓天下人都知道嗎?”

“那您還讓他姓姒?”

“姓姒有怎麼了?天下姓姒的這麼多,但康盛公只有一個!”

劉仁撫這下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臉上汗下來了,跪在地上又磕起頭來:“王爺,這可怎麼辦啊?老夫見了他,一時高興過頭,沖昏了頭啊!”

“簡單,月姬姓姒這事本就瞞不住了,你只要給他再編個爹就行。”

過一會兒,姬雲繼又把姒月姬叫進屋,劉仁撫把編過的內容跟他說了,說他爹當年得罪了小人,以至於爹娘被陷害,而他也失蹤了。

這瞎話的特點是編得真中帶假,姒珍確實有個親戚,出了累死的事。

知道了來龍去脈,也騙住了姒月姬,姬雲繼也滿意了,至於什麼齊人社,去他的。

他扭頭對姒月姬說:“砍了吧。”

他說出“砍”字的時候,劉仁撫就起身就跑,還不往外跑,就在廳里繞着圈轉。

姒月姬提着刀追,卻半天沒追上。

劉仁撫一邊跑,一邊給自己找不被砍的理由。

“姒月姬,我是你的叔公,是你血脈最近的血親啊!”

姒月姬壓根就沒打算搭理他。

劉仁撫又把希望寄托在姬雲繼身上。

“王爺,皇甫先生可為我作證,我對您絕對沒有二心啊!”

姬雲繼在椅子上做的不舒服,想早點回去躺着。

他又對兩人一起說:“我真的不是壞人啊!我以劉家的祖宗發誓!”

兩個人都像沒聽見。

“救命啊!”

府里的人聽見動靜的人不少,可是誰都沒敢動。

姬雲繼干追追不上,不由怒了。

本以為是貓捉老鼠,結果成了老鼠逗貓。

這劉仁撫看着是一個老書生,身手卻不凡,不是個普通人啊。

姒月姬站住不追了。他不是缺心眼的人,不會做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缺心眼的事。

他在觀察劉仁撫,想着自己用什麼辦法能把這老頭抓住。

劉仁撫暫時歇了歇,“月姬,你爹娘給你起的名字……”

姬雲繼怒道:“別說!”

“是,看我這糊塗,怎麼能……”他指着姒月姬,“你就沒有過名字。”

當年康盛公是給姒月姬起過名字的,很多人都知道,一旦被人發現了姒月姬的身份,那他的命才會真的不保。所以姬雲繼才要殺劉仁撫,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險。

姬雲繼看了眼房梁,姚冰在上面對他搖搖頭,示意除了他喊救命,附近沒有別人能夠聽到他別的話。

劉仁撫已經跪在地上:“王爺就算要殺我,能不能等見過皇甫先生之後再殺,至少也有人能證明我的清白,我死而無憾吶!”

“你怎麼早不證明?”

劉仁撫都快愁哭了,“王爺,我本以為我是他親叔公就足以證明了啊!”

姬雲繼“哼”了一聲。

還沒等姒月姬想出個對付劉仁撫的辦法來,王爺說了一個字“笨!”然後就忽然從座位上飛起,衝著劉仁撫就飛了過去。

是真的飛,就差長倆翅膀上天了。

姒月姬都被驚艷了,呆了。

劉仁撫只來得及大驚失色,轉身就要從大門逃出去,一抬頭,發現王爺竟已堵住門口。

他一個急剎車,又要從窗戶漂移出去,誰知王爺又堵在窗口。

如此幾次三番,劉仁撫愣沒遛過姬雲繼,被他按在地上。

換隻貓,輕易就捉住了老鼠。

姬雲繼沖姒月姬一擺頭,“砍了。”

劉仁撫大急,伸出爾康手大喊道:“王爺,我以命發誓效忠您啊!姒月姬那孫子我不要了,我只效忠您!要不,要不我把頭髮剃光以表忠心!對了,我把姒月姬押這兒,我若有違誓言,你就殺了那孫子,斷了我老劉家的血脈!”

要不是姒月姬只顧着驚呆王爺的驚艷,劉仁撫還真沒這機會說出這些話來。

姬雲繼留下劉仁撫,既不是因為他是姒月姬的叔公,也不是因為據他所說他得到了皇甫綉山的推薦。

他就是覺得這人挺有意思,而姒月姬恰巧缺個教書的先生和教武藝的師父。

“完,降輩兒了。”姬雲繼把原因說明后,劉仁撫忍不住腹誹一句。

劉仁撫本想給王爺參謀一下奏摺怎麼寫,但姬雲繼本來就被折磨了兩天,加上剛才為了抓他而驟然劇烈運動,正疼得呲牙咧嘴,什麼心情都沒了,就讓劉仁撫先寫一份給自己看。

這會兒他正把周身痛楚化作一腔怒氣都發泄到了姒月姬身上。

“你這幾年都學了什麼?這麼沒用,連個人都抓不到!嘶~輕點,你捏泥人兒呢!”

姒月姬心裏苦。他是個孩子,這幾年作為南疆守軍學到的東西,別說比一個普通兵士多,說他比將軍學得都多也不為過。但他學的都是戰場上硬碰硬的東西,和行軍佈陣的計謀,這江湖上高來高去的,他還真就沒接觸過。

他也只能忍着不辯駁。幸好他剛受了重傷沒幾天,否則馬上就得再被抽一頓。

雖然沒挨鞭子,但他也好受不到哪兒去,給王爺揉個葯,就像要殺豬似的,王爺這個掙扎,弄得他滿頭汗,連哄帶勸,才慢慢把葯揉開。

他求助地看過房梁,樑上的人沒搭理他。

姒月姬被王爺弄得煩躁,忍不住就多嘴了,“王爺,您輕功可真好,不過您幹嘛親自抓他呀?讓姚大哥抓他不就得了,也讓您少遭點罪。”

“你懂什麼!”姬雲繼回手就給了姒月姬一巴掌。

他被姒月姬揉了葯,就好像幼兒一樣記着這疼是他給的,正瞅他不順眼,一聽他這麼說,正好扇他解解氣。

“那是你叔公,”姬雲繼說:“當然得我親自出馬,讓他知道咱們也不差什麼!”

姒月姬沒聽明白。

姬雲繼琢磨琢磨,也琢磨出不對來。

他和劉仁撫攀比這個幹什麼?!就算他是姒月姬的叔公,可他姬雲繼是姒月姬的主子啊!

突然有一點面對媳婦家長輩的感覺是為什麼?

他看向姒月姬,姒月姬還在琢磨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姬雲繼也就更氣了,又要把姒月姬踹下床,可沒等抬腿就覺得疼得厲害,只能罵一句:“滾!”

姒月姬早就想滾了。他急忙跑到后廚,給王爺煎止疼的葯。

給王爺揉的藥膏本是就有止痛的作用,可是聽王爺喊得那麼凄慘,他就心疼得不行。他覺得那藥膏以活血化瘀消腫為主,止疼效果不好,不喝一劑止痛的葯,王爺恐怕今晚睡不着。

他看着葯爐,一邊想着劉仁撫和王爺的輕功步法,一時出了神,差點把葯煎糊了。

他又填了些水,不敢再走神。等葯煎好后,拿個銀碗把葯盛進去,放到涼水裏以便涼得快點。又抓了把桂花糖、牛奶糖之類的,這才端着葯回到卧房。

王爺果然沒睡,正躺在床上哼哼。

“你拿的什麼?”

“王爺,這是百痛消,止疼的。”

“不喝,苦。”

“王爺,我給您拿糖了。”

“不喝!滾!”

“就剛開始苦一點,這葯還沒旁的葯苦呢,要不您試試?”

“我說不喝!”

“可是王爺您疼得都睡不着覺了。”

“……”姬雲繼猶豫了一下,“真的不苦。”

“一點不苦那就不是葯了,不過就苦一定。”

姬雲繼警惕地盯着他的葯和他的臉,沒再說反對的話。

姒月姬忙舀了一勺,在唇邊試試溫度,遞到姬雲繼嘴邊。

姬雲繼喝了半口就噴了出去,又嚎上了,“騙子,你們都欺負我。嗚嗚嗚……”

姒月姬嘆口氣。

雖說他是貼身伺候王爺的,但唯有喂葯這一項,一直是任曲負責。那時只聽他說給王爺喂葯很難,如今他知道了。

是真難啊!

何況王爺在義弟面前,總要矜持一番,在姒月姬面前卻早就暴露了本性,體現在喂葯這事上,就更難了。

姒月姬隨手那起一塊糖,就要往王爺嘴裏塞。

姬雲繼一躲,“什麼?”

“桂花糖,又甜又香。”

姬雲繼略微點了點頭,姒月姬忙把糖塞進他嘴裏,又迅速把手抽出來。

他一不小心碰到了王爺的舌尖,只覺指尖發麻,心裏發癢。

他呼口氣,問:“王爺,要不我陪您一起喝?我煎了不少呢。”

“你先喝一口我看看。”

姒月姬便喝了一口,發覺沒那麼苦。

他不知王爺鬧騰什麼,長大了以後才知道那叫撒嬌。

“不苦?”王爺問。

“嗯,不苦。”

“騙子。”

姒月姬都無語了,“王爺,我怎麼能騙您呢?”

姬雲繼不搭理他,繼續哼哼。

姒月姬在這兒愁眉苦臉想辦法,忽然想到那天在蘭卉閣,王爺給那些倌兒喂酒時的情形。

他決定試試。

他含了一口葯在嘴裏,忽然扳住王爺的頭,堵着他的嘴,就要把葯渡進他的嘴裏。

姬雲繼嗆了一下,抬手就要揍他,被他把兩手抓着死死按住,又含了一口葯餵過去。

王爺拚命搖頭,他就把葯碗放下,用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

到底把這口葯喂進去了。

姒月姬覺得自己小命不保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眼睛裏帶着一股狠勁,又含了一口葯餵了過去。

姬雲繼從沒見過他用這種眼神看自己,一時有點發愣,忘了掙扎。後來大概覺得也沒想像得苦,也就不掙扎了。

姒月姬口小,又怕止疼藥效果不夠,煎了一大碗,餵了半天才把一碗都喂進去。

王爺喝了大半,他喝了一小半,大概因為王爺配合,倒沒流出去多少。

最後他又叼了一塊桂花糖,也給王爺餵了進去。

姬雲繼嘬着那糖,盯着姒月姬,看他心虛地收拾碗要跑,忽然把人拽過了,按着他的頭,狠狠地吻上去。

糖塊在兩人唇舌間來回滾動,兩人一起吸着甜甜的津液,直到那糖化盡,姬雲繼才放開他。

姒月姬喂葯時還力大無窮,此時卻渾身癱軟無力,動彈不得。

過一會兒,王爺說一句:“咦,好像真沒那麼疼了。”

姒月姬這時才想起去把碗收拾到廚房。

回到卧房前,他也沒急着進去,把剛才的倍感香艷旖旎的過程,又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

機會難得,他想把剛才那段時間刻在心裏,等將來王爺后返勁兒秋後算賬時,他就可以憑着這段記憶挺過去。

姬雲繼的確是在後返勁兒,不過不是在想姒月姬如何冒犯了他,而是在想自己為什麼會主動吻他。

關鍵是只吻了,吻完了就沒有了,別的什麼也沒做!

也許是因為身邊沒別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吻姒月姬了。

而且最近他總被皇上欺負,畢竟除了皇上,其他時候都是他在欺負別人。

所以那個又苦又甜的吻,大概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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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了,少更一天。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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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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