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車

破城車

何守被人偷襲的時候,他正笑着,看到姬雲繼變了臉,心道不好,想要躲閃,但他戰鬥了一夜,反應和速度都明顯下降,意到身不到,躲不了了。

他看着義兄的幾個侍衛拉弓射箭,同時姒月姬站在馬上,拉着弓步,將上身向後拉至極限,然後像弓弦一樣眨眼彈回,將手裏的大刀箭一樣地擲出。

那大刀后發先至,竟先其他人的箭矢0.00001秒貼着何守的耳邊飛過,豎著劈開那人的咽喉。其他人的箭也到了,把那人紮成了刺蝟。

姬雲繼又愣了。他意識到他這一戰參加沒多久,發愣的次數倒有點多,而且每次都是因為姒月姬。

尼瑪刀是用來砍的不是用來扔的好不好?

尼瑪就算你家祖傳大力士體質你才六歲不要這麼不科學好不好?

他的思路飛遠了點,心道千萬不能讓夢裏歡喜魔化身的姒月姬日自己的情景出現在現實當中,否則自己絕對會被姒月姬搞死。

當初他給姒月姬起名時還想着雲遮月,不能用日。後來他才知道月姬一樣可以日姬,而且長月當空,濃雲黑霧一概遮不住,力大無窮,日得他寧可一死,就宛若今日的玄鐵長刀,一刀就能穿死他。

且說姒月姬一刀穿死了那偷襲之人,姬雲繼領着眾人也馳到了破城車前,和車下的敵軍廝殺起來。

那破城錘座在巨大的戰車上,馬拉車需要十幾匹,人拉車要近百人,倭軍為了這破城車,來了至少二百人,何守他們再能殺,怎奈人數少,倭軍還剩下近二百人。

真不知道何守他們怎麼挺到現在?

至於姬雲繼這邊,別看只有區區十四個人,但侍衛對小兵可以以一當十,就連姒月姬,姬雲繼看到他騎在馬脖子上,玄鐵刀一揮,一個人頭落地,好吧,姒月姬一個人至少頂五個。

姬雲繼把何守拉到自己馬上,讓姒月姬扔來大氅,跑到一邊,邊跑邊把何守裹成個蠶蛹摟緊,這才又跑回戰場廝殺。侍衛們也把剩下三個人拉到馬上,追着王爺跑,也是邊跑邊殺。

於是戰場的動線就隨姬雲繼的路線繞了一個圈,又回到破城車下。

姬雲繼又挑了個頭目練長刀。何守在懷,長刀耍起來也不隨意,但姬雲繼豪氣衝天,在情人面前表現得十成十,不久就把那人殺死。

侍衛們也樂於讓王爺表現,把功夫不錯的都引到他的刀下,讓他招搖成一個開了屏的孔雀。

近二百人,清理起來也並不輕鬆,眾人不敢戀戰,怕有人回來接應,清理過兵線后就想走。

何守連忙阻止:“等一等,先把破城車燒了。”

“好!”姬雲繼正在興頭上,此時讓他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敢答應。

姬雪他們卻犯了難,這戰車該怎麼燒?

戰車雖為木製,但戰場上怕遭火炮,都是塗了防火層,重點部位還包着鐵皮,想燒戰車,怎麼也得有火油,否則只燒個表層,修一修完全不耽誤用。

他們沒有火油。

至於拉回城,絕無可能。

姬雲繼只管下令,然後就撒手不管了。也不管什麼火狐狸皮,鋪在地上,讓何守躺在上面,細細查看他的身體,在醒目的傷口上先撒上金創葯止血。

這要是在府里,必定要把他的鎧甲也脫下來檢查,鎧甲下面就算沒有創口,淤傷總有吧。

一邊上藥,一邊還含着淚,心裏咒罵何雄,自己兒子上戰場也就罷了,不拴在身邊看護也就罷了,怎麼還派他去阻攔破城錘,這不是以卵擊石嗎?回去一定要好好說說這事,何守現在名義上已經不是他何雄的兒子了,是我姬雲繼的人,再有人敢讓他犯險,我姬雲繼絕不輕饒。

剩下三個守軍也有侍衛幫着處理傷口。

姒月姬則挨個喂水餵食。也不知道他究竟帶了多少芒果椰奶糕,還塞了幾口給王爺。

何守對他說了一句:“你吃了嗎?”

姒月姬手一頓,委屈得差點流淚。

他從昨晚到現在,只喝了幾口水,一口東西沒吃。

他也不是不能吃,他就是犯了倔,想看看王爺關不關心,能不能發現。沒想到第一個問他的居然是何守。

姬雲繼看他面色不對,這才意識到,從昨晚到現在,他的確是偶爾才能想起來姒月姬的存在,的確對他不關心。

不過姬雲繼的愧疚稍縱即逝,誰讓姒月姬總在夢裏欺負他。

儘管如此,姬雲繼不能失了自己完美情人的風範。他從姒月姬手中撕了一塊芒果椰奶糕,還特意撕得大一點,餵給他,成功地看到他眼含熱淚,也不知是感動得,還是被那一大塊糕噎得。

姒月姬羨慕何守,羨慕他能讓王爺冒着生命危險來救他。

如果自己也參軍,也在戰場上受傷,王爺是否也會對他另眼相待?

那邊姚冰帶着除姬雪以外的其他人,砍了一些乾草,勉強在破城車下點了一堆火。那些乾草也不很乾,明顯煙比火苗高。

何守看了一會兒,也怕倭軍來人接應,只好催姬雲繼快走。

一行人避開大部隊走了半道,陰沉沉的天終於下起雨來。

姬雲繼抬頭看看天,回頭再看一眼破城車的位置,連煙都看不到了,忍不住嘟囔一句:“天意啊。”心沉到了谷底。

然後頭頂便飄過來一把小傘,真的很小,火紅的底,繪着陽光、白雲、綠樹、黃房子,還有小貓小狗小馬小兔子,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姬雲繼恍惚間彷彿看到了艷陽天。他從姒月姬手中接過那把小傘,看着他減慢幾步又跟在自己的身後,只覺心中百感交集,又不知該想什麼。

好半天才想到,自己戴着頭盔,這把傘也只夠擋個頭,還真沒什麼大用。

過了一會兒,姒月姬似乎也想到這個問題,騎到他身邊又拿回雨傘。

姬雲繼把傘遞給姒月姬的時候,發自內心地笑了一下,當時就把姒月姬給看傻了。

姒月姬只覺戰爭真好,這不到一天的時間裏,姬雲繼對他笑的次數比之前兩個月都多。

沒到城下,他們就被倭兵發現了。彼時倭兵正在攻打除北門以外的三個城門,戰況異常激烈。他們只好調轉馬頭,向北門跑去。

往北門的去處也有倭兵,看似在研究如何攻打北門。

寧平縣正卡在兩側山腳的夾縫之間,兩側峭壁高聳,夏季雨水豐沛之時全城被淹那是常事。這城位置奇特,是因為他本就不是為了居住而建的,他的存在只是為了把南北隔開,讓北面來犯之人無法越城攻到南面去。兩側山腳將北門與其他三個城門隔開,只有在城內才能通過,易守難攻。東南西面三個城門卻是暴露於外,周圍一馬平川,易攻難守。

別說倭兵過不去,姬雲繼他們也無法越過峭壁到南門去。他們來是要爬峭壁附近的攀城索的。

不能讓倭兵知道攀城索的位置,姬雲繼他們只好清理這一溜兵線。

誰想越清理越多,原來倭兵久攻不下,破城錘又遲遲不來,便把怨氣全撒在姬雲繼他們身上,將戰場轉移到了東面城牆下。

城牆上轉移過來的兵士也犯了難,箭不敢射火石不敢投,都怕傷到督察使大人。

姬雲繼果斷遠離城牆,順着原路又跑向鹿圍營方向。

他們這一撤,拉開了距離,後面便有箭矢射來。好在侍衛們擋得勞,馬跑得快,沒人受傷。

他現在也能理解何守了,既然跑不了,乾脆把鬼子的車砸成碎片,燒成灰。

雨還在下,燒成灰不現實,先砸爛吧。

倭兵沒運來多少馬,都用來攻城了,剩下全是步兵水軍,移動速度比騎馬慢很多。

姬雲繼他們騎了不久,就看到去接應護送破城車的一隊人,也沒搭理他們,快馬加鞭去搞破壞。看着鬼子小短腿干追也追不上,射箭也射不中,剛才到了城下而不得入的鬱悶總算舒緩了一些。

到了破城車前,一看那車果然只是熏黑了一點。大伙兒這個氣呀,不等王爺下令,撿起鬼子的長刀就砍。

砍車也要技巧,能砍斷車軸最好,但姬雲繼一看那車軸,都快比樹粗了,只好作罷。

再看車輪,外覆鐵皮,不算薄,但已經算容易對付的了,正有幾個侍衛對着一個軲轆努力。

姬雲繼不去打擾他們,又去看破城錘,就是一根又長又粗的巨木,被鎖鏈懸挂在粗大的架子上。那架子也是又粗又大,而那鎖鏈,也是鐵的。

姬雲繼都奇怪倭兵是怎麼把這麼大且重的一輛車運過來的?

破城車的關鍵是車軸,破城錘的關鍵是懸索。即使懸挂破城錘的粗木架子被破壞,也可以重新做一個,那鐵制懸索要是斷了,可是一時半會兒沒地兒做去了。

若能把那鐵索破壞就好了。姬雲繼站在車上發愁。

姒月姬看到姬雲繼下馬以後先彎腰看車底下的車軸,知道這東西重要,就琢磨着怎麼把車軸破壞掉。

這一細看,發現了問題。原來那車軸看似一整根鐵棍,其實也是包的鐵皮,只有兩頭穿過軲轆的部分是純鐵,且軸身鐵皮接口平滑,接頭部分在下面,如果不爬到車底下去,根本看不到。

而且那層鐵皮也不薄。

姒月姬試着用玄鐵刀砍兩下,發現對於玄鐵刀來講,砍開那層鐵皮並非不可能,只是底下空間小,施展不開。

於是有了信心,爬上戰車先將車軸上方的木板鑿了一個大洞,然後從洞口跳下去,試了一下,發現這次空間足夠。他便輪圓了膀子,一下接着一下狠命集中在車軸的一點砍去。

其他人也很快發現了問題,但幫不上忙。且不說那玄鐵厚背刀只有一把,就說他開那洞,也只夠他那型號在裏面折騰。於是只好告訴他累的時候換人。

姬雲繼那邊找不到破壞鐵索的辦法,心想不如把它拆下來扔海里去。於是指揮幾個侍衛砍木架。

玄鐵刀的確是好刀,那邊木架子只開了個小口,這邊車軸已經大部分斷開,再也承受不住破城錘巨大的重量,伴着轟隆巨響,塌向了中間。

姒月姬站在被他破開的洞口內,差點沒被盪過來的破城錘砸死,好在他躲得快。

姬雲繼等人也狼狽地從車上跳下來。

那車搖晃幾下,又向一側偏過去,原來之前被人集中破壞的車軲轆也不能承受盪過來的破城錘的重量,失去了完整性。

而此時前來接應破城車的倭軍,也出現在了視線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歡喜魔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歡喜魔
上一章下一章

破城車

%